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在寨子东侧,陈设简单,木床桌子,两把椅子,靠墙还有个简陋的衣柜。
锦辰进屋后,关上了门。
他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揉了揉手腕,经过方才那一遭,火辣辣的疼。
【宿主,要不要兑换点药膏?很便宜的,只要5积分!】
【不用,给我兑换一瓶淬体丹。】
这身子看起来像是被特意养废了,很奇怪。
【哦,好嘞,已兑换淬体丹,扣除积分88!】
零滚滚在他肩头滚了滚,很兴奋,【要继续看替身上位手册吗?后面还有若即若离,患难与共,真相大白,虐恋情深等九个步骤呢!】
锦辰没理它,直接向后倒在床上。
追老婆看什么攻略?
哦,不对。
锦辰微妙地眯起眼,很不爽。
看什么攻略,演什么替身。
他要让辜放鹤自己走过来。
零滚滚蔫吧了一下,【好吧……宿主确实用不着这个。】
【那我把手册还回去哦!】它说,【757说是限量典藏版呢!】
——
快穿局,攻略部。
零滚滚凭空出现。
“757!”
757顶着愁云惨淡四个字转过来。“0731前辈!你怎么来了?找灵端大人吗?”
零滚滚:“我是来还手册的!我宿主用不上。”
757:“你的宿主……用不上?啊,锦辰大人真的好厉害啊……”
它叹了口气,“不像我们,攻略部好乱啊,我的宿主都不想做任务了。”
零滚滚立刻支棱起来,“细说。”
等回去给宿主说八卦。
“有个高级攻略任务者,不知道怎么回事,任务做到一半从任务世界失踪了,部长都快爆炸了,还去请灵端大人帮忙追踪呢。”
零滚滚的:“失踪了?”
“是啊,”757说,“据说失踪前最后接到的任务,也是S级难度的,具体不清楚,权限太高了。”
零滚滚若有所思。
“那我先回去啦!757别太担心,老大很厉害的,肯定能找到!”
757有气无力挥了挥数据触手。
零滚滚转了个方向,去找老大。
得去安慰安慰老大才行!零滚滚想。
——
次日清晨。
黑山寨,东厢房。
锦辰醒来后不久,听零滚滚绘声绘色说快穿局的八卦,外面就隐约传来人声。
“……少爷还没醒……”
“大当家吩咐了,必须看着他喝下去!”
紧接着,房门被不太客气地推开。
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山匪端着个粗陶碗走进来。
他穿着粗布短打,稚气未脱,却努力板着脸。
阿砚跟在他身后,想拦又不敢,急得脸都白了。
小匪走到床边,把碗往床边的矮凳上一放,“大当家的说了,你必须把这个喝下去!”
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
什么鬼东西。
锦辰收回视线靠在床头,因晨起的缘故,几缕乌发搭在胸前,只穿了中衣,领口微松。
他抬眸,看向那小匪。
看得那小匪心里莫名一虚。
“……否则,”小匪努力找回气势,“否则今天就没饭吃!”
锦辰:“我不喝。”
小匪:“???”
“你不吃饭吗!”
饿肚子很可怕的好不好!这人怎么不怕?
锦辰放下手,看向他,脾气比他更坏的样子。
“带我去找你们大当家的。”
小匪:“…行吧。”
锦辰换上了小匪送来的衣裳,一身素白长袍,与他昨日那身锦绣衣衫相比,简直可以说是粗陋。
山寨的白天与夜晚截然不同。
阿砚守在门外,眼下青黑,见锦辰出来眼睛一亮,“少爷,您怎么出来了?那药……”
“不喝。”
广场上聚了不少人。
辜放鹤站在人群中央,身着玄色劲装,晨光将眼下的暗红疤痕映得清晰,却也难掩俊美。
他面前跪着几个山匪,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带着伤。
“……胡人车队与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油水足,正因如此才是我黑山寨该劫之物。”
辜放鹤的声音沉甸甸压下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放跑两人?”
跪着的山匪中有人颤声辩解,“大当家,那两人身手极好,像是宫中出来的,我们……”
“宫中出来的,那更该死。”
辜放鹤手腕一抖,长鞭抽在那说话的山匪背上,布帛撕裂,皮开肉绽。
那山匪咬紧牙关没敢惨叫出声。
带他来的小匪有些踌躇,硬着头皮上前,在辜放鹤挥出第二鞭前,扬声禀告:“大当家!那个……新来的小公子,他不肯喝药,说要见您!”
晨光正好,落在缓步走近的少年身上。
素白长袍衬得愈发欺霜赛雪,墨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随风轻拂面颊。
这身打扮……
辜放鹤身边几个亲信,神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昨夜火光昏暗,只觉得有四五分相似。
如今白日里换上这身素衣,相似感便陡然升到了六七成。
辜放鹤看向锦辰。
锦辰也在看他,眸子里没有畏惧,只有满溢出来的愠怒。
“我不喜欢这套衣裳。”锦辰眉头蹙着,很嫌弃,“你让他们准备别的。”
挨了鞭子趴在地上呻吟的山匪都忘了痛,瞪大眼睛看这胆大包天的小公子。
阮疏桐喜素净。
原剧情里说他白衣清瘦,不佩珠玉,便自有清华气度,足以令见者倾心。
山寨里备下的这套衣裳,自然是照着那位白月光的喜好来的。
可同样的白衣,穿在锦辰身上,却硬生生穿出浸在骨子里的贵气骄矜。
确实……不太配。
辜放鹤盯着他,心里莫名划过这个念头。
这小公子合该穿着最锦绣的衣裳,戴着最华美的玉饰,而不是套着粗布白衣。
辜放鹤将念头压下去,手腕一动,长鞭收回身侧。
他朝锦辰走近两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锦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像是被这话激起了脾气,“你眼光真差。”
“让我穿成这样,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娘子跟人跑了,我在家守活寡,还披麻戴孝呢。”
辜放鹤:“……”
他握着鞭子的手顿了顿,眉心跳了一下。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辜放鹤看着眼前气冲冲的小公子,竟有些语塞。
他当土匪七年,杀人越货,刀口舔血,什么人没见过,唯独没见过因为衣服不好看,就敢指着鼻子骂他眼光差的。
辜放鹤气极反笑,手腕一扬,长鞭末梢轻轻点在锦辰的眉心。
“你不怕死?”
这话他问过很多人。
大多数人会颤抖,会求饶,会面如死灰。
锦辰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叹气,“那你杀了我吧。”
“穿得这么丑,死了算了。”
辜放鹤:“……”
他握着鞭子,第一次觉得有点无从着力。
周遭众人也沉默,怀疑这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是不是有点疯病。
良久,辜放鹤盯着锦辰看了几秒,周身慑人的寒意散去了些许。
“去,给他弄身新衣裳来。”
那山匪愣住,“大当家,要什么样的?”
辜放鹤的目光在锦辰身上扫过,掠过那身碍眼的白衣,淡淡道:“他不喜欢素的,就找颜色鲜亮些的。”
“是、是!”山匪连忙应下。
吩咐完,辜放鹤重新看向锦辰,朝屋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随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