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视线穿过稀薄的寒雾,牢牢锁定在那枚被白蛇环绕的玉瓶上。
那玉瓶太小太不起眼,与它被如此郑重守护的架势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瓶身似乎没有任何纹饰,只在瓶口处隐约有一道极细的暗色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的封蜡。
“药?”吴邪喃喃自语,
在与西王母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昆仑极渊,在山海经中的故事和生物一个接一个展现在他眼前,尤其是当明确跟不死药有关的猰貐和蟠桃林出现之后,
他能想到的和药有关的,只有传说中西王母的长生不老药,再没有其他。
如果这个药真的是猰貐吃后狂化的同一个品种,那么,明知副作用、明知死而复生不可为的情况下,西王母为什么把它珍而珍重的又放在这里。
是陷阱吗。
还是像以往一样,试图留给来到这里的某个谁。
陈鸣?
邪帝翻了翻眼睛,这个答案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被放弃,如果挑选条件是陈鸣这种人,一没人格二没素质三没头发,那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有资格站到昆仑的地界儿。
如果共事的搭档是陈鸣,那这个世界不救也罢,救不了,所有人一起等死吧。
但是事情都捋到这儿,新的问题又来了,陈鸣又是怎么如此笃定在昆仑的地底有一瓶药能救他的命。
吴邪心念电转,忽的抬眸,与几步开外阴影中不姓张的长生种视线相对。
杨姮似乎看了他许久,甚至连带着看出了小三爷的心中所想,清丽的脸上忽的浮现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妖异,青灰色的双瞳猛然一竖,幽冷的色泽在昏暗中熠熠生辉。
小三爷心头一跳,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不是被注视,而是被一只近乎残酷的野兽扫描审视。
这绝不是一个类人生物应该有的眼睛。
到了此刻,这个神秘的女人终于开始连装也懒得装了。
她的目的就在这里,可看眼下的情境,却一定不是冰棺里所谓的药,那么,这里还有什么值得被惦记。
吴邪有种直觉,只要搞清楚杨姮的身份,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二人的之间的机锋无人瞧见,趁着这个间隙,
身后的几人也走上前将冰棺里的情境看了个完全,张起灵素来是不爱说话,那天就算看见了个真仙女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波动,
解雨臣会说还会打趣但这会儿也是沉浸在头脑风暴中,仿佛在串联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陈鸣还在嘶吼催促手下彼得黄,声音因急切和虚弱而尖锐刺耳,“快!快啊!彼得!用力!你没吃饭吗,我救了你养你这么多年干什么吃的!给我使劲啊。”
可怜的彼得黄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古铜色的皮肤因用力而涨红。但那冰棺盖宛如与棺身铸为一体,任凭两人如何发力,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未曾出现。
阿冬还是那副老样子,从指了路以后就缩小了存在感充当背景板,只是看上去有些萎靡,似乎对冰棺和什么药,完全毫无兴趣。
于是诡异的氛围中,也只有胖子和黑爷这两个心大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啧啧称奇之余还一个劲的打趣,
“嘿,胖爷我算是开了眼了,”王月半抱着胳膊咂着嘴,眼神却时不时的扫向冰棺旁状若疯魔的陈鸣,
“这待遇这排场,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说是宝贝结果就这啊,这不就是棺椁里躺条小白蛇,蛇怀里搂个小药瓶,还挺讲究,搞得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层又一层。就是这蛇看着有点蔫吧,不像能蹦起来咬人的样儿,那药能管用吗。”
黑瞎子在一旁低笑一声,语调依旧带着那股欠揍的悠闲,仿佛眼前不是诡异的冰棺尸蛇,而是博物馆里的展览,
“正常,这架势这个地方少说也得七八千年了,那么多年的光阴就是真神仙也得靠边儿,更别说这就是条大点儿的蛇没什么稀奇的。而且这药肯定早就过期了,吃完了窜稀上哪儿说理去,虽然包装很严实,可依我看多半是废了,没用,绝对没用。咱们还是别费劲了。”
南瞎和诸葛肥龙站一块儿上下嘴皮子一碰,煞有介事的一唱一和,分分钟把蛇连带着那瓶药贬了个一文不值,
“放屁!你们!你们懂什么。这是长生不老药,是传说中西王母赐给后羿的那枚仙丹,仙丹怎么会过期呢,你们这些肉体凡胎的贱民懂什么,神仙是存在的,仙药也是存在的,他们只是躲起来了,躲起来了你们知道吗,躲在人们找不到的地方,传说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存在的。”
陈鸣已经完全陷入了歇斯底里,他或许还有点理智,可那完全是求生的执念在作祟,一旦这点念头被击溃,这人离彻底疯癫已经不远了。
好在,就算是疯,他也不会痛苦太久,他快死了。
他说的没错,没有那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坚持不了几天,就会完全变成这个蟠桃林的养分。
“你怎么知道他们存在。”问话的是解雨臣,他面容冷静,看着陈鸣的凄惨控诉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出口的话尽是火上浇油的刺痛。“那些全都是你的想象,是你无助的幻想,你疯了,你精神已经不正常了,陈鸣。”
逼疯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否定他,不断地强调告诉他,你有病,病的很重。
陈鸣额角的青筋在不断的暴起,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湿啰音,他情绪焦躁的拍打着面前的冰棺,一下接着一下,
“你胡说!我没疯!神仙是真实存在的,我见过!因为我见过!”
这话一出,吴邪一行人心头都是一震,果然和推测的八九不离十,这老登见过那些奇迹中的一个,并且见识过他们神奇的力量。
“他们一直都在,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我求过他们,我拜遍了满天神佛,我磕头,我吃斋念佛,我散尽家财求他们救我,救救我,哪怕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让我活着,但是他们不,他们没有回应我,他们不管我,你们懂吗,他们只是看着,看着我痛苦的挣扎求生看着我的生命点点滴滴的凋零。”
“他们不管我,好,他们不帮我,我自己来找。昆仑,传说中的仙人聚集之地,果然让我找到了。这冰棺里的药,就是当年西王母赐给后羿的那枚,他的女人嫦娥背叛了他,没来得及偷吃就被后羿发现杀死了,这就是那最后一枚仙药。这药没问题,这药能救我。”
一番话说的众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最后几句信息含量太过驳杂,甚至扯上了后羿和嫦娥,那这个事情,就开始有意思了。
一时之间四下落针可闻,
可不曾想,那些话里不知哪一句触动了杨姮,
作壁上观事不关己的女人突然笑了一声,之后便越笑越大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她笑了很久,清脆从容的声音在这片空地回荡,
“谁告诉你嫦娥要偷吃大羿的药?嫦娥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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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吗,作业补完了吗,军训了吗,晒黢黑了吗。
卿卿祝你们好运哦,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