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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多年,不论是带兵打仗,还是进山剿匪,罗兰.桑莫斯始终保持着这一习惯。一旦攻占了敌军的城池,必然会将那些不投降的家伙砍去双手后处死,然后再挂在城门外示众。
这个家伙凭借着大小战功一路高升,终成米兰宫廷的领兵子爵。
值得一提的是,罗兰.桑莫斯与曾经率领卫国军北上波河平原御敌的米兰宫廷领兵伯爵冯.比伦为至交好友。
当初冯.比伦率军攻打普罗旺斯的多次战斗中,都有罗兰.桑莫斯的身影。
从普罗旺斯公国返回米兰后,罗兰.桑莫斯被宫廷派往米兰东部边境,负责边关防御。在听说冯.比伦战败被俘的消息后,罗兰曾经请求宫廷调他北上御敌,但被一口回绝。
直到半个月前,他才被宫廷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从东部边境抽调到这座距离米兰城五十英里之外的临河军堡,负责阻击北上的勃艮第大军。
接到宫廷调派文书的罗兰.桑莫斯喜出望外,连夜收拾行囊,带着自己手下的一百多个亲兵连夜出发赶往驻地。
临行前,他还不忘将自己的亲侄子带在身边,打算在这次阻击勃艮第人的战斗中为桑莫斯家族的下一代创造晋升的阶梯。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一出手就弄死了那两个好不容易抓来的勃艮第人,一无所获。
罗兰独自伫立在那扇可以看见河流的窗边,直到一阵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
咚咚~
“进来~”罗兰连头都没回一下。
“子爵大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骑兵回来了。”侍卫的声音从罗兰身后传来。
“让他们在领主大厅等着,我马上过来。”罗兰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嗓音低沉。
待侍卫退出去后,罗兰缓缓转身,瞥了一眼那把挂在墙上的长剑。
剑鞘上镶嵌着银色的十字和精美的铜铸图案,这是多年前他因战功从冯.比伦那里得到的奖赏。多年来,他一直将这把剑带着身边,时常回想起当年那些四处征伐的日子。
如今冯.比伦深陷囹圄,但他这个昔日受到那位战败伯爵提拔的手下却始终感念对方的栽培。
如今,敌人就在眼前,知恩图报的罗兰打算利用这座易守难攻的坚固堡垒为自己的好友报仇雪恨……
…………
领主府邸一楼的大厅里,随军驻守在这里的医士正在为那三个受了剑伤的骑兵涂抹止血的药水。
站在一旁围观的男爵和几个骑士看着这三个侥幸逃回来的骑兵身上的伤口,不停地低声谈论着那群勃艮第人的凶残。
两个骑兵的手臂各挨了一剑,胸前的铠甲被矛头刺穿。另外一个肩膀被破甲重箭射中,箭头已经深深地扎进了骨头里,大腿上被利剑切开的伤口已经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的骨头~
其余五个同去的骑兵全部被勃艮第人斩落马下,生死不明。
这时,通往府邸二楼的台阶上传来一阵锁甲链环的碰撞声~
“子爵大人~”
领兵子爵罗兰.桑莫斯腰悬长剑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面前这几个浑身是伤的骑兵,他隐隐觉得勃艮第人已经离军堡不远了。
“他们到哪里了?”罗兰的嗓音还是如片刻前那样低沉,丝毫听不出任何恐惧。
“禀告大人,他们的前锋离这里不到两英里了,我们~”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骑兵还想解释一番,罗兰伸手打断了他。“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
罗兰轻叹了一口气,对医士吩咐道:“包扎好了送他们返回营房,好生照顾。”
“是,大人。”
“传我命令,所有人马上回到自己的战位,准备御敌!”罗兰突然对在座的几个贵族军官下令。
…………
临河军堡南方,威尔斯军团数千大军已经离那条河流不到两英里。
片刻前发生的那场小规模战斗的结果已经传到了亚特这里——敌军八个骑兵,五个被斩落马下,逃跑的三个全部身负重伤。
当前哨将发现敌军哨探的消息报告给在前面探路的那支三十多人的骑兵后,领头的骑兵中队长果断下令所有人全部散开,埋伏在两侧的灌木丛边。
当从北边军堡里出来的那八个伦巴第骑兵进入伏击圈后,随着骑兵中队长一声令下,三十几人顿时冲杀出去。眨眼的功夫,五个敌方骑兵被斩落马下,其余几人深受重伤,趁乱逃了出去。
追上去的勃艮第骑兵不停地朝几人放箭,无奈身下的战马脚力不敌对方的坐骑,只有一支箭矢命中其中一个骑兵。
一行人追击到离河岸边只有不到半英里的地方才停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家伙被驻守在河岸边的伦巴第人救下,捡回一条命。
由于负责追击的骑兵是宫廷禁卫军团的人马。事后,军团长科莫尔对着那个骑兵中队长一顿臭骂,指责他办事不利。
若不是亚特得知情况后上前劝说,按照宫廷禁卫军团的惯例,那个骑兵中队长免不了会受皮肉之苦。
对于科莫尔来说,这种事关军团荣誉的事情他向来十分在意。尤其是在己方人马远远多余对方的情况下还让人给跑了,实在是让他觉得脸面无光。
此时,亚特与科莫尔骑在马背上一同前行,侍卫队紧紧跟在几人身边。
自弗兰德中箭后被亚特送回贝桑松以来,两人很少能有机会聚在一起推心置腹地交谈一番。
亚特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这位宫廷禁卫军团的军团长谈一谈,但平时忙于军务,总是被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缠身。片刻前发生的那场小小规模战斗恰好促成了这个机会,亚特便打算借此机会,抛开南征大军统帅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与科莫尔深入交流一番。
亚特抬手搭眉,眺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清晰可见的临河崖壁,又回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尾的队伍,漫不经心地扭头对这位军团长说道:“科莫尔大人,你跟随国君多长时间了?”
科莫尔不假思索地说道:“”差不多有十七年了,从他带着隆夏军团的佣兵外出作战开始。当年我还是军团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年轻人。”
“但是你用时间证明了自己。”亚特回应了一句,这无疑是对科莫尔多年努力的肯定。
这个向来少言寡语的军团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脸上逐渐增多的皱纹和灰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略显沧桑,但那双锐利的双眼却时刻透出不服输的眼神。
“你怀疑过我吗?”亚特突然转移话题,提起了往事。
科莫尔突然猝不及防,他不明白亚特这话的含义。
亚特那双如鹰隼般的双眼紧紧盯着科莫尔,一动不动。
“换句话说,在国君中箭后多日没有露面的情况下,你从没担心过我是否会取代他的地位?”
科莫尔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确实怀疑过,还派利昂德爵士与宫廷禁卫军团副长詹姆前去桑蒂亚城打探过弗兰德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探听到任何消息。
“难不成~”科莫尔心中突然闪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所做所为。
于是,他抬头看向亚特,解释道:“伯爵大人,我确实怀疑过国君的消失和你有关,甚至还派人去打探过国君的下落。当时伦巴第人四处散播谣言,导致军心不稳,作为军团长,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如果你要怪罪我擅自行动,我甘愿受罚。”
亚特拍了拍科莫尔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处境,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反而会让我觉得奇怪。”
科莫尔羞愧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如今弗兰德已经离去,亚特身为他亲自任命的南征大军统帅,可谓是位高权重。而科莫尔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廷禁卫军团长,且不擅长那些宫廷贵族之间的尔虞我诈。待战事结束后何去何从,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迷。
虽然自己在这些年积累了不少钱财,但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凭借手中的刀剑和一身武力保全自身,无疑是困难的。
这时,亚特再次开口,给科莫尔指明了以后的道路。
“战事结束后,不知科莫尔大人有什么打算?”
科莫尔缓缓抬头,环视了一圈众人,轻声说道:“愿听伯爵大人安排!”
亚特嘴角上扬,内心窃喜,道:“好说~好说~”
若能在以后的领土扩张中有科莫尔这样的猛将助阵,亚特将如鱼得水。
不经意间,大军前进的步伐突然慢了下来。
这时,前面的哨探突然来报。
“大人,前面就是那座临河军堡,我们的大军前锋已经跟驻扎在桥边的伦巴第人交上手了……”
亚特舒了一口气,当即下令对一旁的科莫尔说道:“科莫尔大人,你马上派人前去增援,我带着其余人马随后就到。”
“是!”说罢,科莫尔就对身后的宫廷禁卫军团下令。
“伯爵大人有令,火速增援大军前锋,给我杀!”
“杀!”
随着科莫尔一声令下,宫廷禁卫军团千余人马快速出击,浩浩荡荡地朝临河军堡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