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中的食客们纷纷起身,开始结账离去,店家赶忙收拾起店铺来。然而,蓝嘉和蓝春却依旧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吃喝着,对周围的喧闹视若无睹。
直到其他客人都走光了,小二才快步走到蓝嘉和蓝春面前,满脸赔笑地说道:“二位爷,您们也听到了,实在不好意思,咱这店要提前打烊啦。”他的语气十分谦卑,两位客人衣着,显然不是寻常人。
蓝嘉看了看小二,又转头问蓝春:“侄儿,你可吃好了?”蓝春缓缓放下筷子,优雅地用丝帕擦了擦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说道:“嗯,吃了七八分饱,只是这酒还没喝够呢。”
蓝嘉微微一笑,用银两付了钱,说道:“那就等以后吧,如今北平都戒严了,我也该回天津卫去主持大局了,等你凯旋而归。”
说完,蓝嘉站起身来,蓝春也随即起身。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同迈步走出饭馆,刚走到街上,他们就看到巡逻的衙役正驱散百姓。街道上,不时有骑快马的官兵疾驰而过,不停地传达着各种指令。
“蓝大人!”
“蓝大人!”
两声蓝大人,却唤着不同人,穿着官袍的拉走了蓝嘉,着甲的将士载走了蓝春,蓝嘉远远喊道:“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蓝春听闻,挥手致意,两人在其他人的拥护下,隔着重重人影作揖,随后各奔东西,此次相见也不过萍水相遇。
蓝春问:“谁啊?”身边的千户回话:“是郑国公,茂太爷到了。”蓝春想了想,常茂他确实闲置呢。
蓝春进了都指挥使司,看到常茂端坐在主位上,不由得笑出声来,朱元璋一直寄托将他培养成帅才,可常茂却只在勇武上随了常遇春。
招降纳哈出时,纳哈出想要诈降,被常茂身边,懂蒙语的指挥使听出来了,常茂当时就拔刀了,好在还是蓝玉拦住了他,和冯胜商量要诱杀纳哈出。
而受降中,常茂不会说话,纳哈出本是惊弓之鸟,再言语一激,还是做了临死挣扎,常茂还是砍了第一刀,好在当机立断,没有引起纳哈出部下剧烈哗变。
虽说屠了几千人,己方也损失几百人,但总归结局是好的,可常茂依旧难辞其咎,被降职远调,连带着冯胜都丢了兵权,丧失对接下来的军事指挥权。
“蓝老弟,就等你了!”常茂大马金刀的走下来,拍了拍蓝春肩膀,尽管力道不轻。
“茂哥怎么来了?你不是调往广西去了吗?”蓝春想不通此刻应该在龙州的常茂怎么会来东北?
“嗨,陛下舍不得我,九江通知我,让我把重骑送到前方去。”常茂举了举手中的金眼虎符。
蓝春是知道这支重骑的,这是大明屈指可数成建制的具装骑兵,人马皆覆甲,一骑三马,万骑跟随。
蒙古多骑兵,却都是突骑兵,充当战场主力的轻骑兵,平时确实用不到这支部队,但在大型战役中,绝对是杀手锏。
“九江呢?他已经到了吗?”蓝春随意坐下了,怪不得蓝玉让他在北平等着,原来这还有个棋子没扔进棋盘里呢。
常茂点了点头,说道:“他运粮先行了,走之前说将你的教导总队带给你。”说完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这些学生兵真能上阵杀敌去吗?”
这批教导总队是皇家大学培养的第四期,无论是制度还是装备都趋向成熟,如今就需要检验一番,采用新式陆军步兵操典,打出的旗号就是“新军”。
也不怪常茂好奇,这群学生兵着轻甲、戴钢盔,扛着一根半人高的烧火棍,骑马却不依靠马匹,仅是单纯运输工具。
很多马都是拉着装轮子的铁管到处跑,说是炮却不似火器般粗壮,就连士兵都是从各地选的,还教他们读书写字以及兵法。
“兵无常势,你就瞧好吧,以后大明所有士兵都会走同一个路子的。”蓝春不在意的说道,如今所造火器,面对蒙古轻甲,足以穿甲而过!除了装填有点慢,足以让敌人战栗了。
火器在洪武年间并没有成建制,确实在使用,但比例不过十之一二,而永乐时期专门组建了神机营,改良后就是火铳,后续为三眼铳、连子铳等,至于红夷大炮那是明末的产物了。
早在元末明初进行的战争中,就已经使用了火器,但规制不明确,火药不稳定性注定了无法普遍,但现在,皇家大学研发出硝化棉,实现基本批量生产。
“报告!新军实到人数清点完毕!请指示!”见到蓝春,新军有了主心骨,立马来向其报到。
蓝春揉了揉耳朵,一脚踹了过去,骂道:“铁铉!下次嗓门再大点!整备完毕,随军出发!”铁铉笑了笑,回了声是就归队了。
铁铉是元朝色目人的后裔,国子监生,已经选调了礼部,可非要跟着蓝春向北,为此努力选拔为新军的一名千户,新军总共就两千余人,你要问另外一个千户,那肯定是盛庸了,蓝春从地方点名提上来的老将!
平时就是盛庸带着训练的,盛庸跟着朱元璋打天下时,铁铉这帮子小年轻还没出生呢,蓝春自然放手去给盛庸了。
随着天气转冷,山海关外的游牧民族逐渐定居林间,大明军队大规模的调动自然引发了恐慌。
出了山海关,转道向北,经庆州(大致赤峰以北巴林右旗位置)休整,顶着风雪行军去会合,在洪武二十一年一月中旬,明军十余万号称十五万,抵达前线整合完毕。
双方已经达成了默契,这最终一架终归是要打的,就缺一个时机,一个双方碰面的时机,北元他们知道明朝此时虎视眈眈,但他们不相信,明朝在同一年连着做两次动员。
苍茫的北方,风雪是无形的关隘,而明朝迎着风雪,十多万人挺进上千公里,拉着延绵的补给线,就为了将北元野望彻底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