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钟衍之，勉强笑了笑敷衍道：“路上恰巧遇见大师兄，顺便将他带了回来。”
“顺便？！”钟衍之狐疑地看着二人，“这种事情还有顺便吗？玄玄，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是不是又纠缠在一起。”
柳玄消失的那五年，他把隐月宗的门槛踏破，时不时去炸海族王城的鱼，也没办法从石辛子和少衡宇的口中得到一点关于柳玄的消息。
现在，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竟然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
钟衍之怒极反笑，“呵呵呵，柳玄。你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我们之间的拜红烛在你看来，真的没有一点意义和束缚吗？！随便一个人，你也能亲近？！你真令我恶心。”
狭小的院子静悄悄。
钟衍之的恶意填满了整个院子。
石辛子听到钟衍之的话语，黑着脸化成石头巨人，站在柳玄身后握紧拳头，等待柳玄的一声令下。
赵源抹了一把脸，目光在柳玄和钟衍之二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柳玄窘迫的境地，他多少有些责任。
若不是为了能回神域，他也不想这样一步一步引着柳玄走向深渊。
可他没有选择。
柳玄想要回家，也没得选。
他们是一路人，可怜又可恨。
“钟衍之，我没有像你当初那样强制地留你在我身边。”柳玄淡漠的语气犹如无数钢针，全部扎进钟衍之的心脏和肺里，“觉得我恶心，你走就是了。”
“你！”钟衍之痛苦颤抖地指着他，“你！”
气急败坏的他，搜遍脑子里所有恶毒的词，却还是不足以形容现在柳玄给他带来的恼怒和反胃。
“你真是……你真是人尽可夫！”钟衍之怒骂道：“你真是人尽可夫！你是不是希望所有愿意待在你身边的人，都能成为拜红烛的对象？！”
“当年，柳玄不去参加你的喜宴，就不会和你有瓜葛！”石辛子怒吼着一拳灵力砸向钟衍之。
“是我当时没有反对柳玄出岛，是我的过错！我应该把师弟放在隐月岛好好养着!”
钟衍之站在原地没有还手，身体承受巨大的冲击，翻滚好几圈狼狈地趴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点儿鲜血。他抬头执拗地看着柳玄。
石辛子一跃从柳玄身后飞身出来，落在前面遮挡钟衍之的视线。
他焦急地抓着自己光秃秃的石头脑袋，“你们都滚！全部给我从师弟的身边离开！”
他慌乱地走来走去，紧张兮兮地警惕在场的所有人。
“咳咳咳。”钟衍之咳嗽几声，翻身仰躺看着天空，嘴里吐出恶毒的话，“柳玄，你恨我吗？还是后悔一开始就不该上玄机宗？”
石辛子说得没错。
从岸边的码头看见柳玄的第一眼，或许是情丝蛊的催动，又或许是本身对柳玄的好奇，他当时已然动了情。
威逼利诱，用尽各种手段，为了让柳玄成为他的炉石，纾解他体内修炼产生的煞气提升修为；也为了满足他心中少年悸动的心。
为了留住柳玄，还创造了阿焱……
他做了这么多，柳玄对他一点儿也没有动心？
他不信？！
既然动了心，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伤害他。
“柳玄，我的真心，你看不到吗？”
沉默，又是漫长的沉默……
钟衍之在沉默中大怒，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用断痕剑指着石辛子身后的柳玄，“说话！”
柳玄苦笑一声：他恨。他恨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让他狼狈的人。他也恨自己，需要依赖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柳玄，难过了吧。”躲在他身后的玄凌宛如恶魔低语，“这里本就不属于你，早点把肉身给我，让我替你压制这些人，怎么样？”
“不恨。”柳玄无视玄凌的话说道：“我从来不恨任何人。”
柳玄的声音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包括悄悄摸摸走到院门口偷听的阿焱。
“所以……”钟衍之痛苦的说道：“所以你爱着所有人？随便一个人，只要他愿意，你就……你就恨不得奉献自己的肉体？！”
钟衍之绝望地想：我分明想要挽留眼前的人，为何嘴里吐出的全是伤人的话？我想要独一无二；我想要柳玄明白我是他的唯一；我想要柳玄和这些人断干净。
他脑海里又闪过那所谓的窝囊人族勇士，讥笑道：“甚至连那个没有任何修为，全凭一身蛮力的谭勇，也能成为你纠缠的人。”
“柳玄啊柳玄。”钟衍之颤抖着说道：“我恨不得杀了你，把你的心肝脾肺全部掏出来，我倒要看看里面长什么样？！”
“你这般作贱自己，作践我对你的真情实意！”钟衍之举剑想要劈下，可眼前仿佛起了一层雾，不知道剑刃该怎么劈下才能一剑砍死柳玄。
“啊啊啊啊啊啊。”
难听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说，可钟衍之心中的烦躁、愤怒、爱恨交织的情绪并没有少一分，反而越来越浓郁。
“你对我师弟真情实意？”石辛子冷笑一声，“醒醒吧，钟衍之。我为师弟下了灵契，这辈子永远追随于他，补偿他，无条件的相信他。”
石辛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眼前狼狈的男人，“你能吗？一个拜红烛被你反反复复地拿出来要挟我师弟。呵，可笑，这世间拜红烛的新人数不胜数，能走到白头的又有几对？”
“灵契？”钟衍之难以置信地看着石辛子呆愣片刻，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石辛子，柳玄，你们背着我定下了灵契？！”
柳玄错愕地看向石辛子，完全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怎么，不知道灵契？”玄凌的手搭在柳玄的肩膀，“我来告诉你灵契。”
“闭嘴。”柳玄不悦地说道：“老实待着。”
“玄玄，你真的与他定下了灵契？”刚才还恨意浓浓，毫无形象怒骂的钟衍之忽然变得小心翼翼。
“嗯。”柳玄道。
“你和他签订灵契，我又算什么？”钟衍之喃喃自语道，“我又算什么？”
他的眼泪无声滑落，“我恨不得……我恨不得一剑砍死你！”眨眼之间，他身形瞬移，一剑刺向柳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