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最先反应过来,咂了咂舌:“顾同志,你这手劲……可以啊!以前练过?”
顾从卿拍了拍手上的石屑,轻描淡写地说:“在家的时候跟着学过几招,强身健体罢了。
主要是想让你们放心,有我在,咱们几个互相照应着,在这儿总能站稳脚跟。”
黄英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顾同志,谢谢你……”
有了这话,又亲眼见了他的本事,她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不少。
王玲也点点头,眼神坚定了些:“我们会小心的,也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秦叔哈哈一笑,拍了拍顾从卿的肩膀:“有你这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以后咱们几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顾从卿看着同伴们放松了些的神情,心里清楚,这只是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长,但至少,他们这临时凑成的小团体,已经有了点互相依靠的模样。
顾从卿他们在村里又转了半圈,大致摸清了几条主要村道的走向,才慢悠悠地往知青点回。
早上那顿玉米糊糊吃得晚,几人也不觉得饿,脚步都透着几分闲散。
刚进知青点院门,就见下地的老知青们都回来了,院子里乱糟糟的,有人端着水盆往压水井跑,有人蹲在墙角搓着满是泥污的裤脚,厨房里更是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凑近了看,是两个面色疲惫的女知青在灶台前忙碌,一个烧火,一个淘米,额头上还沾着灰。
其他老知青们要么在院里打水洗漱,要么靠在墙边闲聊,没人搭把手。
看见顾从卿他们五个新知青走进来,那烧火的女知青猛地转过身,脸上堆着层黑气,一叉腰就开了腔,声音又尖又利:“你们这些新人懂不懂规矩?
来了不知道提前把饭做好?
我们在地里累了一天,回来连口热乎的都没有,想饿死我们呀?”
另一个淘米的女知青也跟着瞪起眼:“就是!
真当知青点是你们家?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顾从卿几人脸上的轻松瞬间散去,眉头齐刷刷地皱了起来。
秦书刚想开口理论,就见黄英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缩了缩,眼圈有点发红,显然是被这阵仗吓着了。
王玲却往前站了半步,想起刚才顾从卿拍碎石头的样子,又看了眼对方嚣张的嘴脸,心里那点怯意突然就没了。
她没说话,直接扬起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那个骂得最难听的女知青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喧闹的院子里炸开,像一道惊雷。
所有人都僵住了——打水洗漱的停了手,靠在墙边闲聊的直起了身,连灶台前的火苗都仿佛顿了顿。
被打的女知青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王玲,嘴唇哆嗦着:“你、你敢打我?”
王玲自己也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真能下得去手,但看着对方那副样子,还是硬着头皮挺了挺胸:“打都打了!你还问?
我们是新来的,不是来给你们当牛做马的。
凭什么要我们做饭?”
顾从卿往前站了一步,挡在王玲身侧,眼神冷冷地扫过那两个女知青:“知青点的规矩,我们没听说过让新人包办做饭的。
大家都是知青,凭什么你们上工我们就得伺候?”
李广和秦书也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站定,秦书哼了声:“就是,别拿老资格压人,谁还不是爹妈娇惯着长大的?”
那两个女知青被这阵仗镇住了,捂着脸的那个想骂又不敢,眼圈反倒红了,大概是又气又委屈。
周围的老知青们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有人想劝,却被顾从卿那冷沉沉的眼神扫得把话咽了回去。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灶膛里柴火噼啪的声响。
顾从卿看着那两个女知青,语气没什么起伏:“你要是好好情求,饭我们可以帮忙做,但不是理所当然。
想让别人尊重,先学会尊重别人。”
说完,他没再理她们,转头对王玲几人说:“走,我们等会再弄。”
王玲攥着还在发烫的手心,心里又慌又爽,被顾从卿他们护在中间,脚步都稳了不少。
黄英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眼里满是惊讶和佩服。
老知青们看着他们走向水缸,没人再说话,刚才那记响亮的巴掌,像是在这沉闷的知青点里炸开了道口子,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几个新来的,不是好欺负的。
被打的女知青捂着脸,眼神像淬了火似的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咬牙说道:“这锅是我们老知青的,你们别想用!
有本事自己去买去啊!”
她这话一出,院子里的空气又紧绷了几分。
顾从卿却神色未变,心里早有打算——他自己带了个小铁锅,虽说五个人用着局促,但实在不行,大可以去村里买几个陶罐子,煮粥煮菜都能应付。
可他偏不打算就这么妥协。
对方摆明了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若是轻易退让,往后在知青点怕是永无宁日。
顾从卿抱着胳膊,目光转向一直缩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的知青点点长,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点长,你跟这位女知青是一样的想法吗?”
点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弄得一僵,脸上那点笑容瞬间挂不住了,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他看看怒气冲冲的老知青,又看看顾从清那平静却锐利的眼神,额头上冒出点细汗,显然是左右为难。
“这……这……”点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大家都是知青,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嘛……”
“和气?”顾从卿挑眉,“刚才这位同志指着我们鼻子骂,要我们当免费厨子的时候,怎么没说和气?
现在不让我们用公共的锅灶,这就是知青点的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老知青:“我不管以前的规矩是什么,我们五个新人既然来了,就不是来受欺负的。
锅灶若是公共财产,大家就该轮流用、轮流做,若是归个人,那我们自然另想办法。
但想拿这个拿捏我们,行不通。”
被打的女知青见点长不帮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喊道:“本来就该新人多干活!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那是你们愿意忍,”王玲这时候也鼓起勇气接话,“我们不愿意。”
秦书也帮腔:“就是,老规矩也得讲道理,凭啥欺负新来的?”
李广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明摆着是跟顾从卿他们一伙的。
点长见状,知道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连忙打圆场:“哎呀,锅灶肯定是大家共用的,哪能分那么清呢?
这位同志也是累坏了,说话冲了点,大家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转向被打的女知青,“你也少说两句,快去做饭吧,大家都饿着呢。”
被打的女知青还想争辩,却被旁边另一个老知青拉了拉胳膊,眼神示意她见好就收。
她狠狠瞪了顾从卿他们一眼,才气呼呼地转身回了灶台边,只是那动作明显带着气,淘米的声响都大了不少。
老知青们看着他们眼神复杂,没人再敢说什么。刚才那记耳光和顾从卿的强硬态度,显然让他们意识到,这五个新知青,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