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叶录已经被刘邹带出了总裁办公室。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总助办,再也忍不住,趴在工位上,肩膀微微抽动,无声地落起泪来。
周围的同事面面相觑,有人小声询问,“叶录,你怎么了?没事吧?”
叶录还没从委屈和惊吓中回过神,只是摇头,说不出话。
这时,梁延泽办公室的玻璃门开了。
梁延泽站在门口,目光先是落在了叶录工位上方,那里盘旋着似乎心情很好的黑雾。
难怪刚才开会回来不见了。
锦辰立刻欢快地飘高,“老婆!”
梁延泽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趴在桌上啜泣的叶录身上,敲了敲玻璃门框,声音平静无波。
“叶录。”
叶录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僵,却没有起身,反而带着哭腔哽咽道:“我知道……梁助你要说我擅离职守,不守规矩……但是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只是想去报答周总的恩情,我有什么错……”
梁延泽:“……”
他耐着性子,语气没什么起伏,“进我办公室来说。”
叶录却像被这句话刺激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你如果要批评我,就在这里说吧。”
“我们都是同事,都是给周总工作的助理,我觉得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整个总助办公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同事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愕然地看着这边。
这人疯了吧。
梁延泽:“……”
梁延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锐利冷漠,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可以,”
“所以请你解释,你为什么要在给周总的咖啡里加泥巴。”
其他同事:???
什么东西?泥巴?
梁延泽继续用平淡无波,却字字诛心的语调陈述,“如你所愿,现在周总认为,你极有可能是对家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
“试图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让他身体不适,无法参加明天至关重要的竞标会。”
叶录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什么?我不是, 我没有!”
零滚滚在意识海里欢呼。
【干得漂亮宿主!】
雾气也得意地扭动了一下。
没错,他做得很好!
保护老婆,从给讨厌的人扣锅开始。
——
午休时间。
梁延泽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合眼躺在单人床上,身上搭着薄薄的空调被。
他习惯了在午间闭目养神,让高速运转了一上午的大脑稍作休息。
黑雾从被子的边缘钻了进来。
梁延泽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感觉到雾气试图沿着他的腰侧往上蔓延,尤其偏爱往衬衫领口里钻。
他伸出手,在被子下抓住了那缕正试图解开他衬衫纽扣的,凝实了些许的雾状触手。
触手在他掌心扭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安分下来。
梁延泽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平静地陈述。
“往周总咖啡杯里弄泥巴的,是你。”
正试图继续往温暖地方钻的锦辰雾气猛地一滞。
锦辰:“?”
诶。谁告诉老婆的。
糟糕,深渊沼泽不能说假话。
锦辰卡顿了一下,有点闷闷地承认,“是我。”
承认完毕,他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被抓住的触手讨好地蹭了蹭梁延泽的掌心,其他部分的雾气继续往他怀里钻,试图萌混过关。
梁延泽不为所动,甚至微微收紧手指,阻止了那点蹭动。
“你不是答应过我,可以遵守和我的约定吗?”
他侧过头,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身边的空气中,语气里听不出太多责备,“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辰停顿下来,高速思考。
深渊沼泽快要被这个问题烧干了。
他该怎么解释零滚滚的任务,主角光环,还有阻止叶录接近周承均的重要性。
这些都不能说。
憋了半天,锦辰才说,“那我以后……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不被老婆发现。
梁延泽听着这话,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让非人的,思维模式迥异的怪物来理解并遵守人类的规则,是多么困难甚至可笑的事情。
或许……还是要想办法摆脱这个不可控的存在。
他转而问,“你作为一个嗯,很厉害的……存在,不需要去做些别的事情吗?”
“比如回你的沼泽,或者去拯救世界之类的。”
锦辰立刻回答,很自豪,“不用。”
“我现在就是在做最重要的事情。”
梁延泽:“……”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指趴在他身上睡觉和捣乱吗。
他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薄被。
被子下面,冰凉的雾气已经覆盖了他大半胸膛,啃咬感时断时续地落在皮肤上。
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还不至于让他彻底失态。
但锦辰并非人类,完全没有轻重的概念。
每一次贴近和缠绕,都伴随着或轻或重的,绝不算温柔的压迫感和细微的刺痛。
仿佛被无数冰凉而有力的藤蔓同时束缚,啃啮。
梁延泽抓着薄被边缘的指节微微发颤,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隐隐透出青筋。
他极力维持着呼吸的平稳,冷淡的面容却诚实地泛起薄红,从耳根一路蔓延至颈侧。
即便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副隐忍又诚实的反应取悦了锦辰,甚至激起了它更多的欺负欲。
黑雾变得更加凝实,重量也悄然增加,沉沉地压覆下来。
锦辰觉得,上午吞噬的那一丝主角光环能量,似乎让他变得更强了。
几缕雾气如同灵活冰凉的小蛇,沿着床单蔓延,悄无声息地爬上梁延泽的脚踝,然后缓缓向上缠绕。
小腿肌肉被骤然收紧的雾气勒住,柔软的皮肉甚至被勒得微微溢出来,过于紧密的缠绕很快在那片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被鞭子抽打过。
“呃……”
梁延泽猝不及防,压抑的低哼从喉间溢出。
声音很轻,是被痛感勾出的细微颤音。
覆盖在他脸上的雾气兴奋地动了一下,锦辰贴得很近,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
“老婆,你再叫一声,我喜欢听这个声音。”
梁延泽:“……”
他偏过头,试图避开无所不在的黏腻触感,声音压抑。
“……不可以。”
梁延泽试图拿出平时的冷静,嗓音微哑,“……你放开我,这里还是公司。”
锦辰不满意了。
“为什么公司不可以?老婆你现在在睡觉。”
睡觉时间难道不应该是属于他的吗?人类的规定真麻烦。
他有点生气,觉得老婆总是在找理由拒绝。
锦辰的学习能力很强,在集团盘旋了半天,学会了一个词语,职场通用词:糊弄。
此刻福至心灵地用了出来。
他变得严肃,很是不满地控诉,“老婆,你总是在糊弄我。”
话音未落,缠绕在梁延泽手腕和脚踝上的雾气骤然收紧,身上的压力也陡然增大,几乎要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挤压出来。
“嗯……”梁延泽又被挤出短促的呜咽,声音里的可怜意味更加明显,完全不受控制。
他的手腕被牢牢缚住,挣扎变得徒劳而微弱。
就在这时。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