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就是科举之后皇帝举办的一次宴会,就是为了恭贺这些金榜题名的读书人,他们十年寒窗苦读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这些能够上榜的人,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就算是最后一名,那也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了。
李存宁和李存孝坐在首桌,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两人笑的都特别开心。
“二叔的私房钱被二婶拿走了。”李存孝低声说道:“我也是刚才听二婶说的,一万多两银子,一点没剩下。”
“第三次了吧!”李存宁想了想:“第一次是我翻出来的,第二次是竟择翻出来的,这应该是第三次了,二叔攒点私房钱不容易,怎么每次都藏不住呢!”
“藏不住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就好奇,他为什么要藏私房钱。”李存孝说道:“他也不缺钱花,库房里的金银堆的跟小山一样,随手拿点都比他藏起来的多。”
“这件事,二叔还真跟我说过。”李存宁笑着说道:“他说,男人成亲之后,都会喜欢藏私房钱,等你成亲之后可能也会变成这样,到时候你亲自感受一下就是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曲灿伊扯着脖子喊道。
“草民,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一众考生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免礼。”李朝宗抬了抬手,走到李存宁面前:“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二叔的私房钱,又被找到了。”李存孝强忍着笑意:“一万多两银子,被我二婶拿出去买东西了,给她的好姐妹们买了不少的首饰。”
“这银子还是咱家嘉卉找到的。”李存孝继续说道:“说是偷偷看见的,然后就告诉了我,我看了一眼给放回去了,估计是那个时候我二婶看见了。”
“你二叔就是活该。”李朝宗笑着说道:“好了,大家入座吧!”
李朝宗和谢灵韵两人走向龙椅落座,看着下面的莘莘学子们那一脸开心的样子,李朝宗也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十年寒窗,拿到了仕途的入场券,其中的兴奋之情是可想而知的,这些金榜题名的学子们,各个兴高采烈。
“都不容易啊!”李存宁看着兴奋的学子们:“能走到今天,他们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谁还不是呢!”李存孝说道:“你我能坐在这里,爹和二叔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有失去才有收获。”李存宁说道:“这都是自然规律。”
皇家宴会在路朝歌看来,那绝对是这个世上最无聊的事,就比如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如何如何的,破规矩一大堆,今天也就是路朝歌没在这里,若是他在这里,估计又该作妖了,最不济的也是个大声喧哗。
鹿鸣宴,其实也是给这些人一个相互认识的机会,他们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些志趣相投的人,有可能成为朋友,也有可能成为未来官场上的臂助。
至于说他们结党营私,李朝宗可不在乎这些,就他们这些人但凡有那个想法,估计都活不过第二天,若是活过了第二天,估计第三天死的人会更多。
李朝宗和众多读书人喝了三杯酒之后,就和谢灵韵离开了,他知道这个地方他留下来时间太长,他们都放不开,留下李存宁和他们交流就足够了,反正这些人都是这一科的新贵们,以后都是李存宁的臂助。
李朝宗和谢灵韵离开之后,现场的气氛确实缓和了不少,大家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殿下,王爷。”皇甫明哲颠颠的来到李存宁这一桌:“是不是特别无聊?”
“还好吧!”李存宁说道:“他们还是有些放不开。”
“正常,都是第一次来宫里参加宴会。”崔仲康走了过来:“这次鹿鸣宴比较仓促,很多宫廷礼仪都没来得及交给他们,他们也不想出了差错,不管是给陛下还是给您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们的未来可就没了。”
“怎么说的我跟十恶不赦似的。”李存宁笑着说道:“你们去活跃一下气氛吧!别死气沉沉的。”
“你那扇子给我用用。”皇甫明哲冲着李存孝伸出手:“怎么也得有点彩头啊!这大冷天的,你还拿个折扇,你也是吃饱了撑的。”
李存孝将扇子递给了皇甫明哲:“这可是我从我二叔书房找到的,好东西。”
“诸位。”皇甫明哲展开扇子高声道:“雍王殿下看着大家死气沉沉的,这哪里是宴会,为了让大家能放开一些,特意拿出了我手里的这把折扇,这可不是普通的折扇,是王爷收藏的好东西。”
“今天,谁要是能作出一首好诗。”皇甫明哲继续说道:“这把扇子就是谁的,这可是好东西,可是能当成传家宝的,现在谁来作这第一首诗啊!”
有人在这里调节气氛,现场的气氛确实轻松了不少,这里坐着的人,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作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大明如今对诗词歌赋什么的不太重视,你平时当个娱乐消遣没什么,但是却当不了正事。
都说大明教育大兴,但是在诗词歌赋这方面,确实不如前楚,但是没有人会拿这件事来说什么,诗词只不过是教育的一方面而已,不能管中窥豹不是。
宫廷夜宴很好,现场的好诗也是一首接着一首,李存宁也不吝赏赐,今天就是要为了让这些读书人高兴高兴,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就比如处理不完的公务,就比如应对不完的各种事情。
宫廷夜宴大家很开心,可是此时的路朝歌却直挠头,倭国人死干净了,他不喜欢倭国人,可是这个时候他特别需要倭国人来试药,可是人死干净了。
“一个也没有了?”路朝歌看着郑洞国。
“确实没有了。”郑洞国说道:“现在就只能用大明的百姓试药了,而且……孔家有人感染了。”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郑洞国现在有点担心路朝歌了,他可是进去过临时营地的。
“我没事。”路朝歌说道:“现在立刻派人去济北那边,第二批倭国人应该到了,把人给我带过来。”
“根本就来不及。”郑洞国说道:“先不说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就算是人送到这边了,想感染也需要一段时间,加起来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临时营地内的人估计都死干净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路朝歌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弄到倭国人。”
“就算是现在去泉州道搜寻,时间也来不及。”郑洞国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百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不行,绝对不行。”路朝歌说道:“给我点时间,我现在就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孔家那边已经停止试药了。”郑洞国说道:“你要是不舍得,这个命令我来下,反正我已经干政了,这个黑锅我来背就是了,背的住。”
“滚,我没死,用不着你们背。”路朝歌说道:“你先让我一个人待会,我想想办法。”
“好。”郑洞国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中军帐。
“怎么样了?”刚出了中军帐,胡大棠就迎了上来:“少将军答应了吗?”
“没有,他狠不下心。”郑洞国说道:“准备一下,若是他狠不下心,那就我来狠这个心,明天天亮之前,他若是还不下达命令,那就由我来下达,总是需要一个人来做这个恶人的,我和他谁做都一样。”
“咱们大明军中也有人感染了。”王子瑞压低了声音:“在拖下去,感染的人更多,那些人现在已经被送到了锦衣卫的临时营地,不能在拖下去了。”
“我知道。”郑洞国点了点头:“孔家人都感染了,更何况是军中的将士,他们也不是神仙,感染也是早晚的事,瘟疫就是这这样,一日得不到解决,它就会像茅房的恶臭一般,越飘越远。”
“在百姓和军队之间,我只能选择军队。”郑洞国说道:“至于百姓,等解决了瘟疫之后,我郑洞国给他们赔罪。”
路朝歌坐在中军帐内,他努力的想着,倭国人死干净了,南疆杂碎也死干净了,这个时候谁还能拿出来试药,百姓是他最后的选择,不到逼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让百姓试药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路朝歌的手指不停的敲击在桌子上,可终究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直到太阳升起,路朝歌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郑洞国再一次走了进来:“朝歌,我来下命令,这个锅我背,等着瘟疫平息了,我郑洞国给他们赔罪。”
“军中感染的人多吗?”路朝歌没回答郑洞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四百多人。”郑洞国说道:“只要一爆发,接下来感染的人就会更多,朝歌,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麾下的十几万大军死在这里,在军队和百姓之间,我只能选择军队了。”
“启禀少将军。”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走了进来:“少将军,福州道锦衣卫千户闵邵阳想要见您。”
“他怎么了?”路朝歌猛的站起身。
“他就是想见见你。”亲兵说道:“至于是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走。”路朝歌走出中军帐:“去见见他。”
路朝歌带着人来到锦衣卫的临时营地外:“闵邵阳,找我什么事?”
“少将军,您来了。”闵邵阳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我听说,倭国人和南疆杂碎都死干净了?”
“你怎么知道的?”路朝歌问道。
“少将军,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闵邵阳猛喘了几口气:“我可是锦衣卫啊!打听消息本来就是我最擅长的。”
“对,我把你是锦衣卫的事给忘了。”路朝歌说道:“你见我有什么事吗?你在坚持坚持,孔家那边已经在努力研制治疗瘟疫的药了,你一定给我坚持住,听见了吗?这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少将军,我知道,我一定会挺住。”闵邵阳说道:“我知道现在您需要人试药,不如就让我来吧!”
“你给我闭嘴。”路朝歌说道:“你知不知道,试药的代价是什么?从开始到现在,试药的人全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想活了吗?”
“少将军,我当然想活着了。”闵邵阳说道:“可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只想活着,不是吗?”
“那你想干什么?”路朝歌说道:“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难道连我都相信了吗?”
“我们怎么可能不信您呢!”闵邵阳说道:“您在我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可是我们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了不是吗?”
“那也不行,我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路朝歌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兵,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绝对不会。”
其实,现在的路朝歌更像是在无能狂怒,他现在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他解决不了瘟疫,他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路朝歌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哪怕是那一次救郑洞国的家人,就在他濒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少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闵邵阳说道:“难道你真准备用百姓去试药吗?你真想背上骂名吗?”
“老子什么样的骂名没背过。”路朝歌喊道:“我还怕再多背点骂名吗?”
“我来下令。”郑洞国喊道:“这个骂名,我郑洞国来背,反正老子也不差这一件事了,等瘟疫平息了,我回长安城让陛下收拾我一顿就是了,五十大板也是打,一百大板也是打,我郑洞国受着就是了。”
“少将军,郑将军,你们觉得这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闵邵阳说道:“你们可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少将军,你不是跟我们说过吗?”闵邵阳继续说道:“大明战兵是为大明百姓而生的,我们不就是为了保护大明百姓吗?这个时候,难道我们不应该站出来保护我们大明的百姓吗?这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
“你还说过,我大明战兵,立于这天地之间,立于百姓之前。”闵邵阳说道:“我们也是大明战兵的一员,难道您忘了吗?这个时候我们不站出来,难道真的让百姓站在我们之前吗?那我们还是大明战兵吗?那我们还是您口中保护天下百姓的战兵吗?”
“我大明战兵,就应该立于百姓之前,将一切灾厄挡住,保护他们的安全。”闵邵阳继续说道:“少将军,末将求你了,就让我们这些人去试药吧!若是死在临时营地,不如让我们这有用之身,在起到最后的作用。”
“少将军,求您了。”这一次,不是闵邵阳说的,而是那些沾染了瘟疫的锦衣卫说的。
他们这不是在求官求财,他们这是为了大明百姓的安危而求死,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就算是路朝歌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不该优柔寡断,可他也不想看着自己的百姓、战兵死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