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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刚游出去没多远,已经有七八个伙计受了箭伤,其中两个没有坚持住,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生死未知。本以为剩下的人能活着回来,但没想到我们刚游到河对岸,驻扎在桥头的其余伦巴第人已经朝我们冲了过来。那两个特遣队的伙计为了掩护我们上岸,被那群杂种活活砍死在我面前~”
说到这里,泪滴在斯坦利眼睛眼中打转。
亚特拍了拍斯坦利的肩膀,轻声问道:“后来呢?”
这位特遣队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剩余的伙计拼尽全力游到了对岸,因为河水冰冷刺骨,再加上箭伤,多数人早已筋疲力竭。我们边打边撤,其中又有两个伙计死在了伦巴第人的剑下,我背上的伤也是在和他们对战的时候留下的。我们一边打,一边撤退,找到了藏在麦田里的马匹,最后才摆脱了他们的追击~”
在场的安格斯和罗恩以及科莫尔等人听了无不深受触动。
就连亚特这个军团长也没有想到,向来行事隐秘的特遣队会在这次的行动中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十五个特遣队的士兵只活着回来了九个,连斯坦利这个特遣队长也险些丧命。
亚特凝神屏息,紧紧握住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临河军堡里的伦巴第人付出血的代价。
“罗恩,”亚特突然起身,“告诉斯宾塞,腾出几架马车,带着这些受伤的伙计随大军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那些杂种有多大本事能阻止我前进。”
斯坦利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大人,我没事!我还能骑马跟随大部队继续前进。”
“别废话!”亚特厉声呵斥了一句,“快,送他们过去。”
随后,一行人将这些伤兵扶起,送到了辎重部的的马车上。
亚特转头翻身上马,再次带着大军继续前进。原本打算从侧面偷袭伦巴第人的作战计划在这一刻被他抛到脑后,这次,他打算从正面进攻,一举拔掉这颗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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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四英里外,河岸边,临河军堡。
在经过早上那场与敌军前哨的激战后,让驻守在这里的伦巴第守军士气大振。
为了泄愤,驻守这里的最高军官下令将战死在河边的那几具敌兵尸体全都扒去衣服,砍掉双手,绑在南面的城墙上,以此来警告即将抵达这里的勃艮第人。
殊不知,这一挑衅对方的行为会让他们在不久后的战斗里付出昂贵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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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堡西北角那间阴暗的地牢里,阵阵血腥气味弥漫在各个角落。墙角随风舞动的火把如鬼魅的影子般在潮湿的墙壁上肆意扭曲。
靠近东边的墙面下,一摊深红色的鲜血从躺在地上的尸体里不停地流出~
这是最初在哨卡下受了箭伤没能逃出去的其中一个战兵。
中箭倒地的三个人里有两个战兵,一个特遣队的成员,这个刚刚咽气的战兵便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在拖着流血的大腿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追上他的伦巴第士兵补了一箭,顺着河岸滚落到悬崖下的急流里。
另外两人则被后面跟上来的伦巴第士兵一阵拳打脚踢过后押回了军堡。
负责镇守这里的领兵子爵可没打算放过他们,当即派人将两人送进地牢严刑拷打,试图从这两个家伙嘴里撬出点儿有用的情报。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两个看似普通的勃艮第人。
在经过了鞭刑、烙铁、锥子穿掌等一系列严酷刑罚过后,两人始终没有透露过半句关于军团的任何信息。
气急败坏之下,负责审讯的伦巴第骑士命手下将战兵手脚的大动脉全部割开,导致这个死也没有开口的第一连队战兵流血而死。
此时,被绑在地牢中间那副十字架上的特遣队士兵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墙边一动不动的同伴,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对面,坐在那把包铁木椅上的伦巴第骑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黢黢的烂牙,左脸上的那颗疣子高高隆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后退两步。
骑士勾了勾手指,像召唤自家的看门狗一样将站在他身后那个懂得勃艮第语的士兵叫了过来。
士兵弯腰凑到骑士身边。
“告诉这个杂碎,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骑士伸手指着十字架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特遣队士兵,“如果他还是不开口,下场和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一样!”
骑士撇了撇嘴,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负责翻译的伦巴第士兵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去,在特遣队士兵面前将骑士的话重复了一遍。
坐在椅子上的骑士看见这个一直不开口家伙微微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站起身来走上前去。
“他说什么?”骑士焦急地问道。
伦巴第士兵扭头对骑士说道:“他让您靠近一点~”
虽然自己听不懂勃艮第语,但骑士还是将耳朵凑到了特遣队士兵嘴边。负责翻译的伦巴第士兵也毫无戒备地靠了上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审讯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间,特遣队士兵睁开眼睛,一口咬住了骑士的耳朵,疼得这个倒霉的家伙大声嘶吼。
“啊~救我啊,救我!”
站在他身边的伦巴第士兵被这突入其来的以外吓得慌了神,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还不待其余人冲上去制止,特遣队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撕扯,活生生地将骑士的耳朵咬了下来。
“啊!”
剧烈的疼痛让骑士忍不住发出一声如杀猪般的嘶吼,伤口流出的鲜血瞬间将他整个右脸全部染成了红色。
此时,早已置生死于不顾的特遣队士兵将嘴里的耳朵一口吐在地上,开怀大笑。狰狞的面目和凶狠的眼神让在场的伦巴第士兵心惊胆战。
“我要杀了你!”
看着自己的耳朵被火活生生地咬掉,骑士怒不可遏,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冲到特遣队士兵面前,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看着心脏流出的鲜血顺着胸膛滴落到地上,特遣队士兵缓缓闭上了双眼……
…………
“……蠢货!你活该!”
靠近西面城墙的军堡领主府邸二楼那间明亮的公事房里,负责镇守此处的领兵子爵罗兰.桑莫斯在得知那两个勃艮第士兵被自己的侄子折磨至死都没得到他想要的情报,顿时破口大骂。
站在门口的骑士捂着被纱布缠绕的耳朵,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敢说。
若不是作为领兵子爵侄子这个特殊身份让他逃过了一劫,就凭他的所作所为,免不了一顿责罚。
罗兰.桑莫斯双手撑在靠近窗边的公事桌上,望向悬崖下方滚滚流淌的河水,脸上略显忧虑。
当清晨的警钟敲响的时候,他还在领主府邸二楼的卧房里熟睡。这位向来谨慎的领兵子爵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离开了卧房,朝南面的城墙上跑去。
此时,军堡里的士兵已经陆续沿着河流东岸追击敌兵。
站在城墙上的罗兰.桑莫斯一直等候在那里,直到追击的士兵押着勃艮第人返回军堡,他这才回到卧房穿好衣服,准备对这些行踪诡秘的勃艮第人进行审问。
然而,他那个向来不争气的骑士侄子却大摇大摆地来到他面前,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一定能从那两个勃艮第人嘴里撬出他想要的情报。
直到下午时分,侍卫跑来向他报告了地牢中片刻前发生的一切,罗兰.桑莫斯当即让侍卫将自己的侄子叫到了公事房,骑士一进门就遭到破口大骂。
片刻后,罗兰.桑莫斯才缓缓转身,冷冷地看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骑士。
“尸体处理了吗?”公事房中再次传来这位领兵子爵的声音。
骑士缓缓抬头,“还没有~”
“马上让人把那两具尸体给我送到南城门外,吊在城墙上。”罗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眉毛都没眨一下。
“是,子爵大人~”骑士说罢就打算离开。
“慢着!”罗恩再次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骑士,道:“记住,别忘了砍掉他们的双手~”
骑士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在他眼里,自己这个亲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将敌人的尸体砍掉双手后挂在城门上示众是他多年来一贯的作风。正因为如此,宫廷里那些熟悉他的同僚们给他取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外号——断臂爵士罗兰。
这个习惯源于多年前一次追击山匪的战斗。
当年,身为男爵的罗兰.桑莫斯奉命清剿劫掠米兰城南方那座大型庄园的山匪。待他赶到那里时,庄园早已被熊熊烈火焚成灰烬,里面的人几乎被屠戮待尽。
后来,经过近半月的追查,罗兰终于找到了山匪的老巢。
于是,他吩咐手下带了一百多个装满火油的陶罐,将那处隐藏山匪的洞穴一把点燃,烧死了七八十个喽啰。
山匪头领着剩余人马从密道离开洞穴逃往后山时,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罗兰一网打尽。
随即,罗兰命手下砍掉那些山匪的双手,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城堡挂在了城门上,以震慑周边的其他几伙盗匪。
从此以后,周边的治安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位男爵也被人送了个断臂爵士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