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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自从梁怀瑾和张家兄弟姐妹们碰面后。

每天的生活,多姿多彩,大家都私下里,单独约饭。

让梁怀瑾很快和他们熟悉了起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

梁怀瑾和张杭碰面的日子,也到了!

周末的清晨,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如同沉默的野兽,悄无声息地滑入西杭市顶级私密的临湖苑。

梁怀瑾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掠过的一栋栋如同艺术馆般的别墅,以及那一片片精心养护、绿意盎然的私人园林,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不仅仅是紧张,更是一种即将踏入另一个维度的、近乎本能的敬畏。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现代风格别墅前。

整栋建筑大量运用了玻璃、钢材与浅色石材,线条冷峻而凌厉,与周围柔和的自然景观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权力与意志。

曹文为他打开车门,语气一如既往地听不出情绪:

“梁少,老板在书房等您。”

梁怀瑾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迈步下车。

他今天特意挑选了一件质感不错的定制衬衫,试图在这位亲生父亲面前,保留一丝属于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走进挑高惊人、视野开阔得可以直面浩渺湖景的客厅,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而那个男人,张杭,正背对着他,站在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领地。

他仅仅穿着简单的深色家居服,但那挺拔的身姿和渊渟岳峙的气度,让整个空间的气压都仿佛低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张杭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利刃,瞬间精准地锁定在梁怀瑾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寻常父亲见到失散儿子的激动泪光,也没有刻意营造的温和,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审视、评估、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以及深藏于底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冷静。

“来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磁性。没有多余的寒暄,他朝旁边一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沙发随意一指:

“坐。”

梁怀瑾依言坐下,身体不自觉地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

张杭在主位坐下,双腿交叠,目光依旧如同探照灯般在梁怀瑾脸上扫过,仿佛要透过皮囊,看清他内在的资质与心性。

沉默了几秒,这沉默几乎让梁怀瑾感到窒息。

然后,张杭才用一种异常平静、近乎谈论商业项目般的口吻开口,直接切入核心:

“怀瑾,客套话就不说了,关于你的身世,关于我和你母亲妙妙的过往,那是一场意外,一段尘封的历史,其中的是非对错,纠结无益,我更看重现在和未来。”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直接定下了基调,仿佛在董事会上拍板一个争议方案。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坦诚:

“我今天让你来,目的很明确。”

“第一,不是要你立刻叫我爸爸,上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或者说,我们不需要这些称呼来展现我们的关系,第二,更不是要你在我和梁晓亮之间做选择,他是抚养你长大的人,这份恩情,重如泰山,你必须永远铭记,加倍奉还,这是做人的根本,明白吗?”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像是在下达指令。

梁怀瑾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点头:

“我明白。”

“很好。”

张杭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反应表示满意,继续说道:

“所以,我不会,也不能去取代他,我更希望,在梁晓亮之外,我能成为你的一个......特殊的盟友,一个在你人生道路上,可以提供更广阔视野和更多资源的......嗯,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比较有分量的合作伙伴或者前辈。”

他用了一个近乎冷酷的商业术语来定义这层血缘关系:

“我希望你清楚,你不需要有任何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把这里,把我,当作你人生中一个额外的选项,一个或许能让你跳得更高的平台,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去闯荡,而我能做的,是确保你这个过程,少一些不必要的障碍,多一些选择的权利。”

这番话,冷静、理智到了极点,完全剥离了普通父子相认应有的情感波动,更像是一场精准的利益分析和资源许诺。

这反而让梁怀瑾在巨大的陌生感中,找到了一丝可以理解和把握的脉络,紧绷的神经奇异般地松弛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和隐约的香水味从侧廊传来。

紧接着,几位气质卓越、容颜靓丽的女士相继出现。

李钰的高贵端庄,凌妃的妩媚明艳,沈清柔的精灵聪慧,郑微微的感性温柔,于晴的温顺可人......她们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瞬间点亮了冷色调的客厅。

“这就是怀瑾吧?果然眉宇间有几分神似。”

李钰首先开口,声音温婉,带着长辈的温和。

“欢迎回家,怀瑾,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别拘束。”

凌妃笑靥如花,语气亲切自然。

“文欢那丫头回去没少夸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沈清柔眨眨眼,带着几分俏皮。

“好孩子,来了就好。”

郑微微语气柔和。

于晴也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

梁怀瑾连忙再次起身,略显仓促但努力维持着镇定,依次向各位阿姨问好。

这场面,虽然温馨,却也让他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家族非同寻常的复杂构成,以及张杭那令人瞠目的......个人魅力与掌控力。

随后,便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见面礼环节。

几位女士送上的礼物,涵盖了顶级奢侈品几乎所有的品类,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品味卓绝,迅速在客厅一角堆起了一座小山。

张杭面色平静地看着,仿佛司空见惯。

他随手从身旁拿起一张通体漆黑、只有角落镶嵌着一颗微小钻石的卡片,递向梁怀瑾,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递一杯水:

“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五个亿,是你这些阿姨们给你准备的零花钱,不必推辞,这是家里的规矩,文欢、文华他们每个人都有,数额只多不少。”

五......五个亿?

零花钱?

梁怀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看着那张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卡片,手微微颤抖,几乎不敢去接。

这轻飘飘的卡片,代表的财富是他过去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张杭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将卡塞进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动作随意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阿文。”

他吩咐道:

“把东西都送到临湖别墅那边,那套别墅,是给你买的,已经挂在了你的名下。”

张杭又看了眼时间说:

“怀瑾,你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去魔都,跟我去开心集团开会。”

大概三个半小时后,梁怀瑾跟随张杭抵达魔都,通过专属电梯,直达开心集团总部顶层的战略会议室。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扑面而来。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数十位气场不俗的高管,包括总裁韩乐乐、凌妃、开心游戏总裁沈浩等核心层。

当张杭迈步走入时,所有人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齐刷刷地站起身,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

“坐。”

张杭走到主位,随意地挥了下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他甚至没有介绍梁怀瑾,只是示意他坐在自己侧后方的观察席上。

会议开始,各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

张杭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光滑的桌面,眼神半阖,仿佛在闭目养神。

但每当汇报者数据含糊、逻辑不清或试图掩盖问题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会骤然睁开,如同鹰隼锁定猎物,提出的问题尖锐无比,直指核心,往往三言两语就将汇报者逼得冷汗涔涔。

梁怀瑾坐在后面,心脏狂跳。

我的天......这就是张杭?

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巨擘?

这气场......太恐怖了!

他甚至不需要大声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停顿,就让这些平日里在各自领域叱咤风云的老总们噤若寒蝉。

他就像一头慵懒的雄狮,平时打着盹,一旦睁开眼,就能决定周围所有生物的生死存亡。

举世瞩目......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过分。

他简直就是商业世界里的传奇本身!

轮到讨论荣耀枪王项目的全球推广预算分配时,市场总监和运营总监产生了激烈争执,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会议陷入了僵局。

张杭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先落在市场总监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李总监,你的方案,保守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告诉我,现在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吗?流量为王的前提是,你得让人闻到酒香!你的预算,百分之七十投放在传统渠道,目标用户画像呢?数据支撑呢?靠猜吗?”

市场总监脸色瞬间煞白,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张杭的目光又转向运营总监,眼神更加冰冷:

“王总监,你的方案倒是够新潮,预算比李总监还高出百分之三十!RoI呢?你告诉我,你追加的这部分预算,能带来多少有效用户?生命周期价值能覆盖成本吗?还是你觉得,公司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可以让你拿来烧着玩?”

运营总监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低下了头。

张杭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沈浩身上,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置疑:

“争吵到此为止,综合一下,核心资源聚焦三大头部线上渠道和海外主流社交媒体,线下活动规模压缩百分之四十,节省下来的预算,全部用于全球顶流电竞战队代言和社交媒体KoL矩阵投放,具体比例和执行细节,凌妃,你牵头,沈浩配合,我要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看到可落地的细化方案和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RoI预测报告放在我桌上,散会!”

没有讨论,没有妥协,只有最终的决定。

他就像一位冷酷的帝王,在金銮殿上乾纲独断,一言而决。

整个会议室的人,如同得到赦令般,迅速而安静地起身离开,没有人敢有丝毫异议。

梁怀瑾看得目瞪口呆。

这和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公司会议,完全不同啊!

杀伐果决......这就是真正的杀伐果决!

太厉害了......他根本不在乎下面的人怎么想,他只在乎结果,在乎效率和利益最大化。

这种绝对的掌控力,这种近乎冷酷的理智......难怪他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

跟他相比,我以前电视里看见过的所谓领导,简直就像是过家家。

接下来的两天,梁怀瑾如同一个影子,跟在张杭身边,目睹了他如何以同样的效率和冷酷,处理着从地产并购到科技投资,从人事任免到危机公关的各种事务。

张杭就像一个永不疲倦的精密中枢,高速处理着海量信息,并不断发出一个个足以影响无数人命运的指令。

第二天晚上,梁怀瑾跟着张杭,登上了那艘名为童话号的超级游艇。

与白日里那个冷酷的商业帝王不同,此刻的张杭,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亚麻衣衫,站在甲板上,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平静湖面,身上难得地流露出几分闲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叹。

父子二人在飞桥甲板的舒适沙发上坐下,面前放着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夜风带着湖水的微凉气息拂过,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坠落的银河。

张杭晃动着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飘忽:

“跟了两天,说说看,什么感觉?”

梁怀瑾斟酌了一下词汇,老实回答:

“震撼......张叔,您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有那种......气场,我从未见过,感觉......就像在旁观一部商业帝国的纪录片,而您就是那个唯一的导演和主角。”

张杭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

“纪录片?主角?”

他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仿佛在寻找某个不存在的星座:

“那你觉得,我这个主角,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梁怀瑾再次被问住,他茫然地摇头:

“我......我不知道,财富?权力?或者......更大的商业版图?”

张杭转过头,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刚从鹤城那个小地方出来,那时候的追求简单粗暴,赚钱!不顾一切地赚钱!要出人头地,要成为人上人,要把所有曾经轻视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草根阶层的狠厉与野性。

“后来,钱多了,公司大了,成了别人嘴里的张董。”

他语气渐缓,带着一丝嘲讽:

“追求就变了,开始想要更大的版图,想要垄断,想要我的名字刻在某个行业的丰碑上,想要改变世界这种听起来很虚,但当时觉得很热血的东西。”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才继续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再后来,到了现在,拥有了你们这些孩子,拥有了普通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一切......追求,似乎又不一样了。”

他指了指脚下这艘庞大的游艇,又指了指远方灯火通明的城市:

“这些,都只是冰冷的数字和物体,我开始更多地思考传承。”

他看向梁怀瑾:

“思考怎么让我打下的这片江山,不至于在我闭眼之后迅速崩塌,思考怎么让你们这些流着我的血的孩子,能各得其所,不至于为了这点家产斗得你死我活,也思考......我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这里,还剩下什么?还想要什么?答案是,或许就剩下一点对健康的渴望,对内心片刻安宁的追求,以及......看着你们能平安喜乐的那种,最朴素的欣慰。”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仿佛咽下了半生的波澜壮阔。

他重新看向梁怀瑾,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清醒:

“所以,你问我人生的追求是什么?我告诉你,没有答案!人生就是一场在不同阶段,更换不同目标的游戏!年轻时,追求欲望的满足和社会的认可,中年时,追求权力的巅峰和家族的责任,老了......或许就只剩下对生命本身的留恋,和对身后之事的安排。”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梁怀瑾身上:

“你不用急着去寻找那个所谓的终极意义,重要的是,保持清醒,保持饥饿!去经历,去碰撞,去失败几次!去爱,也去承受财富、权力、名声,这些都只是你在这场游戏里捡到的装备和金币!它们能让你玩得更轻松,走得更远,但别把它们当成游戏本身!搞清楚你内心深处,真正渴望体验的是什么,那才是你每个阶段,应该去拼命追求的东西!”

这番混合着人生智慧、冷酷剖析和一丝粗犷哲思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梁怀瑾的心上。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启蒙。

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商业帝王,更是一个将人生看得无比透彻的哲学家。

回到浙大的梁怀瑾,生活看似回到了课堂、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但内里早已波澜壮阔。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考虑学业和简单人际关系的普通学生,他的背后,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家族影子。

这天下午没课,梁怀瑾正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文华发来的消息:

“大哥!在哪儿呢?别窝图书馆了,出来透透气,带你见识点好玩的!定位紫金港校区学生活动中心后街。”

梁怀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收拾好东西,朝着定位地点走去。

学生活动中心后街相对僻静,有一排格调不错的咖啡厅和小型工作室。

他刚到街口,就看到张文华那辆极其扎眼的亮黄色兰博基尼Urus嚣张地停在路边,旁边还靠着沈毅那台改装过的哑光黑奔驰G63,以及沈明低调些的保时捷帕拉梅拉。

张文华正靠在车头上,戴着墨镜,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和沈毅、沈明说笑着。看到梁怀瑾,他立刻摘下墨镜,热情地挥手:

“大哥!这边!”

梁怀瑾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文华,小毅,小明。”

“走走走,大哥,带你去个地方。”

张文华搂住梁怀瑾的肩膀,不由分说就把他往旁边一栋挂着创意传媒工作室牌子的二层小楼里带。

沈毅和沈明也笑嘻嘻地跟上。

一进工作室,梁怀瑾就愣了一下。

里面空间不小,布置得像是个简易的摄影棚,灯光、反光板一应俱全。

而更吸引眼球的是,棚内有四五位身材高挑、容貌靓丽、穿着各色时尚服装的女孩,正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摆着姿势。

她们显然不是普通学生,气质和专业程度都更像是职业模特。

“华少,毅少,明少!”

一个像是负责人模样的年轻男子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然后又好奇地看了一眼梁怀瑾:

“这位是?”

“我大哥,梁少。”

张文华随意地介绍道,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倨傲:

“带他过来看看咱们社团......哦不,工作室的新项目。”

那几个模特女孩也注意到了这边,目光好奇地在梁怀瑾身上流转。

梁怀瑾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在大学校园里,近距离被这么多漂亮又穿着时尚的专业模特注视,他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直视她们,耳根微微泛红。

张文华显然注意到了梁怀瑾的窘迫,坏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说:

“怎么样,大哥?这几个妹子不错吧?都是咱们学校模特队的顶梁柱,偶尔也接点外面的商拍,看上哪个了?跟弟弟说,帮你牵个线?”

沈毅也在一旁起哄:

“是啊大哥,别害羞嘛!以后这种场合多着呢!”

梁怀瑾更加尴尬了,连忙摆手:

“别别别,文华,小毅,你们别瞎闹,我就是......过来看看。”

“看看就脸红啊?大哥你也太纯情了吧!”

张文华哈哈大笑,引得那几个模特女孩也掩嘴轻笑起来,目光更是大胆地在梁怀瑾身上打量,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梁怀瑾窘迫不堪,张文华得意洋洋的时候,一个清冷中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如同冰锥般从工作室门口刺了进来:

“张、文、华!”

整个工作室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张文欢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却气场全开,俏脸含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凝结着暴风雪,死死地锁定在张文华身上。

张文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点了穴道,搂着梁怀瑾肩膀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结结巴巴地说:

“姐......姐?你......你怎么又来了?”

沈毅和沈明也瞬间变成了鹌鹑,低着头,不敢看张文欢。

张文欢迈着步子走进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

她先是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的模特和负责人,那眼神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她们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然后,她走到张文华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杀气: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把你哥直接带到夜总会去啊?张文华,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带着大哥熟悉熟悉环境,认识点正经朋友!你就是这么熟悉的?啊?带他来看模特?还牵线?!”

她猛地转头,看向一脸尴尬、试图解释的梁怀瑾,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还有你,大哥!你刚回学校,很多情况不了解,文华这小子满脑子歪门邪道,他的话你能信吗?他带你来的这种地方,是正经学生该来的吗?下次他再忽悠你,你直接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梁怀瑾被说得面红耳赤,连忙点头:

“欢欢,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张文欢这才重新将炮火对准已经缩起脖子的张文华:

“听见没有?张文华!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让我看到或者听说,你带你哥出来瞎混,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零花钱全给你停了!车钥匙没收!我看你还拿什么嘚瑟!”

“姐!亲姐!我错了!我真错了!”

张文华哭丧着脸,双手合十拼命求饶:

“我就是带大哥开开眼界,没别的意思!我保证!以后绝对带大哥进行健康、积极、向上的活动!比如打球!对!打球!姐你信我!”

“打球?”

张文欢冷哼一声:

“就你那三脚猫的球技,别把你哥带沟里去了!”

她虽然语气依旧不好,但眼神里的杀气总算消退了一些。

她最后瞪了张文华一眼,又对梁怀瑾说:

“大哥,走吧,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没什么好看。”

说完,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梁怀瑾如蒙大赦,赶紧跟上。张文华、沈毅、沈明三人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活像一群犯了错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

出了工作室,走到阳光下,张文欢停下脚步,看着梁怀瑾,语气彻底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和关切:

“大哥,我知道文华他们是好心,想让你快点融入,但他们玩得太野,分寸把握不好,你刚回来,很多事不急,慢慢来,以后他们再找你,你拿不准的,先问问我,好吗?”

梁怀瑾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认真地点点头:

“好,欢欢,谢谢你。”

张文华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

“姐,给我留点面子嘛......”

“面子?”

张文欢斜睨了他一眼: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带坏大哥挣的!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然后对梁怀瑾笑了笑:

“大哥,我先回宿舍了,有事电话。”

看着张文欢离开的背影,张文华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对梁怀瑾说:

“我的亲大哥哎,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以后跟你出来,我得时刻警惕我姐是不是在附近埋伏着......”

沈毅和沈明也凑过来,沈毅笑道:

“华哥,看来咱们以后带大哥玩,得先通过欢姐的政审才行啊!”

沈明也点头:

“不过欢姐说得对,咱们是得注意点影响。”

经过这么一闹,几人之间的气氛反而更加融洽和自然了。

那种因为身份突然转变而带来的最后一丝隔阂和客气,在张文欢这场突如其来的镇压和随后的插科打诨中,彻底烟消云散。

真正的兄弟情谊,往往始于共同的挨训经历。

从那以后,张文华果然收敛了不少,至少明面上不敢再带梁怀瑾去那些过于声色犬马的场所。

他们的活动变得健康起来。

几天后的下午,张文华打电话给梁怀瑾:

“大哥,篮球场,三对三,缺个人,快来救场!”

梁怀瑾篮球技术不错,以前在高中也是校队主力。

他赶到球场时,张文华、沈毅、沈明已经在了,对面是三个体育生,人高马大。

“大哥,靠你了!我们仨也就凑个数!”

张文华把球扔给梁怀瑾。

比赛开始,梁怀瑾很快就展现出扎实的基本功和出色的投篮手感,突破分球、急停跳投,连连得分。

张文华虽然技术糙了点,但拼抢积极,嘴里还不闲着:

“传给我,大哥!看我暴打他们!”

结果球投了个三不沾,引来沈毅沈明一阵善意的哄笑。

沈毅身体素质好,防守卖力,沈明则比较冷静,善于跑位。

四个人配合虽然生疏,但打得很投入,汗水挥洒,很快就忘记了身份背景,只剩下球场上的输赢和配合。

一场球打完,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四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坐在场边,喝着水,互相调侃着刚才的失误。

“可以啊大哥!你这水平,绝对系队首发!”

张文华用毛巾擦着汗,由衷地说。

“华子你那个上篮......我都懒得说了。”沈毅吐槽道。

“沈毅,你刚才那个空位要是投进了,我们就赢了!”沈明反驳。

梁怀瑾看着他们斗嘴,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这种纯粹的、属于男生的运动和友谊,让他感到无比放松和真实。

打完球,四人一起去学校后门的美食街,找了一家烟火气很足的烧烤摊。

穿着几万块衣服的张家少爷们,毫不在意地坐在塑料凳子上,吃着几块钱一串的烤串,喝着冰镇的啤酒。

“来,大哥,走一个!庆祝咱们兄弟篮球队......虽然首战告负,但精神可嘉!”

张文华举起啤酒瓶。

“敬大哥!”

沈毅和沈明也笑着举杯。

梁怀瑾和他们碰杯,冰凉的啤酒下肚,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几瓶啤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们不再只是聊球、聊车、聊女孩子,也开始聊起各自的烦恼。

张文华吐槽家里管得严,尤其是他姐:

“我姐那人,你们是不知道,对我那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还是大哥你好,她一见面就维护你。”

沈毅说起对未来方向的迷茫,不知道是继续深造还是直接进家族企业。

沈明则分享了他偷偷喜欢一个学姐,却不敢表白的心事。

梁怀瑾也渐渐敞开心扉,说起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夹在两个父亲之间的微妙心情。

“大哥,别想那么多!”

张文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爸那人,虽然厉害,但对自己人没得说!你看他对我们,虽然要求严,但该给的从不含糊!梁爸那边,你该怎么孝顺还怎么孝顺,一点都不冲突!至于未来,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我们这帮兄弟在,你怕啥?”

“就是,大哥,以后有事说话!”沈毅也表态。

沈明虽然话少,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三张还带着稚气,却充满真诚和义气的脸庞,梁怀瑾心中充满了暖意。

他知道,在这个复杂的新世界里,他不仅找回了血脉相连的妹妹,还收获了这样一群可以一起打球、一起喝酒、一起分享心事的好兄弟。

这份情谊,无关财富,无关地位,是他在经历家庭巨变后,收获的最宝贵的礼物之一。

他的新生活,正在这些吵吵闹闹、却又无比真实的日常中,缓缓铺展开来。梁怀瑾的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温暖。

而张文欢这边。

最近一段时间,陆子昂竟然约她。

张文欢对陆子昂,也逐渐有了更多的好感。

于是,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

放了暑假后,陆子昂的邀约,明显更多了起来。

七月的瑞士,阿尔卑斯山脉的马特洪峰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在湛蓝得近乎不真实的天幕下矗立,峰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而纯粹的光芒。

采尔马特滑雪场,即便是夏季,依旧保留了部分对顶级玩家开放的高山雪道,雪线之上,是两个飞驰而下的身影。

一道红色的娇捷身影,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像雪原上灵动的精灵,从最陡峭的高级雪道上疾驰而下。

她的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雪板在她脚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次切弯、每一次回转都精准而优雅,溅起的雪沫在身后形成一道短暂的虹霓。

接近坡底时,她身体微微侧倾,雪板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圆,伴随着唰的一声轻响,稳稳停住,扬起一片细碎的雪尘。

她抬手摘下雪镜,露出张文欢那张因剧烈运动和冷冽空气而愈发显得红润娇艳的脸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闪烁着运动后的兴奋和一丝小小的得意,她回头望向后方。

稍顷,穿着深蓝色顶级滑雪服的陆子昂才略显吃力地跟了上来,他停下时技术也不错,但对比之下明显少了几分举重若轻的从容,微微喘息着,看向张文欢的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些许无奈。

“文欢,我真的......服了你了!”

陆子昂调整着呼吸,声音带着笑意和喘息:

“出发前你说会一点点滑雪,我以为是那种在初级道晃晃悠悠、需要教练时刻跟着的程度......结果呢?你这水平,我看都快够得上职业运动员的标准了吧?亏我还一路担心,想着要怎么保护你,结果我自己跟得都够呛!我这自诩滑雪高手的,在你面前简直像个第一次上雪道的初学者。”

张文欢被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得咯咯直笑,清脆悦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仿佛驱散了雪山的寒意:

“陆大少爷,承认别人比你优秀就那么难吗?我小时候跟着......嗯,跟着家里的长辈,满世界跑,滑雪、冲浪、跳伞、潜水,什么都学过一点,也玩过不少次。”

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属于张杭女儿特有的那种见多识广的骄傲,却如同雪地里的星光,掩藏不住。

陆子昂撑着雪杖,向前滑了几步,凑近到她身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被冷风吹得微红的脸颊,语气变得认真而带着探究:

“文欢,你知道吗?你就像这座马特洪峰,远远看着觉得壮丽,以为已经看到了你的全貌,结果每次靠近,每一次新的发现,都让我觉得还有更多令人惊叹的侧面等待探索,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猜呀?”

张文欢俏皮地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弯下腰,迅速抓起一把冰冷的、颗粒分明的雪,笑着撒向他:

“猜对了有奖!不过前提是,你得先追上我再说!”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只轻盈的红色蝴蝶,一个灵巧的转身,雪杖轻点,再次滑了出去,留下串串笑声。

陆子昂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举动弄得一愣,随即失笑,看着那道充满活力的背影,心中那份欣赏与爱慕如同脚下的雪原,不断堆积,愈发深厚。

他连忙跟上,大声喊道:

“喂!耍赖啊!等我!”

几天后,地球的另一端。

夏威夷威基基海滩,阳光炽热得仿佛能将空气点燃,碧蓝的海水卷着白色的浪花,一遍遍冲刷着金色的沙滩。

张文欢穿着一身专业的黑色比基尼,外面套着修身的防晒冲浪服,勾勒出匀称而充满力量感的身材曲线。

她赤着脚,抱着定制的高性能冲浪板,走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沙滩上,健康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吸引了周围不少欣赏的目光。

“子昂,快点啦!你看这个浪形,很完美!”

她回头,朝着正慢条斯理涂抹防晒霜的陆子昂用力挥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两人抱着冲浪板,一前一后冲进温暖的海水中。

当一道完美的、如同玻璃墙般卷起的长浪涌来时,张文欢如同一条生于大海的海豚,敏捷而有力地划水,抓住时机,迅速起身,站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她稳稳地站在冲浪板上,在浪尖上自如地穿梭、转向,身体随着海浪的起伏而微微调整,黑色的身影在蓝色的水墙上划出优美的轨迹,阳光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跳跃,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那一刻,她仿佛与海浪、与自然融为一体,充满了野性、自由和动人心魄的美感。

陆子昂尝试了几次,才勉强在一个小浪上站起来,维持了十几秒便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他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着前方那道自信驾驭着巨大浪潮的矫健身影,心中那份作为男性的骄傲微微受挫,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惊叹和愈发强烈的爱慕。

等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抱着冲浪板回到沙滩的躺椅上,喝着冰镇椰汁时,陆子昂忍不住再次感叹,眼神无比认真:

“文欢,我收回在瑞士说的话,你不是雪山,你是大海,深邃,神秘,充满了我无法想象的力量和可能性,又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张文欢用吸管轻轻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戏谑的笑意:

“少来这套,陆公子,你的甜言蜜语库存是不是太丰富了点?还是留着以后哄别的女孩子吧。”

“我的甜言蜜语,只对你说。”

陆子昂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真诚:

“文欢,我是认真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瞬间,无论是在雪山上追逐你的身影,还是在海浪里看着你驾驭风浪,我都觉得......特别开心,特别充实,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张文欢迎着他专注而深情的目光,脸颊不由自主地更红了些,心跳也不自觉地漏了一拍,像是被夏威夷的阳光晒得有些眩晕。

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投向远处海天一色的地方,仿佛那壮丽的景色能平息她心中泛起的涟漪。

在土耳其卡帕多奇亚。

他们一起乘坐热气球,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无数色彩斑斓的热气球在晨曦中缓缓升空,脚下是如同外星地貌般的奇石森林,怪石嶙峋,沟壑纵横,在初升太阳的金色光芒渲染下,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光影效果。

当他们的热气球越过一个石柱,视野豁然开朗时,陆子昂站在张文欢身边,靠得很近,指着远处一片最为集中的奇特石阵,语气充满惊叹:

“文欢,你看,这景色......像不像我们突然穿越,来到了一个奇幻的异世界?”

“真的好美啊......感觉语言都变得苍白了。”

张文欢沉醉在这天地间壮丽而静谧的景色中,不自觉地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这整个清晨,高空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中的震撼与感动。

陆子昂看着她被朝阳镀上一层柔和金边的侧脸,挺翘的鼻梁,微微张开的红唇,以及那双映照着漫天霞光的明亮眼眸,心中涌动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悄悄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她自然垂在身侧的手,那纤细白皙的手指近在咫尺,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张文欢恰好兴奋地转过身,指着一处形状酷似蘑菇的巨型岩石。

“子昂,你快看那块石头!好像一个巨大的蘑菇啊!太可爱了!”

她语气雀跃,浑然未觉他刚才那个充满试探意味的小动作。

陆子昂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又有些好笑自己的紧张。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由衷地附和:

“是挺像的,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语气变得更加柔和:

“文欢,我在想......能和你一起,在世界各个角落,看遍这些不可思议的美景,经历这些奇妙的瞬间,大概......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了。”

张文欢转过头,对上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浓烈情意,心中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片柔软。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如同模型般的世界,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个无比甜蜜而幸福的弧度。

这种恋人未满的暧昧、试探与悸动,如同卡帕多奇亚清晨的空气,清新而醉人,充满了整个暑假,像一杯精心调配、逐渐发酵的鸡尾酒,色彩斑斓,香气愈发醇厚,等待着最后被点燃的时刻。

终于!

暑假的尾声,在西杭市一个以音效卓越和私密性着称的私人音乐厅内。

这里今夜被精心打造成了一个梦幻的花园。

香槟色的玫瑰与淡雅的白绣球、翠绿的尤加利叶交织簇拥,从入口一直铺陈到舞台中央,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与悠扬的现场弦乐四重奏旋律,灯光柔和,营造出温暖而浪漫的氛围。

陆子昂几乎邀请了所有他们共同的朋友圈,包括陆子昂的许多哥们和朋友,还有梁怀瑾、张文华、沈毅、沈明,以及一些平时玩得好的同学,大家都穿着得体甚至隆重的服饰,脸上带着心照不宣和真诚祝福的微笑。

当张文欢穿着一身由意大利老师傅量身定制、剪裁极佳的白色蕾丝小礼裙,略显疑惑地被好闺蜜挽着胳膊,引领到音乐厅中央时,她还在好奇地问:

“到底什么惊喜啊神神秘秘的?今天是谁的生日吗?我怎么不记得......”

话音未落,现场的灯光忽然次第暗下,只留下一束清澈如水的追光灯,如同月光般精准地打在她身上,将她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

音乐声也停了,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陆子昂穿着一身剪裁完美、衬得他肩宽腿长的深蓝色丝绒晚礼服,手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仿佛还带着露珠的红玫瑰,从舞台侧方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的步伐稳健,目光如同最明亮的星辰,穿越人群,牢牢锁在有些不知所措的张文欢身上,那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深情、郑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单膝跪地,这并非求婚,而是他所能想到的、表达最高郑重和尊重的方式。

他举起手中一个打开的黑色丝绒盒子,里面并非传统的钻戒,而是一枚设计极其精巧、主钻璀璨夺目、周围镶嵌着细碎蓝宝石的铂金手链,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且独具匠心。

“文欢。”

他的声音通过隐藏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清晰、无比真诚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从我们在江州大学校园里第一次偶然相遇,你抱着书本从我身边走过,阳光洒在你头发上的那一刻起,到这个暑假,你带给我的一次又一次惊喜、震撼和发自内心的快乐,在瑞士的雪山上,你像火焰一样燃烧我的眼睛,在夏威夷的海浪里,你如同海之女神般自由徜徉,在土耳其的热气球上,你迎着朝阳张开双臂,美得像一个我不敢惊醒的梦......”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勇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看着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看着她眼中闪烁的、难以置信的幸福感,继续深情地说道:

“在这些无数个瞬间里,我无数次想告诉你这句话,但总觉得时机不够好,准备不够充分,直到今天,在这里,在我们的朋友面前,我不想再等了,张文欢,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这漫长暑假、日日夜夜沉淀后的确定,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爱慕和渴望。”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带着恳切:

“所以,文欢,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做我的女朋友,好吗?让我有机会,在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刻,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让你永远像现在这样,笑容灿烂,眼眸明亮,永远快乐!”

周围的朋友们早已按捺不住,开始起哄,整齐划一地喊着:

“答应他!答应他!文欢,答应他!”

张文欢的脸颊瞬间绯红如霞,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砰砰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不凡、家世优越、为她费尽心思准备了如此盛大而浪漫告白仪式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滚烫的爱意和显而易见的紧张,心中的甜蜜感和幸福感如同喷涌的泉水,瞬间达到了顶点,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没有像众人期待的那样直接说我答应,而是在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的注视中,微微俯身,先是接过了那束象征着炽热爱恋的红玫瑰,将它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然后,她抬起眼眸,直视着依旧单膝跪地、紧张等待判决的陆子昂,用一种带着羞涩、却又无比清晰、郑重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先生,今后的日子,我们会携手一起度过,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今天在这里,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这无疑是答应了!

而且是以一种更显庄重、着眼于未来的方式!

陆子昂狂喜,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他,他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动作甚至有些踉跄。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得偿所愿的畅快和喜悦,他举起右手,像是在宣誓般大声说道:

“一定!我陆子昂对天发誓,一定永远记住今天的每一句话,永远对你好,绝不负你!”

在所有人爆发的热烈欢呼、口哨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他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紧紧地将张文欢和她怀中的玫瑰花一同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在璀璨迷离的灯光和所有朋友真挚的见证下,他低下头,带着无比的珍视和满腔的爱意,深情地吻住了她那娇嫩柔软、如同玫瑰花瓣般的嘴唇。

酒会的气氛瞬间被推向最高潮。

香槟塔被注满金色的液体,音乐切换成更加欢快热烈的舞曲,朋友们蜂拥而上,将他们围在中间,送上最热烈的祝福和调侃。

“可以啊子昂!搞得这么浪漫!”

“文欢,恭喜恭喜!你们俩太配了!”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

当晚,张文欢没有回临湖苑。

在陆子昂位于西湖南岸、一处极为私密、仅限顶级别墅区内的宅邸中。

卧室极大,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的西湖夜色,晚风轻柔地吹拂着昂贵的真丝窗帘。

两人之间的气氛,从进门时的微醺、甜蜜和难以平复的激动,逐渐在静谧的夜色和彼此胶着的目光中,变得暧昧而灼热。

昂贵的礼服外套、丝巾、领结随意散落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可闻。

“欢欢......”

陆子昂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情动时的克制,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张文欢滚烫的脸颊,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又无比珍贵的稀世珍宝:

“可以吗?”

张文欢脸上带着初经人事的羞赧、紧张,甚至有一丝本能的恐惧,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但她还是勇敢地迎上他那双充满了欲望、爱意和询问的目光,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紧张的自己,也看到了那份不容置疑的深情。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却如同天籁般的嗯。

这声许可,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陆子昂的吻再次落下,比之前在音乐厅的那个吻更加炽热、更加深入,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和无限的怜爱。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满房间,见证着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张文欢完成了从青涩女孩到真正女人的蜕变,将自己身心俱付,完全交付给了这个她认为值得托付一生、并深深爱着的男人。

正式确立关系后,张文欢和陆子昂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江州大学校园里最引人注目、也最令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他们毫不避讳地展现着恋爱的甜蜜,经常十指紧扣地出现在图书馆静谧的阅览室、梧桐夹道的林荫路、甚至人声鼎沸的食堂。

“子昂,我想喝那个新出的芝芝莓莓,去冰,半糖。”

张文欢晃着他的手,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好,你在这儿坐着等我,我去买。”

陆子昂立刻应道,体贴地帮她拉好椅子,把她的书包放在旁边,然后才转身走向奶茶窗口,不一会儿就端着两杯饮料回来,将她指定的那杯细心地插好吸管递到她面前。

他甚至会主动陪她去上她感兴趣、而他觉得枯燥乏味的西方艺术史选修课,只为了能多和她待在一起。

课堂上,他其实多半在看她专注记笔记的侧脸,或者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被她嗔怪地瞪一眼,又傻笑着不肯放开。

一次,两人刚下课,正手牵手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偶遇了刚从音乐学院琴房练完琴出来的梁怀瑾,以及他身边那位气质清纯干净、名叫林姝的音乐学院大二学生。

“欢欢,子昂。”

梁怀瑾率先笑着打招呼,语气温和。

林姝也立刻落落大方地跟着微微躬身,礼貌地叫道:

“文欢姐,子昂哥。”

“怀瑾哥,林姝。”陆子昂立刻回应,态度很是尊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气。

他深知梁怀瑾是张文欢的哥哥,本身能力也极为出众,是他必须认真对待的人物。

张文欢则更显亲昵,她松开陆子昂的手,笑着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林姝的胳膊:

“小姝,最近怎么样?我听文华说,你签过去之后发的那首原创单曲,数据非常不错?好像都冲上新歌榜前排了?”

林姝被她挽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

“嗯,是还不错,多亏了文华哥公司的团队专业,推广力度大,而且......怀瑾他也帮了我很多,给了我很多建议。”

她说着,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梁怀瑾,眼神里满是依赖和甜蜜。

梁怀瑾顺势搂了搂林姝的肩膀,笑容温润:

“是她自己底子好,唱功扎实,声音有辨识度,我只是帮忙听听,给点外行的意见。”

他的目光掠过妹妹和陆子昂依旧紧握的手,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欣慰:

“你们这是刚下课?”

“是啊,选修的西方艺术史,听得我头都大了,准备出去看一场电影。”

张文欢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那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梁怀瑾笑着摆摆手。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林姝小声对梁怀瑾说:

“怀瑾,文欢姐和子昂哥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啊,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

梁怀瑾笑了笑,目光深远:

“是啊,子昂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对欢欢也用心,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对她好。”

梁怀瑾和林姝的感情也十分稳定和甜蜜。

两人经常约会,有时一起泡在图书馆的角落,他处理他的金融模型,她研究她的乐理知识,有时一起去听小众的音乐会,分享彼此的感受。

更多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在傍晚的校园里手牵手散步,聊着一天的趣事。

林姝在张文华旗下的公司发展顺利,凭借出色的嗓音条件、清丽脱俗的外形以及低调努力的个性,已经积累了不少忠实的粉丝,但她和梁怀瑾在一起时,依旧保持着那份学生气的单纯和依赖,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校园情侣。

张文华、沈毅、沈明这帮人也经常组局,有时是约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陆子昂也会加入,球技不错,很快能和众人打成一片,有时是在某个成员的家里搞露天烧烤,啤酒、音乐、喧闹声不断,有时则是包下KtV最大的包厢,鬼哭狼嚎到深夜。

陆子昂也慢慢融入了这个以张文欢为核心的兄弟圈子,和大家相处融洽。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平静,充满了青春恋爱的甜蜜气息,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

甜蜜的时光飞逝,转眼张文欢已是大四上学期。

一个普通的午后,她抱着书本从教学楼出来,正准备去找陆子昂,一个有些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文欢小学妹?好久不见。”

张文欢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依旧帅气,但褪去了少年青涩,多了几分成熟沉稳的脸庞。

“啊?江林学长?”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真实的惊喜: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江林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形挺拔,笑容温和,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喜悦:

“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好巧。”

张文欢笑道: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读博。”

江林言简意赅,目光始终落在张文欢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欣赏:

“几年不见,文欢学妹更漂亮了,当年就是校花级别,现在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学长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张文欢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起喝杯咖啡?叙叙旧?”

江林发出邀请,语气自然。

张文欢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啊。”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学长在国外读书怎么样?”张文欢搅拌着面前的拿铁问道。

“挺好的,主要是学习,节奏很快,但也开阔了眼界。”

江林顿了顿,看向张文欢,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没想到文欢学妹这么漂亮,追求者一定很多吧?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张文欢坦然点头:

“有,交往一年多了。”

江林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几不可查地黯淡了一瞬,随即用更轻松的语气说:

“能成为你男朋友的,一定非常优秀吧,祝福你们。”

他举起咖啡杯,像是在敬酒。

这一刻,江林脸上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但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

他在国外时,刻意打听了张文欢的学校,选择回来读博,未尝没有抱着再见她一面,甚至期待发生点什么的心思。

他发现,几年过去,张文欢在他心中的印象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发清晰动人。

虽然在国外也交往过女友,但谁也带不来张文欢曾带给他的那种悸动。

至于她有男朋友......江林潜意识里并不认为这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没结婚,就有机会。

何况,就算结婚了......

他甩甩头,将这点阴暗的念头压下去,告诉自己,顺其自然,至少先重新成为她生活里的朋友。

首先,要先了解张文欢学妹的生活状态和朋友圈,去尝试,和她的朋友们,获得友谊,从而能从侧面得知关于张文欢的一些消息,总之有朋友打助攻,是好的情况。

两人交换了威信号和电话,气氛融洽地结束了这次偶遇。

晚上,张文欢来到她和陆子昂同居了半年的爱巢,一套位于学校附近高档小区的大平层,布置得温馨而舒适。

“今天遇到以前的一个学长了,江林,以前中学的风云人物。”

张文欢一边换鞋一边随口说道。

陆子昂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闻言头也没抬,开玩笑地说:

“帅吗?有没有我帅?”

张文欢故意逗他:

“很帅啊,感觉比你还帅一点点呢。”

陆子昂放下手柄,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脸:

“那我压力好大啊,哈哈,我女朋友就是太抢手了,所以,我决定,我要采取行动,巩固地位!”

“什么行动?”

“早点带你见家长。”

陆子昂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文欢,你知道的,我是真心的想要娶你,先见一见我妈妈?然后,等我们大学毕业,就结婚,行吗?”

张文欢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和郑重,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见家长可以呀,不过......”

她狡黠地眨眨眼:

“你还缺少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哦,别想这么轻易就把我骗回家。”

就这样,张文欢答应了邀约。

大四上学期的一个周末,阳光明媚。

陆子昂开着那辆拉风的银色阿斯顿马丁,心情颇好地接上张文欢,驶向他家位于西杭老牌顶级别墅区的家。

今天,是他正式带张文欢回家见母亲叶新梅的日子。

陆家别墅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占地面积颇广,院内绿植修剪得一丝不苟。

内部装修极尽奢华,水晶吊灯、大理石地面、厚重的丝绒窗帘,随处可见昂贵的古董摆件,但整体风格略显繁复和老派,带着一种急于彰显财富的堆砌感。

叶新梅穿着一身最新季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脖子上戴着饱满圆润的南洋珍珠项链,端坐在客厅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紫檀木雕花主位沙发上。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见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一种程式化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笑容。

“阿姨好,初次登门,这是我给您和叔叔带的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张文欢礼貌地微微躬身问好,将手中精心准备的礼品袋递上。

里面包括一条级奢侈品牌的限量版羊绒围巾,触感柔软如云,以及一些顶级的野生官燕盏和进口滋补品。

“哦,来了。坐吧。”

叶新梅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毫不客气地在张文欢身上来回扫视。

从她身上那件看似款式简单、没有任何明显logo,但质感极佳、剪裁完美的乳白色羊绒连衣裙,到她手腕上那块低调的、表盘没有任何钻石装饰,却是百达翡丽复杂功能系列的铂金腕表,再到她脸上那抹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怯懦的微笑。

佣人安静地奉上茶盏。

叶新梅姿态优雅地端起自己那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

“文欢是吧?听子昂说,你也是浙大的,大四了?嗯......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父母是经商的,还是......?”

张文欢端起茶杯,姿势标准而自然,听到问题,她微微一笑,回答得比较模糊,这是她一贯对外的说辞,不想过早暴露家庭背景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我爸妈......他们主要是做一些投资和生意上的事情,范围比较杂。”

“投资啊......”

叶新梅拖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带着些许轻蔑的笑意:

“这范围可确实是广了,小到街边店铺,大到跨国集团,都能叫投资,我们陆家呢,是做实体制造业起家的,比较传统,讲究个脚踏实地,也讲究个......知根知底。”

她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象牙色小扇子,轻轻扇着,目光扫过儿子,又落回张文欢身上:

“子昂爸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这娶妻娶贤,女孩子啊,最重要的就是家世清白,品行端方,知道进退,懂得分寸,那些心比天高、想着走捷径的,可要不得。”

这话语里的刺,已经相当明显了。

张文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些许白色,但她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声音平和:

“阿姨说的是,品行确实很重要。”

陆子昂在一旁听得有些尴尬和着急,连忙打圆场,语气带着恳求:

“妈,文欢她真的很优秀的!在学校不仅是学霸,成绩名列前茅,而且多才多艺,滑雪、冲浪、马术都玩得很好,性格也特别......”

叶新梅毫不客气地打断儿子的话,目光依旧锁定张文欢,语气听起来温和,实则字字带刺:

“优秀嘛,当然是好事,不过呢,阿姨活了这么多年,在名媛圈子里也待了二十多年,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有些女孩子啊,看着是挺光鲜亮丽的,穿名牌,用奢侈品,但骨子里那股子小家子气和上不得台面的算计,是再怎么伪装也藏不住的,真正有底蕴、有传承的家庭出来的孩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松弛感、底气和眼界,是那些半路出家、硬挤进这个圈子的人,怎么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张文欢刚才为她倒茶时的手势和姿态:

“就像这倒茶,太过刻意殷勤了,反而失了应有的身份和体统,显得局促。”

张文欢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咔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窜起的火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陆子昂,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委屈和一丝期望。

期望他能在这个时候,为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委婉地制止他母亲继续这样咄咄逼人。

陆子昂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张了张嘴,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挣扎和为难的神色,他想对母亲说您别这么说文欢、她不是那样的人,但在叶新梅一个带着警告和威严的凌厉眼神扫过来之后,他到了嘴边的话仿佛被堵住了,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了头,声音微弱地近乎嗫嚅:

“妈......文欢她第一次来,您......您别吓着她......”

叶新梅见儿子在自己面前依旧是这副不敢反抗的样子,心中更笃定了几分,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果然手段有限,根本拿捏不住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也进不了陆家高贵的门楣。

她像是失去了继续周旋的耐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感,摆了摆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逐客令的意味:

“行了行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活动,就别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太婆干坐着了,我有点累了,要休息一下。”

张文欢心中涌起巨大的失望、屈辱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她猛地站起身,胸膛微微起伏,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和教养,声音因为强压着情绪而显得有些生硬:

“阿姨,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需要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也需要......找点支撑,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

她拿着手机,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向客厅连接着花园的阳台。

陆子昂下意识地想跟过去安慰她,却被叶新梅厉声叫住:

“子昂!你过来!妈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张文欢走到阳台,并没有真的打电话,而是背对着客厅,双手紧紧抓着冰凉的金属栏杆,看着楼下花园里那些被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花卉,努力做着深呼吸,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涌到眼眶的酸涩。

初夏的风带着微醺的热气拂过她的面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冰冷和寒意。

就在这时,客厅里,叶新梅压低了但依旧清晰无比、如同毒蛇般钻入耳膜的声音,透过那扇并未完全关严实的玻璃门缝,一字不落地传了出来:

“子昂,你这个女朋友,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假名媛!是冲着我们陆家的钱和地位来的!”

“真正的富贵是装不出来的!妈妈在名媛圈子二十余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是我看人准,而是阶层的印记是刻在骨子里,藏不住的!”

“首先,是头发的细节!真正的名媛,连发梢都会透漏着精心养护的光泽,那种质感,是每年几百万护理费用堆出来的!皮肤也是一样,她们从小就知道用最顶级的护肤品,每周固定的护理、按摩、医美保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不是临时抱佛脚、烫个时髦卷发就能遮盖的!张文欢的头发,看着顺滑,但没有那种底层滋养出来的生命光泽!连家里负责打扫的王妈,刚才都悄悄跟我说,这姑娘的头发,看着还没她女儿用的护发素好!”

“她那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有点太标准,太完美了!一看就是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刻意的微笑!而真正名媛出来的孩子,笑容是松弛的,自然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底气,根本不需要练习!”

“张文欢的眼神里,藏着太多的算计和小心翼翼!还有,她刚才主动为我倒茶,那动作看似礼貌,实则殷勤得像是餐厅里的服务生!看上去是礼貌的举动,反而彻底暴露了她潜意识里的、服务者的心态和卑微!”

“子昂啊,像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人,骨子里带着的是被伺候的习惯,是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尤其还是对方长辈明显带着挑剔的情况下,就如此放低姿态去展现这种热情的!这不合规矩!”

“其次,她送我的那条羊绒围巾,更是彻底暴露了她品味的巨大落差!看着是名牌,但款式和颜色都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审美!真正的有钱人送礼,讲究的是低调的奢华,是私人定制的纯丝羊绒,是手工刺绣蕴含的故事,是那种看似普通、实则价值连城的独特!品味,是金山银海堆出来的,更是几代人时间熏陶养出来的!她显然不懂这个规则!不是我苛刻,而是真正的豪门,品味是深入骨髓的本能,不是表面上的模仿和追逐!”

“再看她面对我刚刚那些......嗯,算是小小的刁难时的反应?她居然依旧能保持着那副笑脸!而真正的千金小姐,骨子里是带着骄傲和锋芒的,面对不公和侮辱,是会优雅而有力地进行反击的!绝不会无底线的忍让!她的隐忍,不是教养,是怕!是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丢掉了攀上陆家这根高枝、做陆家儿媳妇的机会!是输不起的紧张和惶恐!儿子,你记住,豪门之所以敢试错,是因为我们输得起!而穷人之所以会选择隐忍,是因为他们赌不起!”

“所以,这个张文欢呢。”

叶新梅最后下了结论,语气斩钉截铁:

“你谈一谈,玩玩,妈妈不反对,年轻人嘛,但她想要进我们陆家的门,做我叶新梅的儿媳妇......”

她刻意停顿,加重语气,

“还不够格!”

听到这里,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如同冰锥般刺入心脏的不够格,张文欢只觉得一股血气轰地一下直冲头顶,所有的委屈、愤怒、以及属于张杭女儿的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压倒了最后一丝理智和忍耐!

她可以接受质疑,可以接受考验,但她绝不能忍受如此刻薄、如此恶毒的贬低,对她人格的侮辱,以及对她家庭出身的肆意污蔑!

更不能忍受的,是陆子昂从头到尾,如同哑巴一样的沉默和懦弱!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推开那扇虚掩的阳台门,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走了进去!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扬起,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冰冷如刀,锐利如箭,直直射向因为她的突然闯入而瞬间错愕、脸色僵住的叶新梅!

“我不够格进你家门?”

张文欢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却像结了冰的湖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冷和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嗯,说的很好。”

她缓缓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但我要告诉你,其实,你见到我,才是你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叶新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她身上瞬间爆发出的、完全不同以往的强大气场慑住了,下意识地反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为什么?”

张文欢看着她,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隐忍和礼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无尽怜悯和嘲讽的冰冷,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因为,你见到了我,除了今天,你再也没有机会,能见到我这般人,因为你平时,根本没资格,也没实力,踏入我家的门,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以为你很富有,高高在上?实际上,在我眼里,你所炫耀和倚仗的这一切,和真正的底层,并无本质区别!”

“话,我说完了。”

她不再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的叶新梅,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呆若木鸡、脸色惨白的陆子昂。

“陆子昂,我现在宣布,我们分手了。”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因为我对你,非常、非常失望!”

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那是被最深信任之人背叛后的痛楚。

“你在你母亲面前,在我被如此羞辱和贬低的时候,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一个维护的姿态,都没有!她说了我那么多不好,你就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一样,‘认真倾听’?呵,我明白了,你很孝顺,这很对,这很好,但对我张文欢而言......”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斩断所有牵连,

“我、不、接、受!”

“所以,再见!”

说完这最后三个字,张文欢毫不犹豫地转身,挺直了那根从未弯折过的脊梁,大步流星地朝着别墅大门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欢欢!欢欢!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陆子昂这才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中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踉跄着就要追上去。

“子昂!你给我回来!”

叶新梅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声音尖锐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一声惊雷在客厅炸响。

陆子昂的脚步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看看母亲那不容抗拒的狰狞脸色,又看向张文欢那毫不犹豫、即将消失在门外的决绝背影,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扭曲了他的面容,最终还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停住了脚步,只能朝着门口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

“欢欢!晚点......晚点我再和你谈!我给你打电话!”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那声沉重的、象征着关系彻底终结的关门声......砰!

走出陆家那栋令人窒息的别墅,室外明媚的阳光刺得张文欢眼睛生疼。

她强撑的坚强和冷漠在瞬间土崩瓦解,滚烫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

她的初恋,她付出了真心和一切的感情,竟然以这样一种不堪、屈辱的方式,仓促地画上了句号。

她抬手,用力擦掉不断滑落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拿出手机,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拨通了妹妹张文悦的电话。

“悦悦......”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哽咽和疲惫:

“来接我一下,在......在云深处别墅区,陆子昂家外面。”

电话那头的张文悦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姐姐声音里的不对劲,那强装镇定下的脆弱让她心猛地一揪,她没有任何多问,立刻应道:

“姐!你在那儿别动!站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到!很快!”

似乎觉得不放心,张文悦又立刻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我叫上文华他们一起!”

不到二十分钟,一阵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别墅区的宁静。

一辆、两辆、三辆......足足十几台颜色统一、车型各异的豪车,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气势呼啸而至!

打头的是五辆体型庞大、充满压迫感的凯迪拉克凯雷德总统一号,后面紧跟着劳斯莱斯库里南、宾利慕尚、迈巴赫S680......车队如同经过精密计算般,嘎一声,整齐划一地停在了路边,几乎将半条路堵死。

车门被迅速而有力地打开,张文悦第一个跳下车,紧接着,张文华、梁怀瑾、张文才、张文恒、张文毅、沈毅、沈明......张家能赶来的兄弟姐妹和核心兄弟圈的人,几乎全都到了!

他们身后,是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神情冷峻、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散开,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警戒线。

一群人瞬间将独自站在路边、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的张文欢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

此时,天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带着凉意的小雨,雨丝打湿了张文欢的头发和衣衫,更添了几分凄清和哀伤。

看到张文欢明显红肿的眼眶,脸上未干的泪痕,以及那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出来的、脆弱又倔强的表情,所有人的脸色都在瞬间沉了下来,眼中涌动着怒火和心疼。

尤其是张文华!

他那张继承了父亲张杭俊朗轮廓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骇人的寒霜,眼神阴鸷冷厉,他上前一步,扶住姐姐的肩膀,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一样,沉声问道:

“姐,是不是陆子昂?是不是他让你受委屈了?!”

恰在此时,陆子昂终于挣脱了他母亲的束缚,从别墅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他甚至没打伞,头发和衬衫很快被小雨打湿,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焦急地朝着被众人簇拥的张文欢喊道:

“欢欢!欢欢你等等我!我们谈谈!好好谈谈行吗?我知道错了!”

张文欢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着弟弟妹妹们,用一种平静得近乎麻木的语气,冷冷地丢下一句:

“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谈的。”

然后,她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中间那台劳斯莱斯库里南的后座,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众人见状,也纷纷沉默着迅速上车。

张文悦拉了拉还要冲上去揪住陆子昂衣领的张文华,低声道:

“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家问清楚姐姐情况再说!别在这里闹!”

张文华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他用一种冰冷至极、充满了警告和厌恶的眼神,最后瞥了一眼愣在雨中、满脸悔恨和绝望的陆子昂,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事没完,然后才转身上了车。

庞大的、令人窒息的车队,如来时一般,带着低沉轰鸣,迅速地消失在渐渐密集的雨幕之中,只留下陆子昂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雨里,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回到临湖苑那栋熟悉而温暖的大别墅,梁怀瑾立刻给张文欢倒了杯温热的水,小心地递到她手里,关切地问:

“欢欢,现在没有外人了,告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子昂他......他做了什么?”

张文欢捧着温暖的杯子,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摇了摇头,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没什么大事儿,真的,只是突然觉得......和陆子昂可能真的不太合适,所以就分开了。”

她试图用一个轻描淡写的理由掩盖过去。

张文悦坐到姐姐身边,紧紧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又急又心疼:

“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呀姐?你告诉我们!陆子昂他平时对你不是百依百顺、好得不得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感受着妹妹温暖的怀抱和家人们担忧的目光,张文欢一直强撑的坚强终于彻底瓦解,她靠在妹妹肩上,疲惫地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深深的无力感,轻声说:

“他......是妈宝男,他......”

将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什么?妈宝男?”

张文华一听这三个字,瞬间就炸了,他嚯地站起身,额角青筋跳动:

“他妈当着面说那些话?陆子昂他在旁边是死的吗?连维护都不维护你一下?就看着他妈那么说你?这他妈算什么男人!什么东西啊!”

他气得在原地踱步:

“分手!分得好!姐你做得太对了!这种没断奶的窝囊废,根本配不上你!”

“就是!欢姐,这种男人绝对不能要!”

沈毅和沈明也义愤填膺,挥舞着拳头:

“敢让欢姐受委屈,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欢欢,别难过,为这种人不值得。”

梁怀瑾也沉声说道,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赞同:

“你能及时看清,是好事。”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气氛却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压抑。

张文华嘴上骂得凶狠,眼神却越来越冷,像淬了冰。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众人说了句:

“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转身就走出了客厅。

一到外面无人的走廊,张文华脸上的暴怒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阴沉。

他直接拿出手机,拨通曹文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文叔。”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有件事,得立刻拜托你。”

“少爷请说。”

电话那头,曹文的声音沉稳而干练。

“陆子昂,他父亲陆远,母亲叶新梅,我要知道他们最近所有的公开行程,特别是他们会参加的活动、酒会,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曹文在电话那头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多问一个字:

“好,给我十分钟。”

五分钟后,张文华的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了曹文发来的加密信息。

信息显示,明天晚上,陆远和叶新梅会出席西杭商会举办的一个高端商业酒会,地点在西郊的云顶庄园。

张文华看着这条信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再次拨通曹文的电话。

“文叔,再麻烦你个事儿,以我父亲的名义,给我弄一张明天晚上那个商业酒会的邀请函,我亲自去,另外,和主办方说清楚,我张文华,是张杭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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