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亮着灯,土豆笃定哥哥肯定在,没等里面应声,就“咔哒”一声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这屋子的小书房是半开放式的,一进门就能把里间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顾从卿见他闯进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哎,小黏人精又来了。”
土豆一眼就看见两人搂在一起的样子,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高兴地嚷嚷:“哥,你们干什么挨那么近?”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挤到两人中间一屁股坐下,还伸出小手轻轻推了推刘春晓,一本正经地说:“春晓姐,你别挨我哥那么近,他该热了。”
那小模样,占有欲十足,活像只护着自己领地的小兽。
刘春晓被他推得往旁边挪了挪,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哟,这是吃醋了?”
土豆梗着脖子别过脸:“才没有!我是怕哥哥热。”
顾从卿在一旁看得好笑,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理由多,快起来,去吃饭了。”
土豆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却还不忘往两人中间插了插,像是生怕他们再挨到一起似的。
土豆心里打着小算盘,小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中午在饭店吃的红烧肉还在胃里沉甸甸的。
他想起早上哥哥塞给他钱票时的样子,笑得有点古怪,还特意说“跟何晓去玩,别回来太早”。
那会儿他光顾着高兴,揣着钱票就拉着何晓跑了,又是爬树掏鸟窝,又是在胡同口追着卖糖画的跑,中午还大方地请何晓吃了炸酱面配卤蛋,撑得直打嗝。
回家倒头就睡,醒来又被姥姥叫去择菜、喂鸡,忙得脚不沾地,一整天都没见着哥哥的影子。
这会儿挤在两人中间,看着哥哥和春晓姐相视一笑的模样,土豆忽然“啊”了一声,小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凑到顾从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哥,你早上给我钱,是不是故意想把我支开啊?”
顾从卿被问得一愣,随即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板着脸说:“胡说什么?奖励你就是奖励你。”
可嘴角那点没藏住的笑意,却让土豆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就知道!”土豆气鼓鼓地瞪他,“你就是不想带我玩!”
刘春晓在一旁看得直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别冤枉你哥,他是怕你跟着我们闷得慌。
走,吃饭去,姥姥肯定做了你爱吃的鸡蛋羹。”
土豆却还是不忘回头瞪顾从卿一眼,小声嘟囔:“下次再支开我,我就告诉姥姥。”
顾从卿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土豆被刘春晓拉着往外走的背影,眼里满是哭笑不得的纵容。
暖炉里的火还在轻轻跳着,把这孩子气的小插曲,也烘得热热闹闹的。
晚饭时,土豆像只警惕的小獾,一上桌就瞅准位置,“噔噔”跑到刘春晓和顾从卿中间坐下,小屁股往椅子上一墩,硬是把两人隔开了半尺远。
他手里攥着小勺子,却没怎么动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春晓,一眨不眨。
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全是毫不掩饰的催促——勺子往嘴里送一口菜,他的目光就跟着紧一下。
咽下去的时候,他的小眉头还会皱一皱,仿佛在心里数着“一口、两口……快吃完了”。
顾从卿夹菜的手被他挡了两次,无奈地敲敲他的碗沿:“吃你的饭,老盯着你春晓姐看什么?”
土豆头也不抬,嘟囔道:“我看春晓姐吃得慢。”
说着,还故意往刘春晓那边挪了挪椅子,几乎要贴到她胳膊肘,把顾从卿那边的空隙堵得更严实了。
刘春晓被他盯得忍不住笑,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快吃,再不吃排骨就凉了。”
土豆扒拉着排骨,眼睛却还瞟着她的碗,那小模样,活像个急着清场的小管家,惹得顾母在一旁打趣:“我们土豆这是怕你哥不要你呢?”
土豆立刻挺起小胸脯:“嗯!哥哥老黏着春晓姐!”
顾从卿气笑了,伸手想去揉他的头发,却被他灵活地躲开。
刘春晓看着这对活宝兄弟,心里暖融融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嘴上却故意逗他:“我就慢慢吃,吃完了还跟你哥下棋呢。”
土豆立刻急了,勺子往碗里一磕:“不行!春晓姐该回家了!”
满桌的人都被他逗乐了,窗外的夜色更浓,屋里的灯光却亮得人心头发暖,连带着饭菜的香气里,都裹着几分孩子气的热闹。
刘春晓故意摇了摇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谁跟你说我要回家的?
我今天就住在这,怎么,你不欢迎我呀?”
土豆一听,小脸立刻鼓了起来,像只气炸了的小河豚,梗着脖子说:“我们家没地方住,你快回家吧!
要不……等会我送你回去!”
“怎么没地方住?”
刘春晓笑得更欢了,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嚼着,“你哥屋里有两间屋子呢,他睡一间,我睡一间,不正好?”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调子,“再说了,外面天那么黑,胡同里连个灯都没有,你敢送我吗?
就算送过去了,你自己敢摸黑回来吗?”
土豆被问得一愣,小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他偷偷瞟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像块大绒布,显得昏昏沉沉的。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他白天在胡同里横冲直撞,可到了晚上,总觉得墙根下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
可输人不输阵,土豆还是硬着头皮嚷嚷:“我……我敢!我是男子汉!”
顾从卿在一旁看得直乐,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别跟你春晓姐较劲了,快吃饭。”
又转头对刘春晓说,“别逗他了,再逗该急哭了。”
刘春晓笑着耸耸肩,没再说话,只是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土豆碗里。
土豆扒拉着肉,心里却还在琢磨“送不送”的事,小脸上一阵纠结,逗得顾母也忍不住笑:“这孩子,还真较上劲了。”
屋里的笑声混着饭菜的香气,把窗外的夜色都衬得温柔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