男人无言以对。
众人目瞪口呆。
周立转头看向翠花：“姐姐，你比我大，比我更明白道理。我觉得爱是一种向上向善的渴望，一种无限靠近真善美的正能量，而不是向下兼容，更不是在垃圾堆里捡垃圾的妥协和将就，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翠花怔了片刻，然后表情前所未有地镇定起来。
“没错，爱是向上向善，不是捡垃圾！我要跟你分手！”
目送着翠花潇洒离去的背影，徐骄看向周立的目光满是崇拜：“立姐姐，你说得太好了。爱是向上向善，不是向下，向下什么来着？”
“不是向下兼容，”徐骁帮着孪生哥哥补充，“更不是捡垃圾。”
“就是这个，”徐骄重重点头，“说得太好了。”
“你们能听懂？”周立只是外表看上去是十一岁，事实上她活了两辈子，能懂不足为奇。
徐骄和徐骁却是如假包换的小孩子，比周立还小两岁，能听懂就少年老成了。
“能听懂，”徐骄点头，“你说得特别好。”
“特别好。”徐骁也点头。
周立一挺脊背，要收获小男孩的崇拜就是如此轻而易举。
哎，无敌是多么寂寞。
爱是一种向上向善的渴望，一种无限靠近真善美的正能量。
不是向下兼容，更不是在垃圾堆里捡垃圾的妥协和将就。
一旁的黄翠翠也在咀嚼刚听到的话。
她跟周庭礼搞在一起，算是向上向善，还是向下捡垃圾呢？
不多时，米露赶来派出所。
看见周立，米露并不意外，徐骁在电话中交代得很详细，她知道周立也在。
别的不说，米露在礼数上做得很周全：“要不我找个车，送你回云翳？”
“不麻烦米阿姨了，黄阿姨会送我的。”周立婉拒了。
米露并不坚持，只细打量黄翠翠的长相，一左一右地牵起双胞胎：“那我就先带徐骄徐骁他们回去了。”
“好，”周立点头，“米阿姨再见，徐骄徐骁再见。”
双胞胎倒是十分恋恋不舍：“立姐姐，有空再约出来玩啊。”
目送着双胞胎被接走的背影，黄翠翠在周立身旁低声说道：“我答应你。”
“嗯？”
“如果你的父母走到了起诉离婚的一步，我愿意出庭作证。”
“谢谢你，黄阿姨，作为交换，我可以帮助你跟我爸再婚。”
“不必了。”
“嗯？”
黄翠翠再一次摇头，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息，又说了一遍：“不必了。”
双胞胎走了不多久，周立和黄翠翠也离开了派出所。
派出所先给骨折少女开具了不立案回执，骨折少女可凭不立案回执提起民事诉讼。
派出所又给公交司机开具了立案回执，中年男人就直接批捕，之后会做刑事起诉。
中年女人没批捕，也要拘留。
周立给骨折少女和公交司机留了联系方式，当然是周庭礼的手机号码，约定如果还需要作证就打电话。
黄翠翠也给周立留了个电话，是个固定电话号码，也约定如果需要作证就打电话。
黄翠翠把周立送到客运中心，九零年代，县城的客运中心还没有不买票不让进站的规矩。
黄翠翠一路把周立送进站，看着她上了大巴，还叮嘱：“到了云翳直接回家，别乱跑。”
周立应下：“知道了，黄阿姨再见。”
公交险些坠江的事故，第三天就在商报见了周日的特刊。
边江极为详尽地描述了整个事件发生的经过，其中，对周立的着墨尤其地多。
看报的人们最初可能只是被公交悬停桥边的震撼照片所吸引。
待阅读完特刊，就不能不为周立的举动所惊叹了。
震惊！所有人都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挽救一车人性命的竟然是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女生。
挺身而出阻止打人者继续行凶，倡导法治力主送打人者进派出所，临危不乱及时提醒司机踩刹车，安抚其他乘客避免事态恶化，还曾是市见义勇为奖的获得者，一个又一个的buff叠下来，叠成了一个别说同龄人，就是成年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完美英雄。
“看看，”一个人走进办公室，将今天的商报甩在了马锴的桌子上，“看看现在的媒体为了博眼球真是什么事实都枉顾了，竟然想得出编造这种新闻。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女生，说她避免公交坠江。”
“公交坠江？”
“前天周六，有人跟司机抢方向盘，公交差点从大桥冲下去的事情，你知道吧？”
马锴周末两天带着孩子去市里玩了，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早上来的时候，是看见桥头在修栏杆。”
“就是公交撞的，当时一车子二十几个人，要是冲下去就完了。”
“小学女生救的人？”
“报纸上这么写的。”
马锴这才拿起报纸来，顺着对方摆在他面前的版面读下去。
当看见周立两个字的时候，马锴的心中升起了某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情绪：“是她。”
跟马锴说话的是教育局的副局陶青云，他正打算义愤填膺地声讨报刊杂志为博眼球的弄虚作假行为，将对社会风气对孩子教育有什么样的不良影响，听见马锴的话，不由得一愣。
“你认识？”
“认识，你应该也有印象，云翳一小的，才拿了市见义勇为奖的那个，周立。”
陶青云恍然大悟，然后更加义愤填膺了：“那个见义勇为奖，咱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下河去捞的是另外两个大人，她就是赶上了，市里面出了大学生救人溺毙的事情，急需树一个典型。给她颁见义勇为奖，我就是不同意的，这是拔苗助长，小孩子还是要踏踏实实才能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说到这里，陶青云话锋一转：“对了，我想起来了，云翳一小的校长不是找过你，想给她再弄个县三好吗？不同意。颁见义勇为奖是市里面的决定，我们没办法阻止，但县三好，我第一个不同意。”
陶青云说得口干舌燥，却见马锴毫无反应：“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听见了，不给她颁县三好。”
陶青云满意地点头。
却听马锴的声音犹如叹息：“也轮不到我们给她颁县三好了，她这次就是拿省三好也绰绰有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