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神身上的锁链，魈有些疑惑。
祂不是都跑到山外去跟玄祖对峙了吗，这会怎么还被锁链捆着？
祂忙完事情回来后，自己套上的？
算了，别人的事他也管不着，只要山神开心就好。
魈一个闪身来到山神跟前，见对方仍旧没有反应，便抓起一条锁链研究，想要看看它与自己所吞食的锁链有何区别。
只一摸，魈就发现了最大的区别。
这个不能吃。
除此以外，锁链表面并不平滑，反而有许多凹痕，似乎是人为刻上去的，大概是某种字符，不过，魈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力量。
经过漫长岁月的磨损，它们已经失效了。
突然，寂静而黑暗的空间中，一道低哑沉闷的声音响起。
“别动。”
“？！”
魈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捏紧手心。
一秒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发现山神的眼眶中亮起了火焰。
山神醒了。
而就在此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放下。”
这一回，魈理解了山神的意思，松开抓住锁链的手。
一些七零八落的零件碎片从魈的掌心掉落，在空间中激起一阵“丁零当啷”的回响。
锁链断成两截，一截落回地面，还有一截挂在山神身上。
空气中，一种诡异的尴尬氛围缓缓蔓延开来。
魈：不是，这锁链怎么这么脆啊？！
“罢了。”
半晌，山神吐出一口气，吹散了些许尴尬。
祂调整起了自己的姿势，动作十分缓慢，甚至称得上是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动作幅度太大而惊扰到什么。
又或者……
魈看向因为山神的动作而剧烈晃动、乒乓作响的其他锁链。
山神其实是在担心动作太大会弄断这些锁链。
一想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捏断的锁链，感觉更尴尬了啊！
此时的山神，就仿佛一条被狗绳牵住，没法乱跑的狗子，而狗绳的另一端捆着的是空气。
魈觉得，这尴尬气氛是因自己而起，他也应该为气氛恢复正常出一份力，于是问道：“你这是？”
山神一边挪动着身体，一边说道：“他在我的肉体与神魂上都设下了枷锁，他既不愿我离去，那我便继续待在此地，维持原状。”
“他？”
魈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吾主，铸造此地之人。”
“哦。”
果然是他。
好吧，看来是我对那扇门过度联想了。
但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他似乎漏掉了什么。
他顺着山神的话说道：“你们的关系很不错。”
“嗯，他是我的恩人。”山神终于挪好了位置，乒乒乓乓的锁链撞击声，以及祂身上鳞甲的摩擦声逐渐停歇，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我自诞下时便无鳞甲，被族人视作怪物。被驱逐出族群后，是他收留了我，并赐下我所缺之物。”
听着山神的描述，魈想起前不久穿越迷宫时，看见的第一幅壁画，那应该就是山神被族群驱逐的画面。
看来，最终答案与他当初的猜想没有出入。
他同样回想起壁画上小龙的异样，其中，第一幅壁画上的小龙身上十分干净，第二幅壁画上的小龙身上却出现了许多划痕，现在想来，那些划痕应该就是龙鳞的意思。
这故事……
什么异世界版驯龙高手。
“如果遇上不得不离开的情况呢？”魈好奇地问道。
“以我的层次，哪怕不借助原本的肉身，也可以造个临时的新身体来活动。”
“哦。”
“你距离我的层次还相差很远，要多努力。”
？
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了？
魈顺着山神的话问道：“那么，我现在是何种层次。”
山神沉吟片刻，回答道：“距离不死还有一段距离，目前只是比较难杀。”
关于难杀这一点，魈表示深有体会。
突然，绿魈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不对。”
魈以为是绿魈看出山神某句话撒了谎，或者是说错了，连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绿魈回答：“山神的恩人并不想囚困祂，想要囚困祂的另有其人。”
“嗯……嗯？？”
听完绿魈的回答，魈才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显然，绿魈发现的事情比山神撒谎更有噱头。
魈感慨：“还有高手？”
“嗯，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人，那个赐下龙脉的帝皇。”
这一语点醒了魈，他对山神的最初印象，就是叶绫川口中的龙脉，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把山神当作是龙脉显化。
一直到真正见到了山神，他才知道，对方是真正的应龙，祂因为山中的大阵死而复生了，而那位山神的主人、大阵的铸造者，也顺理成章地取代了故事中帝皇的位置。
绿魈见过被大阵铸造者附身的老李，与其有过接触，也算是有一点了解，这会他又是旁观者的身份，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更容易想清楚被魈忽略的问题。
“所以，山神的主人与某位帝皇合作，才有了这里？”
“应当如此。”
“所以，想困住山神的不是祂的主人，而是那位帝皇？”
“嗯。”
红魈：？
红魈：他们在说什么？
但红魈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而是默默开始读心。
很快，他也跟上了思路。
被绿魈这么一提点，魈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大阵铸造者想要复活山神，但他手里的筹码还不够，因此想借人间香火达成这一目的。
那位帝皇并不希望山神出世，祂只是想有一位强大的地缚灵为他镇守一方。
双方互相利用，最终达成了眼下的局面。
当一切想通时，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魈的眼前。
他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山神？
不说的话，山神的忠诚被人利用，这样的祂着实有些可怜。
但说出来的话，魈也无法预想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在这大敌当前的时代，最怕的就是难以掌控的变数。
魈在脑海中与绿魈分析交流，这在外人眼里，就是一直保持沉默。
山神见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魈收回思绪，反问了祂一句：“如果他不要求你留在这里，你会怎么做？”
山神思索了良久，回答道：“我与他的城早已覆灭，我无处可去。即便没有他的要求，我也不会离开这里。这里的人类既然敬我为神，那我便护他们无恙。”
好朴实的龙龙！
魈没忍住，告知了山神真相。
山神听完，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不小心把锁链全部弄断了，留在祂身上的部分也不小心被祂气化，转眼就没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你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是感动，可我说的，不是天经地义的道路么？”
山神顿了顿，语气忽然沉了下去：“也是，我死去这么久，外面的规矩应当是变了。”
“我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你此番寻我，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