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惊恐地丢掉铜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双手抱着头，脚步慌乱地朝着身后退去，直到后背撞在结界壁上，痛苦地蹲下，“啊啊啊啊啊！”
柳玄站在原地不语。
疯了吗？
玄凌是疯了吗？
疯了好……
只有我们都疯了，才会结成同盟，不是吗？
只有我一个人疯，你怎么能理解我想回家的心。
“啊啊啊啊啊啊！”玄凌痛苦的哀嚎，双手贴着皮肤皱巴的胸膛，“玄霄！玄霄啊！你看到我这个样子，还能认得出我吗？！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意孤行。”
“啊啊啊啊！”
玄凌痛彻心扉的喊着，直到浑身没有力气，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四肢失去力量般软绵绵地贴着地面，浑浊地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柳玄心中大惊，快步走上前，握住他枯槁的手腕，发现玄凌脆弱的血脉尽断，“你要让自己心脉俱损而死吗？”
玄凌犹如跳上岸的鱼，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浑厚的灵力从柳玄手掌中霸道地钻入玄凌体内，修复他受损的心脉。
半个时辰后，玄凌的喉咙里总算发出了一点声音。
“让我……”玄凌艰难道：“让我死。成为鬼族离开这个地方。”
“鬼族？”柳玄笑了，“你若是变成鬼族，我一样能圈住你。玄机宗的藏书阁，记录着上古神法符咒，留住你简简单单。”
“呵。”玄凌苦笑一声，“这般丑陋的模样，即便去了神域，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玄霄。”
“成为鬼族就有脸见了吗？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族，在人族世界待了上千年，自己把自己杀死变成鬼族，你觉得神域的那些神族不会笑你吗？你觉得这样更有脸？”
柳玄一字一句残忍地戳玄凌痛处，“怕是更要嘲笑你，一个神族竟然这般窝囊死了。”
“你若同我联手，我给你现在的身体养护。当然我也会爱惜我现在的肉体，等上了神域，回了家，这身体交给你便是。”
“……”玄凌眨巴眨巴眼睛，表情似有松动，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布下破天之阵，冲破修仙禁忌。”柳玄道：“乃是我们当务之急。”
“需要祭祀。”玄凌讥笑一声，“你觉得会有人愿意主动给你的破天阵献祭？”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全力支持我。”
……
“好，一言为定。”玄凌道。
“不。”柳玄浅笑道：“我灵契。”
“灵契？”玄凌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灵契毁约的后果吗？魂飞魄散，消亡于天地之间。”
“知道。”柳玄脸色微变，“难道你想毁约？”
喊得撕心裂肺地想要返回神域，难道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反悔？
柳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他配合倒还好说，若是不配合，他有的是手段和办法让玄凌与他签订灵契。
“柳玄……”玄凌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我虽然恨你夺了神力，但念在我们识海相处的那段时间，我劝你不要签订灵契。”
“你身为神族，也有害怕的东西？”
“不是。若是进了神域，你依旧找不到回家的办法，你确定会把肉身给我？”
柳玄走到玄凌面前，看着曾经养在识海里的人，笑道：“当然，你放心。”
眉眼弯弯的笑着，玄凌却依旧能从那双眸子里藏着的疯狂。
或许，柳玄想要回家的念头比他回神域更疯狂。
“好。”玄凌狰狞的说道：“我们签订灵契。”
柳玄双手结印，口中念道：“天地为证，灵魂契约。今日，我与玄凌下灵契约，玄凌助我破开修炼禁忌，飞升大道，进入神域，寻得归家路。我将先出肉体，返回原来的世界。以此为誓，绝不反悔！”
话音刚落，透明闪着星光的灵魂从二人肉体之中挣脱出来，手挽着手，额头贴着额头，血红的灵契图案化作红色细细藤蔓缠绕着玄凌和柳玄的灵魂。
他们纯洁的灵魂宛如画上漂亮的彩绘，又各自返回自己的肉身之中。
柳玄猛然睁开眼睛，抬手便用法器束在玄凌的脖子上。
玄凌睁开眼睛，抬手摸着脖子上的项圈，“柳玄，你什么意思？！”
“啊，忘了告诉我。我现在不是很信任你，担心你会逃跑，暂时给你带着这个圈。”
“你把我当狗一样圈养？！”玄凌怒火中烧，上前揪着柳玄的衣领，张嘴咬在他的肩膀处，一道强劲的灵力震飞玄凌。
“呸。”玄凌吐出口中震碎的牙齿，恶狠狠地看着他，“刚才我还替你着想，真是可笑。你这样的人族……”
“我这样的人族用着你渴望的身体，用着你曾经的神力……”柳玄收起脸上讥讽的笑容，“别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感情，也别想我会对你有兴趣。走吧。”
瞬间，周遭黑色的结界破碎，化成黑色的烟雾飘散出石辛子布下的结界。
“柳玄师弟。”石辛子趴在结界外，紧张地看着柳玄，“你和他聊得太久了。”
“收服他花了点时间。”柳玄抬头迎上石辛子的目光，“大师兄，把结界撤走吧。玄凌已在我控制之中。”
石辛子脸上的担忧，眨眼间变成惊恐，“师……师弟，你额头上的红莲印记……”
“怎么了？”柳玄下意识地用指腹触碰额间的地狱红莲。他的指腹上传来热度和刺痛感，收回手，垂眸看去指腹被划了一个口子，鲜血从指尖渗出来。
血红的星星点点从柳玄额间散发出来，漂浮在柳玄的周身，血红星点闪着刺眼的光芒，竟然将原本幽暗的洞穴照亮。
含苞待放的地狱红莲印记，犹如一朵真正的莲花，缓慢舒展它的花瓣儿，红色的花瓣儿中间点缀着神光莲蕊……
石辛子看着柳玄抬头错愕地看着自己。
师弟那张谪仙一般清冷的脸，仿若一点点染上嗜血的疯狂；好看的双眼竟然抹上浓重的暗红色眼影，在那泛着血红星光照耀下，犹如地狱来的绝美杀神。
“啊哈哈哈哈哈。”玄凌捧腹大笑，“柳玄啊柳玄，没想到你还是毁天灭地的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