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气息终于稳定,暂时脱离了生死大限,兰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将目光投向那道始终静立于混沌虚无之中、散发着难以揣度气息的神秘光影(青袍人)。
对方的两次出手,一次镇压半步真神如捏蝼蚁,一次助他熔炼源晶成就真神,恩情可谓再造。
兰风收敛真神威仪,姿态放得极低,对着光影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发自肺腑的恭敬与探寻:“前辈大恩,兰风没齿难忘!今日若非前辈两次援手,晚辈与至亲好友早已灰飞烟灭。敢问前辈……”
他顿了顿,问出了此刻最深的困惑,“您……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如此相助晚辈?”
那光影(青袍人)闻言,周身流转的朦胧光晕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传来一声无声的轻笑。
祂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语气反问道:“你真的……不认得我?”
祂的身影微微前倾,那无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兰风的神躯,直抵他的灵魂深处,“再仔细……看看?”
话音未落,光影周身那浩瀚无垠、仿佛连接着宇宙源头的恐怖气息骤然收敛、压制!
如同九天银河倒卷归入深潭,最终稳定在了一个与兰风此刻境界相仿的真神境层次。
这并非示弱,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展示,为了让兰风能够“看清”。
兰风被问得一愣,心中疑窦丛生。
仔细看看?在他的记忆长河中,从未有过与神界存在如此深厚渊源的印象,更遑论认识这等能够轻易改写命运的无上存在。
但对方那笃定的语气,让他不敢怠慢。
“好,晚辈便僭越了。”
兰风沉声应道,双眸之中骤然亮起真神之眼的光芒!
这不是简单的目视,而是动用了真神对时空维度的洞察之力!
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当下,而是沿着眼前光影存在的时间线,如同回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逆流而上,追溯过去!
刹那间,无数光影碎片、时空节点在他神念中飞速掠过。
他看到了光影镇压半步真神的伟岸身姿,看到了祂赐予混沌源晶的瞬间,看到了祂更早之前或许在宇宙深处漫步的身影……
然而,当他的目光穿透层层迷雾,追溯向更久远、更接近“起点”的某个时空节点时——
轰隆!
兰风的神魂仿佛被一道开天辟地的神雷劈中!
他猛地瞪大双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连真神稳固的身躯都控制不住地剧烈一晃,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失声惊呼:
“啊?!你……你……这……这怎么可能?!”
那难以置信的惊骇如同实质的浪潮将他淹没!
因为在那被追溯到的、属于眼前光影的“过去”影像里,他看到的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他自己!
是那个刚刚成就真神、站在混沌裂隙中、还带着焦急与茫然的兰风!
确切地说,那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竟是来自于他自身时间线五十万年后的未来之我!
光影(未来的兰风)看着眼前“自己”那副惊骇欲绝、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模样,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了然。
祂的声音直接在兰风的识海中响起,不再掩饰那份源自同根同源的熟悉感: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
祂微微颔首,继续道:“不错,我即是你,是你行走在时间长河下游的投影。在我的‘过去’,也就是你的‘未来’,我已达到了七级源神之境。然而……”
未来的兰风语气中透出一股难以磨灭的遗憾与沉重:
“源神,已是那条路的尽头。
无论我如何参悟宇宙本源,踏遍诸天万界,寻找混沌奇珍,甚至不惜闯入连祖神都可能陨落的绝地……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机缘,最终都证明是徒劳。
那条由‘半神’为起点攀登的路,根基终究差了一丝。
正是那一丝之差,如同天堑,彻底断绝了我通向‘祖神’之境的可能!”
“所以,” 未来的兰风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此刻年轻的自己身上,“我选择了逆流而上,站在时间长河之上,寻找那个能改变一切命运的‘偏差点’。
最终,我找到了——就是此刻!就是此地!就是你以‘仙尊之躯’,融合混沌道莲,借众生愿力与破神之秘,最终跨越‘半神’阶段,直接成就‘真神’的这一刻!这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契机!”
“我修改了‘过去’——我的过去,也就是你的现在——引导你走上这条更艰难、但也根基更为浑厚的‘真神起点’之路。
各种看似偶然的机缘,背后皆有我的安排。
只有这样,未来的‘我’,也就是未来的‘你’,才有更大的机会,触摸那真正的至高之境——祖神!”
年轻的兰风(现在的真神)听得心神剧震,一个巨大的疑问脱口而出:“可是……前辈……呃不过去的‘你’,也就是过去的‘我’,当初成就半神后,难道十三祖没有吞噬吗?他岂会放过如此大补的机会?!”
未来的兰风(光影)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叹,仿佛在回忆一段充满凶险的岁月:
“他?他当然想!无时无刻不想将我吞噬殆尽!但是……” 光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那时的我成就半神,并非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十二祖仙,如同十二头贪婪的鬣狗,全程都在‘围观’!他们的目光,既是对我的觊觎,也是对十三祖的牵制!”
“若十三祖当时不顾一切出手吞噬我,他固然能获得我的半神本源,但必然会暴露在十二祖仙的眼前。
你觉得,那十二个同被视他为最终猎物的‘经验包’,会眼睁睁看着他吞噬我而没有任何反应吗?
他们必然会群起而攻之,那时他们就会明白,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他们!
十三祖再强,十二祖仙如果另寻他路……他十三祖也没办法!
他不敢赌,也不愿为了一个‘我’,而放弃那十二个唾手可得的‘大餐’!”
“所以,他只能隐忍,只能暗中窥伺。
而我,深知他的贪婪与凶险。
为了搏取一线生机,我选择了混沌裂隙中最为凶险、连半神都可能陨落的一条‘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