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伊流翎的这个问题,拾荒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我们尝试过的,在那些柜子草变得透明之前,被虫子抓来的都是疯狂挣扎的音乐人。毕竟我们也是人族,看着他们尖叫着被塞进柜子里,我们当然也很痛苦。所以,确实也有拾荒者和巡防人看不下去,尝试攻入虫兽的区域。”
按照拾荒者的描述,在木柜子草还没有变成玻璃柜子草的时候,它内部的液体能杀死那些音乐人,所以无需将音乐人催眠昏迷。后来因为花嘉欣的力量,玻璃柜子草要让他们长期存活,所以才会选择先用音乐迷惑再抓进来的方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是拾荒者的一员,这也是听我前辈说的。”几人静静地听着,拾荒者也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很痛苦,“可是,代价太大了,那些虫子真的很强大。每一次救援,都至少要出动上百名人员,往往伤亡过半才能救出十来个音乐人。”
“而且,”拾荒者的声音很沉重,“就算救出来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那些音乐人,都是以表演为生的艺人,不过懂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一个个胆小如鼠,只想着如何逃出去……”
“哎,你不要地图炮,我们也是有骨气的好吧?不说那一大堆亲自上战场打过魔族的音乐家,”爱伦皮听不下去了,反驳道,“我们刚刚才送走两个为了营救队友敢于深入绝地的勇士,这儿也有个为了救亲人不肯离去的家人侠,虽然是个社恐的弱鸡。”
“最后那句话可以不加的。”伊兰德很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拾荒者说,“你说的那些人,在被抓来的音乐人里面占比多少?他们大多数都根本不会被抓住的,而需要我们去救的这些,就是很弱小。他们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不能战斗,不能清理玫瑰,无法成为我们的人员补充,甚至还有自己被玫瑰诱惑又丢了性命的。”
“我们用十几个有经验的拾荒者的生命,换来一个只会拖累我们的弱者,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而且,我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每减少一个拾荒者,就意味着有更多区域无法清理,会有更多的玫瑰蔓延,最终害死更多的人。”拾荒者看得出来众人不是很赞同他的看法,但他的认知同样坚定,“你们可能觉得我们冷血,但这就是现实。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为碎掉的鸡蛋哭泣,只会碎掉更多的鸡蛋。”
大家互相看了看,他们能够理解拾荒者的逻辑,但是不太能共情。不过,对于力量应该用来保护弱小还是对抗强大,其实人族之中各有各的说法,哪怕是索迦高中内部,也存在一群铁血强度党,他们就是支持养蛊理论的:让那些符合救世预言要求的人族去直面危险,通过生死危机选拔出强者,最终完成预言,结束这场似乎看不到头的战争,那么为此死去多少人都无所谓。
“那为什么不对外求援呢?”香槟问,“被抓来的音乐人确实弱小,但你可以让他们通知外界的人,外面有的是战士啊。”
别说是索迦高中的人,只要通知到探险家协会,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来解决问题。说实在的,如果南方花园的规则只有他们发现的这些,还真算不上什么特大危机,也就是初见杀罢了。只不过,之前的探险家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把这些信息带出去过。
“外面的人?不能信任!”拾荒者猛地摇了摇头,“我遇到过很多从外面来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留下来成为了我们的一员,剩下的要么不听劝然后被花仙子杀了,要么用了我们的资源,说得好好的会出去叫人,但是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几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很不合理。如果一个两个人这样,可能就是遇人不淑,但如果所有人都这样,这不符合第八世界的基本情况,总不能所有进来的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吧?而且把消息带出去,叫来救兵,对他们自己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可能会因为解决了一个绝地而名声大噪,没有探险家会故意不去做的。
那就是说,从这里离开,还有别的挑战?
几人突然开始有点担心离开的那群人了,秦勒他们实力强可能还好说,紫毛鸩和纪舒翟不会出事吧?
“阿嚏!”紫毛鸩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吧?”纪舒翟关心地问,“你脸色变来变去的。”
从纪舒翟把安吉拉加入话题之后,紫毛鸩就没怎么搭理他,而且那张小白脸也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要不是纪舒翟知道后者毒抗拉满,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中毒了,结果现在又开始打喷嚏,难不成是感冒了?
“我没事,可能有人念叨我吧?我们菠萝家族的嫡系在这方面感知很敏锐,我大伯经常能抓住背后说他坏话的家伙。”紫毛鸩耸耸肩,“这一路挺和平的,出口应该快到了吧?”
紫毛鸩当然不是自己着急了,而是担心其他的音乐人,这群人被泡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很虚弱了。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压根不是契约者,体质就更差。他们在这个闷热又潮湿的草丛森林中走了这么久,有些人肉眼可见撑不住了。
“小,小哥,”他身后的一个音乐人发出虚弱的声音,“我头好晕啊。”
紫毛鸩看着大家东倒西歪的样子,也有些着急,他们这个队伍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治疗位,伊流翎和他的白花又不在这儿,他和纪舒翟可是毫无办法。
“哎,”纪舒翟问紫毛鸩,“你的姓名能力是挂毒,你有没有那种打一针下去让人超级亢奋,然后回去躺一个月的那种毒素?”
“我只能一针下去直接让他们永远躺了,”紫毛鸩对纪舒翟的异想天开表示无语,“不过是不太对劲,为什么还没走到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