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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当机立断,对着身旁同样焦急的男爵吼道:“你留下来!尽可能收拢兵力,阻挡城内的溃兵,清理战场!”
然后,他猛地调转马头,对着身边还能指挥的剩余人马(主要是他的骑兵和部分未投入战斗的预备队)发出了新的命令,“其余人,跟我来!目标——那些逃跑的马车!追击!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说罢,雷纳尔一马当先,不再理会身后混乱的战场,率领着接近百名尚有战斗力的生力军,绕过溃兵的主流,朝着马车逃跑的方向疾驰追去!
一场城内的围歼战,瞬间转变为野外的追逐战!逃跑的重要目标和追击的攻城一方,一起消失在了北方扬起的尘土之中。
而北门下,血腥的杀戮仍在继续,但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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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墙东侧,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和无数碎石滚落的声音,伦巴第守军依靠擂石和尸体临时堆砌的最后一道脆弱防线,终于被彻底推倒!
纳多德男爵一马当先,踏着废墟冲了上来,他看着眼前那些如同受惊兔子般向后溃逃的伦巴第士兵,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举起沾满血污的长剑,发出了嗜血的怒吼:“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为了普罗旺斯!”
跟在他身后的数百名普罗旺斯青壮农兵,早已被城内的财富和杀戮刺激得双眼通红,如同饥饿的豺狼听到了头狼的号令,立刻发出了疯狂的呐喊,挥舞着各种武器,猛地扑向了那些失去抵抗意志、只顾逃命的守军!
追杀溃兵,收割战功和首级,这是他们最“安全”也最兴奋的时刻。
就在这时,杰克带着两名掷弹兵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这段刚被突破的城墙。他向下望去,只见城门方向,仍有大量的伦巴第溃兵如同潮水般涌出城门,冲向吊桥。
“md,还想跑?”杰克啐了一口唾沫,眼中凶光一闪。他迅速从同伴手中接过一颗沉重的炸弹,熟练地引燃引信,看着那火花嘶嘶地燃烧。
他算准了时间和距离,用尽臂力,将这颗致命的铁疙瘩朝着城门门洞最拥挤的区域猛抛过去!
炸弹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门洞中央——那里挤满了正在拼命向外涌的溃兵,以及几辆试图加速却被卡住的马车残骸附近。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然响起!恐怖的冲击波和无数破片以炸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
刹那间,门洞内仿佛下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处于爆炸核心的十几名溃兵和车夫瞬间被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和内脏混合着破碎的盔甲、衣物四处飞溅,糊满了周围的墙壁和幸存者的身体。
一辆本就受损的马车被直接炸解体,木屑和碎片横扫四周,将更多溃兵击倒在地。
距离稍近的溃兵被震得耳鼻出血,内脏破裂,惨叫着倒地抽搐。
这突如其来、近在咫尺的毁灭性打击,成了压垮溃兵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侥幸未被波及、刚刚还拼命想往外挤的伦巴第士兵,瞬间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
“魔鬼!!”
“不——”
他们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做出了相反的反应——转身!不顾一切地朝着来的方向,朝着城内疯狂逃窜!
对他们来说,仿佛门洞之外不是生路,而是更可怕的炼狱入口!他们与后面还在往前挤的溃兵撞在一起,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和踩踏。
很快,城墙西侧,另一名掷弹兵也完成了他的任务——一颗同样威力的炸弹被投下了城墙,在另一群密集的溃兵头顶炸响!
轰!!
这一声爆炸,如同最终判决的钟声,清晰地传遍了北门附近每一个还在战斗或逃亡的伦巴第士兵耳中。
它不仅仅带来了死亡,更宣告了一个无可挽回的事实——所有逃生之路,已被彻底断绝!
随着东西两侧城墙上的爆炸声响起,早已占领了北墙东西两段的士兵,发出了胜利的咆哮,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沿着城墙内侧的台阶蜂拥而下!
他们迅速占领了门洞,用盾牌和长矛,彻底堵死了城内剩余伦巴第士兵通往城门的所有通道!
最后的光亮,突然消失。
这一刻,对于那些被困在城内、无路可逃的伦巴第士兵来说,所有的勇气、忠诚、绝望的反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当看到如林的敌人从前方压来,听到身后同伴绝望的哭喊,回想起刚才那如同诸神罚般的爆炸,他们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
当啷!
一名伦巴第士兵手中的长剑无力地掉落在血污之中。
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投降的狂潮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还活着的伦巴第士兵,终于不再抵抗。他们纷纷扔掉了手中视若生命的武器,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髓般,瘫软地跪倒在地。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哭泣声、求饶声取代了喊杀声,成为了北城门附近的主旋律。
米兰守军有组织的抵抗,在北门,彻底宣告终结。剩下的,只有征服者的清算和俘虏的哀鸣……
当看到成群的、原本如同困兽般拼死抵抗的伦巴第士兵,此刻却缓缓放下手中染血的刀剑,如同被抽去灵魂般颓然跪倒在地时,那些早已杀红了眼的勃艮第与普罗旺斯士兵,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战场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
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的呻吟在回荡。士兵们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那些跪下的敌人,握紧武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人群中,连队长科林用他那已经沙哑撕裂的嗓子,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吼——
“伦巴第人——投降了!!!”
这一声呐喊,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联军士兵积压已久的情绪!
胜利了!他们真的胜利了!攻克了强大的米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浪潮!
“赢了!我们赢了!”
“米兰是我们的了!!”
“呜呼——”
数千士兵瞬间陷入了疯狂的欢呼和庆祝之中!他们用力敲打着盾牌和胸甲,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应和着呐喊。
许多人激动地与身旁的战友紧紧拥抱,不管对方是勃艮第人还是普罗旺斯人,此刻他们只是共享胜利的兄弟。
有人用力拍打着同伴的肩膀,放声大笑,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喜悦。
受伤倒地的士兵被同伴小心翼翼地扶起,看着眼前这象征胜利的场面,尽管浑身疼痛,却忍不住流下了混合着痛苦与极度欣慰的泪水。
整个北门区域,瞬间从血腥的炼狱变成了欢庆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胜利的狂喜。
然而,这狂喜的气氛很快被一个突兀的消息打破~
一个刚从城外挤过混乱门洞的普罗旺斯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到人群前,脸上带着焦急,大声喊道:“不好了!伦巴第公爵跑了!他们的马车往北边跑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冷水泼进了热油锅,欢呼声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侧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惊愕。
站在城墙上的纳多德男爵闻言,猛地转身,抬手搭眉极力向北方望去——果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那支显眼的马车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些零星溃兵在野地里奔逃。
“什么?竟然让他跑了!”
纳多德又惊又怒,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他立刻对着城下厉声下令,“快!第一、第二连队!立刻给我追!无论如何也要把伦巴第公爵给我抓回来!”
两名普罗旺斯连队长立刻领命,迅速召集还能行动的马匹和士兵,准备出城追击。
“快,都跟上,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
北墙东侧,宫廷禁卫军团副长詹姆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十分焦躁。他看着身旁面色平静的宫廷禁卫军团长科莫尔,忍不住开口问道:“科莫尔大人!伦巴第公爵跑了!我们为何不立刻派人去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科莫尔目光冷静,望着不断走出城门外的普罗旺斯士兵,缓缓开口道:“詹姆,稍安勿躁。亚特伯爵深谋远虑,早已预料到敌人可能会从北门突围。威尔斯军团的士兵此刻早已在北面设好了埋伏,正张网以待。”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们现在仓促去追,未必能赶上,反而可能打乱伯爵大人的部署。况且,野地追击并非易事。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詹姆听罢,虽然心下稍安,但想到活捉伦巴第公爵这等不世之功可能要被别人抢先,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唉声叹气,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这些普罗旺斯士兵。
胜利的喜悦虽然因此蒙上了一层小小的阴影,但这场足以让后世铭记的米兰之战绝对可以用“完胜”二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