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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差不多齐了,开喝开喝!”

陈思哲从厨房的吧台后拎出几瓶顶级的红酒和威士忌,嗓门洪亮,试图炒热气氛:

“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谁先趴下谁是孙子!”

他熟练地打开一瓶红酒,给众人倒酒。

张杭坐在客厅主位的真皮沙发上,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神态各异的众人。

热情张罗的黄钰彗,刻意逢迎的林小雅,拘谨安静的苏婉,兴奋谄媚的陈思哲,以及正努力融入这个圈子、带着学生气的自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与戒备的周扬。

他清晰地看到,当陈思哲那几个富二代朋友恭敬地称呼他为杭哥时,周扬眼中闪过的惊讶和重新评估。

猎物,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精心编织的网里,正一步步朝着预设的方向前进。

周扬很快调整好心态,主动凑到看起来最好说话也最活跃的陈思哲身边,递过去一支烟:

“陈哥,家里做建材的?那可是大生意!我有个远房表叔也在老家搞这个,不过规模肯定没法跟陈哥家比,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有点合作机会?”

他试图拉近关系,拓展人脉。

陈思哲接过烟,挑眉笑了笑,带着富二代特有的那种优越感:

“可以啊,周扬!不过我们家主要做的是高端进口建材,跟欧洲几个大品牌有独家代理,客户都是顶级楼盘、私人会所那种,跟你们学生创业搞的,嗯,可能路子不太一样。”

他故意说得傲气,眼角却飞快地瞥向沙发上的张杭,见他只是慢悠悠地品着酒,脸上没什么表情,才又缓和了语气,拍了拍周扬的肩膀:

“嗐,今天不谈生意!喝酒喝酒!来来来,走一个!不醉不归!”

他豪爽地举起酒杯。

酒过三巡,在陈思哲刻意的引导和黄钰彗的配合下,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陈思哲开始聊起最近的商业八卦和投资风向,一会儿眉飞色舞地说:

“你们看威信支付现在多猛?线下扫码支付铺天盖地,听说都快把支付宝逼得没制衡的办法了!”

一会儿又煞有介事地分析:

“嘀嘀打车和快滴他们的大战,看着是公司在烧钱抢用户,其实背后是资本巨头的博弈!现在看着消停了,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敢打赌,过不了多久,绝对还得打!而且打得更凶!”

他故意抛出这些高大上的话题,吸引周扬的注意力。

周扬果然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有些内容他似懂非懂,但丝毫不妨碍他参与讨论的热情。

他不时插几句自己的见解,比如对校园o2o模式的看法,或者对同城物流前景的分析,努力在陈思哲这个圈内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商业头脑。

两人推杯换盏,越聊越投机,酒杯碰得叮当响,称兄道弟起来。

周扬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活跃,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奔流,一种融入更高阶层的错觉让他有些飘飘然。

就在这时,林小雅端着一杯红酒,扭着纤细的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到了正和陈思哲聊得火热的周扬身边。

“周会长~”

她的声音又甜又嗲,带着刻意的娇柔,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胸前诱人的沟壑:

“聊这么开心呀?我敬你一杯!感谢周会长平时对我们学生活动的支持!”

她眼波流转,眼神像带着钩子,黑丝包裹的修长小腿,更是若有若无地蹭过周扬的裤腿。

周扬正说到兴头上,被林小雅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浑身一僵,一股混合着厌恶和尴尬的情绪涌上来。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点距离,勉强举起酒杯,敷衍地碰了一下:

“哦,好,谢谢。”

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苏晚棠坐在黄钰彗身边,看着林小雅如此明目张胆地靠近周扬,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下。

她不喜欢有异性对周扬太近,也知道周扬不喜欢这样。

黄钰彗在一旁看得分明,立刻笑着打圆场,试图把林小雅的行为合理化:

“小雅最近在金乌传媒可是风生水起呢,林总特别器重她,周扬,你们学生会或者你公司以后要是有什么活动需要主持人、暖场嘉宾或者礼仪,找小雅啊!她嘴皮子可溜了,控场能力一流!”

林小雅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声音更加娇媚:

“是啊是啊!周会长有需要尽管找我!咱们都是朋友,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的!价格好商量!”

她说着,身体又往周扬那边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胳膊,吐气如兰,带着甜腻的香水味:

“而且哦,我还知道不少学生会的内部八卦呢,特别劲爆!关于你们那个副主席的,要不要我偷偷告诉你?”

她眨眨眼,一副分享秘密的暧昧姿态。

周扬被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和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弄得更加烦躁和不自在。

他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正好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是公司合伙人打来的。

他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对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公司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客厅,走向庭院。

看着周扬有些狼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小雅冲黄钰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和势在必得。

周扬接完电话,深吸了几口微凉的夜风,试图压下被林小雅搅起的烦躁和胃里翻腾的酒意。

他整理了下表情,重新推门回到喧嚣的客厅。里面的气氛比他离开时更加热烈。

“哟!周大会长终于舍得回来了?”

陈思哲眼尖,立刻大声招呼,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

“来来来,就差你了!电话打这么久,该罚一杯!”

“就是就是!罚酒罚酒!”

陈思哲带来的一个朋友,染着黄毛的李明浩立刻起哄,端起一杯刚倒满的威士忌就塞到周扬手里。

“对不住对不住,公司那边有点急事。”

周扬努力挤出笑容,接过酒杯:

“我认罚!”

他仰头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混沌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瞬。

“好!爽快!”

另一个朋友王磊拍着巴掌。

“光罚酒多没意思!”

陈思哲眼珠一转,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都晃了晃:

“咱们玩点带劲儿的!玩牌!抽牌游戏!点数最小的喝!怎么样?”

“这个好!简单粗暴!”

李明浩第一个响应。

“玩就玩,谁怕谁啊!”

王磊也撸起袖子。

黄钰彗拍手笑道:

“哲哥主意就是多!我也来!”

林小雅立刻腻声附和:

“哲哥真会玩~算我一个!”

她说着,眼神又飘向周扬,带着挑衅和勾引。

苏晚棠有些犹豫,她不太会喝酒,也不太喜欢这种吵闹的游戏。

黄钰彗一把将她拉过来:

“晚棠也来!人多热闹!输了我替你喝一半!”

张杭依旧坐在主位沙发,手里把玩着酒杯,看着众人闹腾,嘴角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淡淡开口:

“你们玩,我看着就好。”

他的目光扫过周扬,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陈思哲变魔术般掏出一副扑克牌,哗啦啦洗得飞快:

“规则简单!每人抽一张,比点数!A最小,K最大!点数最小的喝!一次一杯!纯的!不许养鱼!”

他强调着“纯的”。

牌发了下来。

第一轮,苏晚棠抽到了梅花3,点数最小。

“哎呀!晚棠妹妹开门红啊!”

陈思哲大笑。

“钰彗。”

苏晚棠求助地看向黄钰彗。

“没问题!”

黄钰彗豪气地端起苏晚棠面前的酒杯:

“说好替你一半!”

她喝了一半,把剩下半杯递给苏晚棠。

苏晚棠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第二轮,是李明浩抽到了方片4。

“靠!手气背!”

李明浩骂了一句,倒也爽快,端起杯子干了。

第三轮,王磊抽到了红心2。

“哈哈哈!磊子你完了!”

李明浩幸灾乐祸。

王磊苦着脸,也灌了一杯。

第四轮,周扬抽到了黑桃5。

他心头一紧。

结果陈思哲得意地亮出黑桃4:

“哈哈!周扬,承让承让!看来今晚幸运女神不太眷顾你啊!”

周扬看着陈思哲那张明显带着促狭笑容的脸,心里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加上酒精的催化,他硬着头皮端起满满一杯威士忌:

“愿赌服输!”

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火线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好!够爷们!”

陈思哲竖大拇指。

游戏继续。

气氛在酒精和游戏的刺激下越来越嗨。

周扬运气似乎真的不好,又接连抽到小牌,被灌了好几杯。

他感觉眼前开始有点发花,舌头也有点发硬。

“周哥,你这手气,啧啧,得去庙里拜拜了。”

李明浩调侃道。

“周会长,是不是光顾着看美女,忘了看牌了?”

林小雅趁机又靠过来,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周扬的手背,声音娇媚。

周扬猛地抽回手,带着酒意烦躁地低吼:

“你离我远点!”

声音不大,但在喧闹中显得突兀。

场面瞬间冷了一下。

林小雅脸色一僵,随后看向黄钰彗和陈思哲。

周扬这个态度,倒是让苏晚棠比较满意。

她对林小雅这种交际花,也真是喜欢不起来。

关键吧,林小雅和谁都这样,也不只是对周扬,这一点,倒也无可厚非。

“哎呀,周扬,喝多了吧?小雅跟你开玩笑呢!”

黄钰彗立刻打圆场,笑着推了林小雅一把:

“小雅,你去帮我们切点水果来!”

“就是,周会长,玩游戏嘛,别认真!”

陈思哲也赶紧把牌重新洗过:

“来来来,继续继续!这把玩大的,点数最小的喝两杯!”

苏晚棠看着这一幕,心揪得更紧了,她悄悄拉了拉黄钰彗的衣角:

“钰彗姐,我有点头晕,想去旁边坐会儿。”

“去吧去吧,看我们玩也行。”

黄钰彗体贴地说。

游戏又进行了几轮。

周扬又输了两次,被硬灌了两杯。

他感觉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好了好了,哲哥,周会长好像真不行了,放他一马吧?”

王磊看着周扬的样子,有点不忍心。

“这才哪到哪?男人不能说不行!”

陈思哲不依不饶,但看着周扬确实快到极限了,才意犹未尽地摆摆手:

“行吧行吧,看周会长面子,咱们吃点东西缓缓?厨房还有刚到的和牛!”

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橘红的晚霞,傍晚来临。

女生们纷纷表示玩累了。

“我们去影音室唱歌吧!”

黄钰彗提议。

“好啊好啊!我要唱泡沫!”

林小雅立刻响应,仿佛刚才的不快没发生过。

“我去看她们打麻将吧?”

苏晚棠小声说,她不想去唱歌,更不想待在酒气熏天的客厅。

黄钰彗点点头:

“行,晚棠你去麻将室那边,张芸她们在玩,我很快就过去。”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离开了客厅。

只剩下张杭、陈思哲、李明浩、王磊和已经半醉的周扬。

陈思哲给张杭和自己倒了杯红酒,又给周扬倒了杯温水:

“周会长,缓缓?吃点东西垫垫?”

语气带着胜利者的关怀。

张杭抿了口酒,看着瘫在椅子上眼神迷离的周扬,淡淡地问:

“易达最近跑同城配送,听说抢了闪送不少单子?势头不错。”

他的话题看似随意,却总能切中周扬最在意的地方。

周扬虽然醉得厉害,但提到公司,还是强打精神,舌头打结地说:

“还行,主要是学生市场,需求大,我们效率高。”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他的运营模式、未来规划,试图在这个他潜意识里想要融入的圈子核心人物面前证明自己。

陈思哲和李明浩、王磊则在一旁继续推杯换盏,聊着跑车、名表和一些周扬听不懂的金融术语,偶尔附和两句张杭或者周扬的话。

张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抛出一两个看似随意实则犀利的问题,让醉醺醺的周扬疲于应付,却又觉得被重视而更加卖力地阐述。

时间就在这混杂着酒精、野心和无形压力的氛围中,一点点滑向深夜。

墙上的古董挂钟指针悄悄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周扬感觉自己像一滩烂泥,脑袋里像有无数个小人在敲锣打鼓,胃里灼烧般的难受。

陈思哲他们还在喝,声音忽远忽近。

这群家伙的酒量,是真特么不是人啊。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哲哥,杭哥,我,我真不行了,得去躺会儿。”

他口齿不清地说。

“行!周会长今天够意思!”

陈思哲大着舌头,拍了拍周扬的肩膀:

“二楼,楼梯左转,走廊尽头那间客房,空的!快去睡吧!”

张杭只是微微颔首。

周扬踉踉跄跄地离开餐厅,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三晃地上了二楼。

经过灯火通明、传来麻将碰撞声和女生说笑声的麻将室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

里面,黄钰彗、张芸还有苏晚棠,正玩的火热。

苏晚棠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张牌。

周扬推开门,浓重的酒气立刻弥漫进去。

女生们都看了过来。

“晚棠。”

周扬靠在门框上,眼神涣散,努力聚焦在苏晚棠身上。

苏晚棠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猛地一跳,立刻站起来:

“周扬?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她快步走过去,想扶他。

“没,没事。”

周扬摆摆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差点栽倒,苏晚棠赶紧扶住他的胳膊。

周扬顺势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喷在她颈侧,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醉后的依赖和脆弱:

“晚棠,我头好晕,好难受,待会儿可能,顾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点。”

黄钰彗立刻放下牌,笑着走过来:

“哎哟,我们扬哥这是心疼女朋友了?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亲昵地揽住苏晚棠的另一边肩膀,把周扬稍微从苏晚棠身上拉开一点:

“晚棠跟我在一起,你怕什么?掉根头发我赔你十个女朋友!你快去休息吧,看你这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苏晚棠感受着周扬滚烫的体温和沉重的依靠,听着他醉后流露出的关切,再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平静,甚至带上一点轻松的笑意:

“是啊,你快去睡吧,别管我了,我这边玩得正开心呢,估计还要玩很晚,你睡你的。”

周扬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苏晚棠的声音像清泉一样让他舒服,他咧嘴傻笑了一下,含混地说:

“好,好,你玩开心,我去睡了。”

他松开苏晚棠,又摇摇晃晃地转身,凭着记忆朝陈思哲说的走廊尽头那间客房走去。

黄钰彗看着周扬消失在走廊黑暗里的背影,又看看身边强作镇定的苏晚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拍了拍苏晚棠的手背,然后转身对牌桌喊道:

“来来来,继续继续!该谁出牌了?”

苏晚棠深吸一口气,注意力回到牌桌。

周扬摸索着找到了那间客房,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啪一声,柔和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布置奢华的房间。

巨大的双人床铺着丝滑的深色床单,诱惑着疲惫不堪的他。

他想去冲个澡,洗掉一身的酒气和黏腻。但刚走到浴室门口,一阵更猛烈的眩晕袭来,眼前金星乱冒,胃里翻腾得厉害。

他扶着门框,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头重得像灌了铅,只想立刻躺倒。

“算了,撑不住了。”

他喃喃自语,放弃了洗澡的念头。

凭着本能,他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胡乱地蹬掉鞋子,扯开皮带,把长裤褪到脚踝,连袜子都懒得脱,上半身只把衬衫从裤腰里拽出来,扣子都没力气解,就那么衣冠不整、浑身酒气地重重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头一沾枕头,沉重的眼皮就再也支撑不住,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醉意彻底吞噬。

就在他意识完全沉沦之前,他似乎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幻觉。

但他能感受到,应该是苏晚棠回来了。

自己的衣服被整理好。

然后......

哦吼,她好主动啊,好热情。

......

第二天,周扬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生生照醒的。

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他太阳穴里疯狂敲打,宿醉带来的剧烈后遗症让他浑身酸软无力,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胳膊沉重得不听使唤。

身边传来一阵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带着女性特有的香甜气息。

他休息了几分钟,才睁开眼睛,看到了沙发上的衣物。

有一件性感的黑色吊带裙,还有一个破损不堪的黑色丝袜,以及一双红底高跟鞋倒在旁边。

嗯?

等等!

晚棠没穿丝袜啊!

他混沌的大脑瞬间闪过一丝疑惑。

晚棠睡觉很安静,呼吸很轻,这声音不对!

他猛地转过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映入眼帘的,是林小雅熟睡的侧脸!

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红唇微张。

更要命的是,大片白皙滑腻的肩膀和胸前诱人的弧度。

她的一条腿还随意地搭在他的小腿上!

“操!”

周扬瞬间彻底清醒,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和林小雅睡在一起?

昨晚发生了什么?

苏晚棠呢?

晚棠在哪里?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林小雅似乎被他的动静吵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周扬那张写满惊恐、煞白的脸,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一种餍足和戏谑:

“哟,醒啦?周大会长。”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曼妙的曲线毕露:

“昨晚,你可真猛啊。”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暧昧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扬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嘶哑发颤。

他头皮瞬间炸开,浑身冰凉!

昨晚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有一些破碎的、带着强烈感官刺激的片段在脑海里闪回、

滚烫的肌肤,急促的喘息,疯狂的纠缠。

难道那些不是梦?

林小雅慢悠悠地坐起身,故意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让滑落的肩带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委屈和愤怒的表情:

“我还想问你呢!周扬!”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昨晚你喝得烂醉如泥!我好心好意扶你回房间休息,结果你一进门就发酒疯,拉着我不让走!力气大得吓人!嘴里还胡言乱语,说什么晚棠满足不了你!说她就知道装清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

她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周扬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矢口否认,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

“我胡说?”

林小雅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她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变得冰冷锐利,像淬了毒的刀子:

“是你强迫我的!你仗着力气大,把我按在床上!我反抗了!我哭了我喊了!有用吗?啊?”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控诉,在寂静的清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别喊,别喊啊!”

周扬慌乱的捂住林小雅的嘴。

林小雅用力挣脱后,压低了些许声音:

“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要是被赵明知道了,怎么办!还有苏晚棠!她会怎么看我?全校的人都会怎么看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哭得撕心裂肺。

周扬彻底慌了神。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闹大!

他是学生会会长,是校园创业明星,是易达物流的创始人!

一旦这种酒后乱强迫的丑闻传出去,他的名声、他的前途、他的公司,全都完了!

赵明真知道了绝对会找他拼命!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你别哭了!求你别哭了!”

他手足无措,声音带着哀求,慌乱地抓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手抖得厉害,打火机按了好几次才点燃。

他狠狠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来镇定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

林小雅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更加凄惨:

“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我的身子都给你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扬。

“要不,你,这,求你了,放我一马,你可以提要求。”

周扬语气低沉的说道。

“提要求?我能提什么要求?”

林小雅也不装哭了,擦了擦眼泪,冷眼旁观起来。

周扬烦躁的深吸口气:“要不,我给你点封口费。”

“呵呵,你觉得我林小雅是几万就能随意打发的人?”林小雅冷笑道。

“你说个数。”周扬抽着烟,嗓音沙哑。

林小雅咬着被吻得有些红肿的下唇,仿佛在经历巨大的内心挣扎,最后决然道:

“二十万!这笔钱,就当是对我的补偿,也是买我的沉默!这件事,我林小雅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从此烂在肚子里!否则。”

她眼神陡然变得凶狠:

“我就去找苏晚棠,把昨晚你对我做的事,还有你骂她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她!然后再去找赵明,把一切都抖出来!让他看看他女朋友是个什么货色!反正我林小雅烂命一条,名声早就那样了,我不怕丢人!我看你周大会长,你辛辛苦苦创立的易达物流,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

“二十万?”

周扬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现在公司资金链紧张得要命,二十万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几乎是公司账上仅存的流动资金!

“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公司......”

“那我不管!”

林小雅立刻翻脸,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要么给钱,要么鱼死网破!你自己选!给你三分钟考虑!我没时间跟你耗!”

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待宰的猎物。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周扬粗重的喘息声和林小雅偶尔压抑的抽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周扬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香烟在他指间燃烧,烟灰簌簌落下。

他死死地盯着林小雅那张此刻显得无比陌生和冷酷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愤怒、恐惧,最后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和颓然。

“好。”

周扬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干涩:

“我现在卡里只有十五万,是我准备给公司周转的最后一点钱。”

他颤抖着手,从扔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剩下的五万下个月公司回款了,我一定给你补上!”

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林小雅。

林小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贪婪,她飞快地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仿佛怕他反悔。

她把卡紧紧攥在手心,嘴角飞快地向上勾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委屈又带着点无奈的表情:

“好吧,谁让我倒霉,碰上这种事了呢。”

她叹了口气,仿佛吃了天大的亏。

忽然,她像变脸一样,身体一软,带着一阵香风扑进了周扬的怀里,声音瞬间变得娇媚入骨,手指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不过,周扬,说真的。”

她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你昨晚确实挺厉害的。”

她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挑逗。

周扬浑身一僵,本能地想推开她。

但林小雅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甜腻的香水味钻入鼻腔,混合着昨夜残留的、令人迷乱的暧昧气息。

尤其是她后面那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内心深处某个隐秘而阴暗的角落。

昨夜那些破碎却强烈的感官记忆再次翻涌上来,混合着此刻的恐惧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感,他推拒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

“别这样。”

周扬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抗拒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小雅抬起头,红唇带着炽热的温度,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周扬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从未体验过的、带着罪恶感的极致刺激感,像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

草尼玛,二十万都花了,不能白花......

“晚棠她和钰彗她们在楼下打游戏呢,说是要打通宵。”

林小雅在他唇齿间模糊不清地呢喃,带着胜利的笑意: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你昨晚睡在哪个房间。”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周扬。

他眼神中的挣扎和紧张,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沦的迷乱和破罐破摔的放纵。

他猛地翻身,反客为主,将林小雅压在了身下,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粗暴和征服欲,狠狠地吻了回去。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亮了空气中疯狂舞动的尘埃。

在别墅另一间隔音极好的主卧房里,苏晚棠穿着丝质睡袍,安静地靠在张杭怀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洒在地板上。隔壁隐约传来的一些暧昧声响,如同隔着一层水幕,模糊不清。

苏晚棠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茫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这就结束了?”

她轻声问,声音有些飘忽。

张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不。”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宝贝,这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阳光正好,温暖而明亮。

上午的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

中午十一点半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别墅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客厅里弥漫着宿醉未消的沉闷气息,混合着残留的酒精味和淡淡的烟草味。

众人陆续从各自的房间出来,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疲惫和萎靡。

周扬几乎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眼神躲闪,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

昨晚那场撕心裂肺的头痛似乎还未完全消散,但更让他如坐针毡的是内心深处翻江倒海的恐惧、悔恨和无法言说的羞耻。

他不敢看任何人。

“哟,周大会长,昨晚睡得可好?”

陈思哲打着哈欠,揉着太阳穴走过来,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精神头明显不错,带着惯常的戏谑:

“看你这样子,昨晚是真喝断片了?”

周扬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强自镇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

“哲哥,早,呃,中午好,喝太多了,现在头还疼得厉害。”

他刻意避开陈思哲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都一样,都一样,昨晚那阵仗,谁不迷糊啊!”

李明浩也晃悠过来,拍了拍周扬的肩膀,力道不小:

“不过周哥你后来是真不行了,倒得比磊子还快!”

王磊在一旁哼哼:“浩子你闭嘴,五十步笑百步。”

周扬含糊地应着,只觉得李明浩拍在他肩上的手像烙铁一样烫。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甜腻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周扬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林小雅从楼梯上款款而下。她换了一身衣服,但风格依旧。

一条紧身的黑色吊带短裙,完美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外面随意搭了件薄薄的蕾丝开衫,欲盖弥彰。

腿上依旧是那双该死的、泛着微光的黑色丝袜。

她脸上妆容精致,红唇鲜艳,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慵懒的媚态,仿佛得到了极致的滋润。

她甚至还哼着小曲儿。

周扬的余光瞥见她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衬衫袖口,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巨大的愧疚感和强烈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发冷。

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就在昨晚,他还在为林小雅的纠缠感到厌烦,可转眼间,他不敢去想苏晚棠如果知道了会怎样。

“小雅,精神不错嘛!”

黄钰彗笑着打招呼,眼神里带着心照不宣的促狭。

“还好啦。”

林小雅娇笑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僵硬的周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昨晚睡得早,自然精神好。”

她故意在睡得早三个字上加了点重音。

周扬感觉自己的脸在烧,手心全是冷汗。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晚棠,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黄钰彗注意到坐在沙发角落、同样沉默不语的苏晚棠。

听到黄钰彗问话,她才猛地回神,看到周扬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感到奇怪。

“我没事,钰彗姐,可能也有点没缓过来。”

她摇摇头,随即看向周扬,语气带着关切:

“周扬,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是不是特别不舒服?”

她起身走到周扬身边,自然地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

这个亲昵的动作却像针一样刺中了周扬。

他像触电般猛地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苏晚棠的手,动作幅度之大,让苏晚棠和黄钰彗都愣了一下。

“没,没事!”

周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飞快地看了苏晚棠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和闪躲,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就是喝多了,胃里翻腾得厉害,头也疼得要炸开,有点难受。”

他不敢直视苏晚棠清澈的眼睛,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肮脏无比。

苏晚棠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回。

她敏锐地察觉到周扬的反常,那份躲避和闪躲太过明显,完全不像是单纯的宿醉难受。

而且,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负罪感?

她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但看到周扬确实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也许他只是真的非常非常不舒服。

“要不要喝点温水?或者让厨房煮点醒酒汤?”

苏晚棠压下心头的异样,轻声问道。

“不用了,谢谢晚棠。”

周扬连忙摆手,声音依旧干涩:

“我缓一会儿就好。”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离开林小雅那充满暗示的目光,离开苏晚棠那让他无地自容的关心。

张杭坐在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周扬的惊慌失措,林小雅的得意洋洋,苏晚棠的困惑关切,所有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餐后,众人纷纷告辞。

别墅门口,引擎声陆续响起。

周扬几乎是逃也似的拉着苏晚棠上了他那辆黑色的奔驰S。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噩梦开始的地方,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或许能暂时逃避那巨大的心理压力。

“哲哥,杭哥,钰彗,我们先走了。”

周扬摇下车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速飞快。

“行,路上慢点啊周会长!”

陈思哲笑嘻嘻地挥手。

张杭只是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在周扬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让周扬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黄钰彗热情地回应:

“好嘞,有空再聚!晚棠,到家发个信息!”

苏晚棠也微笑着挥手告别。

看着奔驰车缓缓驶离,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门口只剩下张杭、黄钰彗和林小雅三人。

林小雅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精明又带着点邀功的神情。

她凑近张杭,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杭哥,幸不辱命。”

她顿了顿,眼神瞟向奔驰离开的方向,带着一丝鄙夷和嘲弄:

“早上那会儿,周扬可是清醒得很呢,而且,啧啧,特别主动,拦都拦不住。”

她从随身的精致小包里摸出一个微型U盘,晃了晃:

“高清无码,角度刁钻,精彩内容都在里面了。”

张杭接过U盘,指腹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轻描淡写的反应,却让林小雅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下意识地收敛了些许得意。

黄钰彗凑近林小雅,声音压得更低:

“小雅,找个合适的机会,得让晚棠看到点东西。”

林小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她捏了捏自己包里那张还带着周扬体温的银行卡,十五万虽然到手,但还有五万的尾款呢。

她犹豫着开口:

“钰彗,这会不会闹太大了?万一晚棠受不了刺激,直接闹起来......”

她担心事情失控,影响她的收益,甚至把自己也搭进去。

黄钰彗拍了拍林小雅的手背:

“放心,小雅,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她的语气充满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林小雅看着黄钰彗笃定的眼神,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张杭,心中的顾虑稍稍放下。

是啊,有杭哥在背后,能出什么差错?

她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行,我明白了,钰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杭这时才抬眼,目光扫过两个低声密谋的女人,平静地开口:

“都上车吧。”

语气不容置疑。

林小雅和黄钰彗立刻停止了交谈,各自走向自己的车。

张杭也坐进了他那辆低调奢华的宾利慕尚。

几辆车很快也驶离了别墅,留下空荡的庭院和一片寂静。

回程的路上,奔驰S的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轰鸣。

周扬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目视前方,眼神却空洞而涣散,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清晨醒来时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林小雅......

以及更早一些,那些在宿醉与疯狂中模糊却又无比真实的感官碎片。

滚烫的肌肤,急促的喘息,疯狂的纠缠。

他怎么会那么混蛋?

他明明那么厌恶林小雅!

酒精真的能让人变成魔鬼吗?

还是他内心深处本就藏着这样一个不堪的自己?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对苏晚棠的愧疚。

她就坐在自己身边,那么安静,那么美好。

自己却在她眼皮底下......他甚至不敢去回忆昨晚自己是否真的像林小雅说的那样,说了贬低晚棠的话。

如果说了,他简直罪该万死!

巨大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该怎么办?

林小雅要的那二十万,剩下的五万去哪里弄?

如果晚棠知道了。

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他辛苦建立的一切,学生会会长的名声、校园创业明星的光环、易达物流的未来,都会瞬间崩塌!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昨晚喝得烂醉如泥!

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更悔恨的是,早上自己竟然那么主动。

真是疯了!

而副驾驶座上的苏晚棠,同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车厢里的沉默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两人都喘不过气。

只有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车子开进了熟悉的大学城,停在了苏晚棠宿舍楼下。

“到了。”

周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嗯。”

苏晚棠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晚棠。”

周扬忽然叫住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最终只挤出一句:

“昨晚,我喝太多了,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没头没尾的道歉,像一根刺扎在苏晚棠心上。

她以为周扬是为昨晚喝醉冷落了她而道歉。

她勉强笑了笑,笑容有些疲惫:

“没事,以后少喝点,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看你脸色很差。”

“好,我知道。”

周扬点点头,看着苏晚棠推开车门下去,他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声音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迫切:

“我公司还有点事儿,合伙人催得急,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嗯,你去忙吧。”

苏晚棠站在车外,朝他挥了挥手。

周扬几乎是立刻踩下了油门,奔驰S发出一声低吼,迅速汇入车流,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晚棠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中那点因昨夜激情而起的涟漪,终究被现实的复杂和莫名的烦躁压了下去。

她转身,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向宿舍楼。

回到宿舍时,只有她一个人。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张杭深邃的眼眸,一会儿是周扬苍白愧疚的脸,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苏晚棠坐起身。

门被推开,林小雅那张妆容依旧精致的脸探了进来。

她环顾了一下宿舍,确认没有别人,才闪身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晚棠,在休息呢?”

林小雅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有紧张,有歉意,似乎还有点如释重负?

“小雅?你怎么来了?坐吧。”

苏晚棠有些意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林小雅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绞着手指,低着头,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抬起头,眼圈竟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晚棠,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苏晚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和眼泪弄懵了:

“小雅?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对不起我?”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林小雅像是下定了决心,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声音充满了委屈和后怕:

“我真的是好心!昨天晚上,我准备回房的时候,在二楼楼梯口看到周扬,他喝得完全不成样子了,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苏晚棠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想起了周扬早晨的反常和那句没头没尾的道歉。

林小雅继续哭诉,声音颤抖:

“我看他那样,怕他出事,就好心上去扶他,问他住哪个房间,他当时话都说不清了,就胡乱指了个方向,就是走廊尽头那间客房,我扶着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房间门口。”

苏晚棠的脸色开始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我把他扶到床边,想让他躺下就走的,可是......”

林小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和屈辱:

“我刚把他放下,他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力气大得吓人!他一把就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死死地按在床上!我吓坏了!拼命挣扎!我哭!我喊!周扬你放开我!我是林小雅!你看清楚!晚棠还在楼下!你疯了,可是没用!他根本听不见!他像头野兽一样!他嘴里还还胡言乱语......”

林小雅说到这里,似乎难以启齿,捂着脸痛哭起来。

苏晚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林小雅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还能做什么?我反抗不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呜呜呜。”

她哭得撕心裂肺:

“晚棠!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该进他房间!但我真的只是好心!我没想到会这样!呜呜呜......”

“强迫。”

苏晚棠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感觉天旋地转。

清晨隔壁的声响、周扬的惊慌躲避、那句莫名其妙的道歉。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冷、怒火中烧的真相!

周扬!

他居然......

还是在别墅里!

在她苏晚棠的眼皮子底下?

一股被背叛、被羞辱的滔天怒火瞬间席卷了苏晚棠!

虽然她和张杭,但她从未想过周扬会做出如此卑劣、如此龌龊的事情!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周扬的认知!

她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脸色冰冷如霜,眼神锐利地刺向林小雅:

“你说的是真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林小雅被苏晚棠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吓了一跳,哭得更凶了,连连点头:

“真的!千真万确!晚棠,我知道你可能不信,觉得我在污蔑他,我昨天也喝了些酒,当时太害怕了,又气又急,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解锁,点开相册,找到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输入密码,然后把屏幕转向苏晚棠。

“我录下来了,当时手机掉在床头柜上,正好对着,角度不太好,但能看清楚。”

林小雅的声音充满了屈辱和难堪,仿佛拿出这段视频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苏晚棠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画面确实有些晃动和模糊,光线也很昏暗,但足以辨认那个男人的侧脸,正是周扬!

他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迷乱表情,完全不是平日里的模样。

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但语气亢奋。

林小雅在徒劳地推拒:

“不要,周扬你放开我!求你了......”

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视频不长,只有十几秒,但足够了!

足够证明周扬的暴行!

足够摧毁苏晚棠心中对周扬最后一点信任和温情!

苏晚棠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她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几乎呕吐出来。

愤怒、恶心、失望、被背叛的剧痛。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呕吐的冲动。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林小雅看着苏晚棠的反应,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她收起手机,擦着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歉意:

“晚棠,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快把我逼疯了,我觉得我觉得必须告诉你真相,我不能让你蒙在鼓里,对不起......”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苏晚棠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林小雅说完,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又像是害怕面对苏晚棠接下来的爆发,快步离开了宿舍,轻轻带上了门。

宿舍里只剩下苏晚棠一个人。

死一般的寂静。

她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过了许久,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脑子里一片混乱。

愤怒之后,是更深的冰冷和一种荒诞的讽刺感。

周扬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而自己呢?

自己和张杭又算什么?

五十步笑百步?

不,周扬这根本就是犯罪!

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他?

一种巨大的悲哀和自我厌弃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苏晚棠被各种负面情绪冲击得几乎崩溃时,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如同催命符般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两个字、周扬。

苏晚棠盯着那个名字,眼神冰冷,充满了厌恶和怒火。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狠狠地按下了红色的拒接键。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决绝。

然而,电话刚断,震动立刻又起。

周扬的名字再次固执地亮起。

拒接!

再响!

再拒接!

如此反复......

十几次!

整整十几次!

苏晚棠像是跟手机较上了劲,每一次拒接都像是在宣泄内心滔天的愤怒和鄙夷。

每按一次红色按钮,她眼前就闪过视频里周扬那疯狂而丑陋的侧脸,耳边就回荡起林小雅绝望的哭喊。

这个她曾经喜欢过、甚至觉得可以依靠的男生,此刻在她心中已经变得无比肮脏和面目可憎!

宿舍楼下,奔驰车里。

周扬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一遍遍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的机械女声,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窟窿,越来越凉,越来越绝望。

最后一次被挂断后,他没有再拨。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他。

怎么回事?

为什么?

回来路上虽然沉默,但晚棠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愤怒,她还关心他脸色差,怎么一回到宿舍,就拒接电话?

拒接十几次?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林小雅!

一定是林小雅!

她收了钱还不算,转头就去找晚棠告发了?

她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

周扬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手忙脚乱地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他记得之前存过林小雅的电话。

找到了!

他立刻拨了过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膛。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林小雅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和被打扰的不耐:

“喂?哪位?”

“是我!周扬!”

周扬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嘶哑变形:

“林小雅!你是不是去找晚棠了?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林小雅带着明显困惑和委屈的声音:

“周扬?你说什么呀?我找晚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找她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我收了你的钱,这点信用还是有的!你莫名其妙冲我吼什么?”

她的语气听起来无辜又气愤。

周扬愣住了。

林小雅否认得如此干脆,语气里的困惑和委屈不似作伪。

“真的不是你?”

他声音里的底气泄了一半。

“当然不是我!我有病啊?我去跟晚棠说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让全校都知道我林小雅被人那样了?我以后还混不混了?周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林小雅的声音显得更加委屈和愤怒:

“你是不是自己心虚露馅了,就赖到我头上?我警告你,钱我收了,事我烂肚子里了,你要是再这样污蔑我,我就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说完,不等周扬反应,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周扬彻底懵了。

另外一头。

宿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灰尘和未散尽的香水味,沉甸甸地压在苏晚棠胸口。

屏幕上周扬的名字还在疯狂跳动,最终归于沉寂,她烦躁地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是愤怒,至少不全是。

一种更复杂、更粘稠的情绪包裹着她,是恶心,是失望,是荒谬,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尖锐的自我厌弃。

“我和张杭,也一直保持联系。”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

“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视频里林小雅痛苦挣扎的画面和周扬狰狞的面孔交替闪现,与她自己和张杭那些隐秘的、带着刺激与负罪感的调情信息重叠在一起。

她感觉自己像个站在道德洼地的审判者,脚下是同样肮脏的泥沼。

又当又立。

这个词精准地刺中了她。

她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理解这种混乱,甚至能帮她合理化这种混乱的人。

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划开了通讯录,点开了那个名字,黄钰彗。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晚棠?”

黄钰彗的声音带着点背景的嘈杂,似乎在外面。

“钰彗。”

苏晚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你在哪?能见面聊聊吗?心里堵得慌。”

“巧了,我刚回学校,就在东门这边,怎么了宝贝儿?听你这声音不太对啊。”

黄钰彗语气关切。

“见面说吧,几句话说不清。”

苏晚棠深吸一口气:

“老地方?广场那边的长椅?”

“行,等我五分钟!”

几分钟后,大学城中心的小广场。

夕阳的余晖给喷泉池和周围的梧桐树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但苏晚棠只觉得那光刺眼又冰冷。

她坐在熟悉的长椅上,看着黄钰彗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地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带着点玩味的关切。

“怎么了?脸这么白,跟见了鬼似的。”

黄钰彗挨着她坐下,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水味飘过来。

苏晚棠没有看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广场上追逐打闹的情侣,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周扬和林小雅......”

黄钰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

“谁?林小雅?不可能!”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语气斩钉截铁:

“周扬他不是最烦那朵白莲花了?每次聚会都恨不得离她八丈远,说她矫情做作,他怎么可能跟她搞到一起?”

黄钰彗的声音拔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苏晚棠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但事情是真的。”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黄钰彗,眼神里是死水般的绝望:

“我看到视频了。”

“视频?”

黄钰彗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劲爆八卦的本能兴奋,但这兴奋很快被苏晚棠的状态压了下去,变成了纯粹的惊疑:

“什么视频?他们上床了?”

她压低了声音。

苏晚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疲惫地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视频的内容太过不堪,她一个字都不想复述。

她重新看向远处,声音飘忽:

“钰彗,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的。”

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可笑。

黄钰彗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男人嘛,下半身动物,有时候上脑,管不住自己,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关键是你。”

她侧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晚棠: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苏晚棠的声音带着茫然和无助:

“我和张杭......”

“我有什么资格去闹他呢?我跟他,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她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黄钰彗眼神闪烁。

“所以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性的松弛感:

“既然这样,闹开了对谁都没好处,除了让大家都难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反而能好点?至少,表面的平静还能维持住,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撕破脸,除了痛快那一时,后面全是烂摊子。”

这番话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苏晚棠心中那个摇摇欲坠的、名为道德和爱情的锁孔里。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黄钰彗。

对方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点鼓励。

一个可怕的念头,带着自我放纵和解脱的诱惑,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决绝。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异常清晰,像是在宣读某种判决:

“确实,钰彗,你说得对,我应该早就想清楚的。”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咀嚼这个刚刚成型的、扭曲的生存法则:

“生活是生活,激情是激情,最好能一直保持平行线,互不干涉。”

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弧度。

“以后,我也不用管他怎么样了。”

这句话像是解脱,又像是自弃的宣言。

她深吸一口气,广场上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不来丝毫清新感。

她看着黄钰彗,眼神空洞而坚定,说出了那句决定性的、让她内心暂时获得平静的话:

“以后,我也不用有什么负罪感了,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的生活。”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

周扬这边。

他冥思苦想。

不是林小雅?

那晚棠为什么?

难道是晚棠自己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或者是陈思哲他们?

张杭?

无数种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里翻腾,每一种都让他不寒而栗。

巨大的恐惧和如影随形的愧疚感几乎将他吞噬。

等了一个多小时。

周严感觉不行,他必须见到晚棠!

必须解释!

必须挽回!

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个可怕的夜晚。

他再次颤抖着手指,按下了苏晚棠的号码。

这一次,他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做好了被再次挂断的准备。

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

苏晚棠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

周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讨好和试探,声音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什么:

“晚棠?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了十几个,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过去看看你?”

如果是以往,周扬在连续被挂断十几个电话后,接通的第一句话必定是带着火气的质问:

“苏晚棠你搞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但此刻,他只有卑微的询问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份异常,更加印证了苏晚棠心中的猜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这短短的几秒,对周扬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屏住呼吸,感觉手心全是汗。

终于,苏晚棠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刚才那种刺骨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种疲惫的、勉强的平静,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刻意的轻松:

“哦,我没事儿啊。”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别提了,我手机不知道抽什么风,系统突然崩溃了!电话一直接不起来,短信也发不出去,屏幕乱跳,可把我急坏了,刚才实在没办法,就去隔壁找人帮忙重做了系统,这才弄好,刚开机就看到你一堆未接来电,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这个解释,听起来如此完美,如此符合逻辑,将之前所有的拒接都归结于一场意外的事故。

周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听到这个合理的解释后,嘣地一声,骤然松弛!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差点在驾驶座上瘫软下去。

不是林小雅告密!

不是晚棠发现了!

是手机坏了!

是手机坏了!

“原来是这样啊!”

周扬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一种近乎愚蠢的放松,他甚至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在空旷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刺耳:

“哎呀我的天!吓死我了晚棠!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急得我差点报警了!原来是手机坏了!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心理压力瞬间释放,让他有些忘形。

苏晚棠在电话那头,听着周扬这如释重负、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声,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泪意的嘲讽弧度。

她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痕。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宿舍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嗯,没事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晚棠。”

周扬的声音依旧带着兴奋后的余韵,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带着讨好的意味:

“饿了吧?走,一起出去吃晚饭?我知道新开了一家不错的日料,我们去尝尝?给你压压惊!”

苏晚棠沉默了一瞬。

吃晚饭?

和这个刚刚被证实强迫了别的女人的男人?

和他同桌吃饭?

她胃里一阵翻涌。

但是,她想到了黄钰彗的话,想到了张杭,想到了自己。

生活是生活,激情是激情。

平行线......或许,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现在,她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去享受生活。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甚至带着点甜腻的顺从: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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