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宫那晚之后,一种微妙而紧密的联系在黄钰彗与楚嫣然之间迅速建立。
那晚的界限模糊与感官冲击,并未如黄钰彗最初预想般带来隔阂或尴尬,反而像推开了一扇隐秘的门,让楚嫣然以一种更加坦然、甚至带着点自己人的亲昵姿态,频繁地出现在黄钰彗的生活里。
“钰彗,醒了吗?”
清晨,黄钰彗刚睁开眼,手机屏幕就亮起,是楚嫣然发来的微信,一个慵懒的猫咪表情包:
“魔都今天阳光超好,泡温泉去?我知道郊外新开了一家日式私汤,环境超赞,人少清静。”
黄钰彗揉了揉眼睛,看着信息,心头微动。
自从接了张杭的任务,她的生活重心就微妙地倾斜了。
她迅速打字回复:
“好啊,听起来不错,几点出发?我去接你?”
发完,她习惯性地切到与张杭的聊天窗口,汇报行程:
“杭哥,嫣然约我去郊外泡温泉,新开的日式私汤,我陪她去,顺便加深接触。”
几乎是秒回,张杭的信息简洁有力:
“嗯,去吧,注意安全,玩得开心点。”
后面跟着一个意义不明的笑脸表情。
黄钰彗盯着那个笑脸,心里踏实了些,又有点说不清的滋味。
一个多小时后,黄钰彗的保时捷停在楚嫣然的宿舍楼下。
楚嫣然拉开车门坐进来,带来一阵清新的柑橘香气。
她今天穿得很休闲,宽松的米白色针织衫,浅蓝牛仔裤,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优美的脖颈,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早啊,钰彗姐。”
声音甜而不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那声姐叫得格外自然。
“早,嫣然。”
黄钰彗笑着回应,发动平时经常开的一款奔驰商务车:
“睡得好吗?”
“特别好。”
楚嫣然侧过身,手肘支在中央扶手上,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黄钰彗的侧脸:
“尤其是想到今天能和你一起泡温泉,就更好了。”
她的目光带着欣赏,坦荡又亲昵,没有丝毫昨晚那种侵略性,反而像看着一件喜爱的艺术品。
黄钰彗被她看得有点耳热,嗔道:
“看路,别看我,系好安全带。”
语气却带着笑意。
车子驶向郊外。
一路上,两人聊着学校里的趣事,时尚八卦,音乐电影。楚嫣然思维敏捷,谈吐风趣,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黄钰彗发现,抛开那层厌男的保护色和昨晚的事情外,楚嫣然其实是个非常有趣且容易相处的女孩,和她聊天很舒服。
温泉山庄坐落在半山腰,环境果然清幽雅致。
独立的日式庭院,青石板路,翠竹掩映。
她们定了一个带私人风吕的小院。
换上舒适的浴衣,推开木门,热气氤氲的温泉池映入眼帘,周围是古朴的石灯笼和几株精心修剪的松柏。
“哇,太棒了!”
楚嫣然欢呼一声,像只雀跃的小鸟,率先踏入温暖的池水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她靠在池边,闭上眼,水汽蒸腾,将她本就精致的脸庞熏染得更加柔和动人。
黄钰彗也缓缓步入水中,温暖的泉水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早春的微寒。
她学着楚嫣然的样子靠好,舒服地叹了口气。
“钰彗姐。”
楚嫣然的声音在氤氲水汽中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你的皮肤真好,像上好的羊脂玉,泡在温泉里,更显得莹润透亮了。”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黄钰彗裸露的肩颈和锁骨流连。
黄钰彗脸更红了,不知是水温还是她的目光:
“哪有,你的才叫好,年轻就是资本。”
“年轻?”
楚嫣然轻笑,睁开眼,狡黠地看着她:
“说得你好像多老似的,我们明明差不多大嘛,不过......”
她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带着点俏皮:
“钰彗姐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嗯,是那种被精心呵护、被强大存在滋养出来的从容和贵气,很吸引人。”
她的话点到即止,没有昨晚的狎昵,更像是一种真诚的赞美和探寻。
黄钰彗心中微动,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她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拿起旁边漂浮的木盘上温好的清酒,递给楚嫣然一杯:
“尝尝这个。”
两人在温泉里泡了很久,闲聊,品酒,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楚嫣然偶尔会自然地帮黄钰彗撩开滑落到脸颊的湿发,或者递给她毛巾。
这些亲昵的小动作,在温泉氤氲的氛围和姐妹的身份掩护下,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午餐是在庭院里的榻榻米上享用的精致日料。
楚嫣然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兴奋地计划:
“钰彗姐,下午我们去市区新开的那个巨型室内游乐园吧?听说有亚洲最高的室内过山车!我早就想去了,一直找不到人陪我疯。”
黄钰彗失笑:
“游乐园?你不嫌幼稚啊?”
“怎么会!”
楚嫣然眼睛放光:
“生活需要童真嘛!而且,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做什么都开心。”
她咬了一口寿司,看着黄钰彗:
“钰彗姐,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那句喜欢的人让黄钰彗心头一跳,但楚嫣然的表情坦荡又期待,仿佛只是在表达对好姐妹的依赖。
黄钰彗拿出手机,一边给张杭发信息:
“杭哥,下午嫣然想去新开的游乐园,我陪她去。”
一边对楚嫣然点头:
“好,陪你去疯。”
张杭的回复依然迅速:
“嗯,玩得开心。”
游乐园里人声鼎沸,色彩斑斓。
巨大的过山车轨道在头顶盘旋,发出阵阵尖叫。
楚嫣然像换了个人,拉着黄钰彗的手腕,在各个刺激的项目间穿梭,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钰彗姐!快!我们去排那个!”
她指着高耸入云的跳楼机。
黄钰彗看着那高度,有点发怵:
“啊?这个......太刺激了吧?”
“来都来了嘛!”
楚嫣然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排队,脸上是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她拍了拍自己并不宽厚的胸膛。
当跳楼机升到最高点,瞬间失重下坠时,黄钰彗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忍不住尖叫出声。
旁边的楚嫣然却在大笑,风将她的长发吹得肆意飞扬。
在极速下坠的恐惧与刺激中,她紧紧抓住了黄钰彗的手,十指相扣。
“别怕!钰彗姐!我在呢!”
她的声音被风声扯碎,但那份力量和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
双脚重新踏上地面,黄钰彗腿还有点软,脸色发白。
楚嫣然扶着她,关切地问:
“没事吧?吓到了?”
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心。
黄钰彗摇摇头,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看着楚嫣然神采飞扬的脸,忍不住笑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
“好玩嘛!”
楚嫣然笑嘻嘻地,很自然地抬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额角:
“你看,有我在,很安全吧?”
她的动作和话语都带着亲昵的保护意味。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几乎形影不离。
傍晚,黄钰彗带楚嫣然去了一家会员制的艺术影院,看一部小众的法国文艺片。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她们两人包场。
影片节奏缓慢,画面唯美。
楚嫣然看得很专注,偶尔会凑到黄钰彗耳边,用气声分享她的见解,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你看那个光影构图,绝了,女主角的眼神,好有故事感。”
她的点评专业而感性,让黄钰彗刮目相看。
中场休息时,楚嫣然出去了一下,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和一小碟精致的马卡龙。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黄钰彗:
“喏,暖暖手。这家影院的点心很不错。”
她挨着黄钰彗坐下,两人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相贴。
影院里很安静,只有电影里悠扬的配乐和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楚嫣然很自然地拿起一块粉色的马卡龙,掰开一半,递到黄钰彗嘴边:
“尝尝这个玫瑰味的,不甜腻。”
黄钰彗愣了一下,看着递到唇边的半块点心,又看看楚嫣然含笑的眼睛。
这动作太过亲昵,几乎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但她最终还是微微低头,就着楚嫣然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的外壳,甜蜜的玫瑰馅料在口中化开。
“好吃吗?”
楚嫣然问,自己也咬了一口另一半。
“嗯,好吃。”
黄钰彗轻声回答,感觉脸颊有点热。
她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光,快速给张杭发信息:
“杭哥,和嫣然在xx影院看艺术片,她挺有艺术鉴赏力的,气氛还好。”
她斟酌着用词。
张杭的回复带着调侃:
“嗯,看来任务进展顺利,好好享受电影。”
次日,楚嫣然心血来潮要去逛古董市场。
黄钰彗陪她在那些充满岁月痕迹的小店和摊位间穿梭。
楚嫣然对老物件似乎有种天生的敏锐,总能淘到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一个雕工精细的银质小梳子,一枚品相不错的旧邮票,一本泛黄的旧诗集。
“钰彗姐,你看这个!”
她在一个卖旧首饰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枚小巧的、镶嵌着淡蓝色珐琅的银质胸针,造型是一只展翅的蝴蝶,在略显陈旧的丝绒布上依旧灵动:
“这个好衬你!” 她不由分说地将胸针别在黄钰彗米色风衣的领口:
“真好看!老板,这个我要了!”
她付钱的动作干脆利落。
黄钰彗低头看着胸前的蝴蝶,那抹淡蓝确实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楚嫣然的眼光很好,这份礼物也带着她独特的审美和心意:
“谢谢,很漂亮。”
她真心道谢,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银质翅膀。
“你喜欢就好。”
楚嫣然笑得眉眼弯弯,很自然地挽起她的胳膊:
“走,再去那边看看!”
她的手臂温热,带着少女的柔软和力量。
黄钰彗被她带着往前走,心中那点因任务而产生的刻意感,在一次次自然的相处中,似乎真的在慢慢消融,被一种类似闺蜜的亲密所替代。
晚上回到云霄宫,黄钰彗给张杭打电话汇报:
“杭哥,今天陪嫣然去逛了古董市场,她给我买了个很别致的胸针。她眼光很好,人也很纯粹,对喜欢的东西很执着。”
她斟酌着用词:
“感觉,她挺依赖我的。”
电话那头,张杭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依赖?看来我的钰彗魅力无边,男女通吃啊。”
又一天。
她们去了一家需要预约很久的高空旋转餐厅吃晚餐。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魔都夜景,如同铺洒的星河。
优雅的钢琴声流淌,气氛浪漫得有些不真实。
楚嫣然今天穿了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小礼裙,更显身姿窈窕,气质出众。
她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精致得无可挑剔。
“钰彗姐。”
她放下刀叉,端起红酒杯轻轻摇晃,目光投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沉静:
“这几天,是我上大学以来,过得最轻松、最开心的日子了。”
黄钰彗看着她:
“是吗?为什么?”
“因为你啊。”
楚嫣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容坦荡又带着点依恋:
“和你在一起,很舒服,不用想那么多,不用防备什么。可以一起疯,一起安静,可以分享喜欢的东西,感觉像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可以信任的姐妹。”
她举起杯:
“谢谢你,钰彗姐。”
黄钰彗心中泛起复杂的涟漪。
她举起杯,与楚嫣然轻轻一碰:
“我也很开心,嫣然。”
这句话,半真半假。
开心是真的,楚嫣然确实是个让人愉快的伙伴。
但真正的姐妹?
黄钰彗知道,这层关系下,始终缠绕着张杭的影子和他赋予的任务。
这份开心,也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沉重。
趁着楚嫣然去洗手间,黄钰彗迅速给张杭发微信:
“杭哥,在高空餐厅吃饭,嫣然说这几天和我在一起很开心,感觉找到了信任的姐妹,她似乎挺投入这段友谊。”
张杭的回复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知道了。”
黄昏时,她们去了海边。
不是热闹的沙滩浴场,而是一片相对僻静、礁石嶙峋的海岸线。
初春的海风带着料峭的寒意,但天空湛蓝,海浪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卷起白色的泡沫,气势磅礴。
楚嫣然脱了鞋袜,赤脚踩在冰凉湿润的沙滩上,提着裙摆,迎着风,像只自由的海鸟。
她对着辽阔的大海大声呼喊,声音被海风吹散。
“钰彗姐!快来!”
她回头朝黄钰彗招手,笑容灿烂得晃眼。
黄钰彗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脱下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踩上沙滩,走向她。
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背,让她打了个激灵。
“好冷!” 她惊呼。
“习惯就好啦!”
楚嫣然笑着,伸手拉住她,带着她往海浪能冲到的地方跑:
“来!感受一下!”
一个稍大的浪头打来,冰凉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们的小腿。
黄钰彗尖叫一声,下意识抓紧了楚嫣然的手。楚嫣然却哈哈大笑,稳稳地扶着她:
“别怕!站稳!”
海水退去,留下湿漉漉的沙粒粘在皮肤上。
两人相视而笑,带着点狼狈,更多是释放的快乐。
她们找了块平坦干燥的大礁石坐下,晒着太阳,吹着海风,看着无垠的海平线。
“真美啊。”
楚嫣然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轻声感叹:
“每次看到大海,就觉得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不算什么了。”
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几缕拂过黄钰彗的脸颊,带着海盐的气息。
黄钰彗侧头看着她沉静的侧脸,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
这一刻的楚嫣然,褪去了所有的风情和棱角,显得格外纯粹和柔软。
“是啊,很辽阔,很治愈。”
黄钰彗轻声应和。
楚嫣然忽然转过头,看着黄钰彗,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探究:
“钰彗姐,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他,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黄钰彗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楚嫣然认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试探,只有纯粹的疑问和对某种可能性的向往。
这个问题太直接,也太尖锐。
它撕开了任务温情脉脉的面纱,直指核心。
她们之间,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任务?
黄钰彗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她该如何回答?
说这一切源于张杭的指令?
最终,她避开了那个如果,只是抬起手,像姐姐对待妹妹那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和复杂,轻轻将楚嫣然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很轻,带着海风的咸涩:
“嫣然,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珍惜当下,就很好。”
楚嫣然看着她,看了很久,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闪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个有些飘忽的笑容。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大海,轻轻嗯了一声,身体却更靠近了黄钰彗一些,头几乎要靠在她的肩上。
黄钰彗没有躲开。
她感受着身边女孩传递过来的微弱体温和依赖感,心中五味杂陈。
她拿出手机,对着辽阔的大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张杭:
“杭哥,在海边,嫣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没有细说是什么问题。
这一次,张杭没有立刻回复。
过了许久,信息才来,只有简单的一句:
“海阔天空,答案在你心里,也在她心里。”
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两人坐在礁石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依偎在一起,仿佛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海浪声是唯一的背景音,掩盖了各自心底的波澜。
这亲密无间的姐妹情谊,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温泉的氤氲、游乐园的尖叫、影院的私语、古董市场的寻觅、高空餐厅的夜景和海边凛冽的风中,不断加深、缠绕。
黄钰彗在每日的汇报中,从最初的紧张刻意,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偶尔会分享一些楚嫣然的小趣事。
而楚嫣然,似乎真的沉浸在了这份被钰彗姐宠着、陪着、纵容着的温暖里。
然而,那道名为张杭的影子,始终横亘在她们之间,清晰又模糊。
黄钰彗每一次的姐妹情深,都伴随着一条飞向张杭的信息。
楚嫣然每一次明媚的笑容下,是否也藏着对那个他的好奇和对这份友谊真实性的疑虑?
她们手挽着手走在回程的路上,海风渐冷。
亲密无间,却又隔着一层无法捅破的薄纱。
这奇异的姐妹关系,在魔都的繁华与喧嚣中,如同一株在特定土壤里生长的藤蔓,看似枝繁叶茂,缠绕紧密,却无人知晓它的根系深处,盘绕的究竟是温情,还是更为复杂的欲望与算计。
而张杭,始终是那个在幕后,静静看着这出由他导演、黄钰彗主演、楚嫣然投入演出的戏剧的掌控者。
他等待着,那个时机成熟时刻。
在她们游玩的时候。
张杭并未出现。
因为,有大事发生。
二月二十八日。
魔都妇产医院VIp产房外的休息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期待。
张杭靠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神色平静,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吕宝蓉坐在他旁边,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低声念诵着,眼神时不时飘向紧闭的产房大门。
郑微微挺着即将足月的孕肚,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林诗茵贴心地为她揉着有些浮肿的小腿。
张承文和王彩霞这对老夫妻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时踱步到走廊尽头张望。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终于,那扇紧闭的门被推开,穿着无菌服的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后的轻松。
“于晴家属?”
护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在!”
张杭第一个站起身,步履沉稳却迅速地迎了上去。
张承文和王彩霞也立刻围拢过去,吕宝蓉停下了念诵,郑微微在林诗茵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
“恭喜,母女平安。是个小公主。”
护士将襁褓小心地递给张杭:
“妈妈状态还好,稍后会推出来。”
张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柔软的一团,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他低头,拨开襁褓的边缘,一张皱巴巴、红彤彤的小脸露了出来,眼睛紧闭着,小嘴微微嚅动。
一种血脉相连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之前所有的等待带来的焦躁。
“文佳。”
张杭低声念出早已定好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张文佳。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小公主。”
他凝视着女儿,嘴角勾起一抹真挚的笑意,对着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摄像机镜头,清晰而充满感情地说道:
“晴晴,辛苦了,我们的女儿文佳很可爱。”
“文佳,愿你如清晨初绽的花蕊,带着露珠的纯净和阳光的希望,愿你如展翅的蝴蝶,轻盈自由,飞向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愿你的一生,如诗如画,充满爱与美好,永远被珍视,被守护。”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温情的瞬间。
张杭抱着女儿,让父母也凑近看了看,王彩霞激动得直抹眼泪。
护士适时提醒:
“宝宝需要去做常规检查和登记,爸爸抱一下就好,我们先带走了。”
张杭有些不舍地将女儿交还给护士,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他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再添一位小天使!张文佳小公主于2014年2月28日平安降临,体重5.8斤,身高51cm,母女平安,感恩一切!
配图是刚才他抱着张文佳时拍下的照片,以及一张印有宝宝信息的电子卡片截图,张文佳,出生时间2014年2月28日,体重5.8斤,身高51cm。
这条朋友圈,他熟练地设置了分组可见,屏蔽了乔雨琪以及与她关系密切的所有人。
信息刚发出,手机便立刻开始疯狂震动。
孙冬: 卧槽!杭哥牛逼!恭喜恭喜!小公主名字真好听!嫂子辛苦了!
赵小涛: 杭哥威武!三喜临门啊!恭喜恭喜!嫂子太棒了!
李苟: 恭喜杭哥再得千金!嫂子辛苦了!文佳小公主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丁凯: 杭哥,大喜!恭喜嫂子!小公主太可爱了!啥时候摆满月酒?兄弟们必须到位!
沈清柔: 恭喜!恭喜!文佳小宝贝太可爱了!晴晴辛苦了,好好休养!公司的事放心,有我们呢!
白小桃: 恭喜杭哥晴姐!小公主降临,太棒了!晴姐好厉害!好好坐月子,我们改天去看你和宝宝!
其他众多合作伙伴、公司高管、朋友等祝福信息瞬间刷屏。
郑微微也收到了不少关切的消息。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对旁边的林诗茵说:
“文佳出来了,真好,再过几天,我们家的也要见面了。”
林诗茵笑着点头:“是啊,双喜临门呢,真好。”
不一会儿,于晴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带着生产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充满了一种初为人母的温柔光辉。
张杭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辛苦了,晴晴,女儿很漂亮,像你。”
于晴虚弱地笑了笑:
“看到她就觉得都值得了。”
她的目光看向郑微微:
“微微,加油,很快到你了。”
郑微微笑着点头:
“嗯,你先好好休息。”
于晴需要在医院观察休养几天,之后会回到檀宫继续坐月子。
郑微微的预产期就在三月初,张杭家族即将迎来又一个小生命,整个休息区都弥漫着喜悦与期待的气息。
这几天,张杭除了和苏晚棠约一次外,其他时间,在陪着于晴。
直到三月五号这天。
张杭终于约了黄钰彗和楚嫣然。
三月初的风还带着料峭的寒意,财大校门口,黄钰彗和楚嫣然并肩站着。
黄钰彗穿着剪裁利落的米色风衣,内搭高领羊绒衫,气质温婉又不失干练。
楚嫣然则是一身休闲运动风,宽松的卫衣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长发随意扎成马尾,青春洋溢,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审视。
“钰彗姐,你老板张杭,他人怎么样?”
楚嫣然看似随意地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卫衣的抽绳。
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对黄钰彗口中的杭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尤其是在感受到张杭对黄钰彗那种近乎宠溺的看重之后。
那份姐妹情谊越深,她对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男人就越想一探究竟。
黄钰彗笑了笑,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推崇:
“杭哥啊,他是个很有魅力和魄力的人,眼光很准,做事大气,对自己人特别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
“也很重情义。”
她巧妙地避开了那些复杂的感情纠葛,只突出了张杭的优点。
正说着,一辆线条优雅、气场十足的黑色宾利慕尚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她们面前。
深色的车窗降下,露出张杭那张棱角分明、带着淡淡笑意的脸。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随意中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等久了吧?上车。”
张杭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低沉悦耳。
黄钰彗立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楚嫣然则拉开后车门,坐进了宽敞舒适的后座。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氛和一种属于张杭的、沉稳而强大的男性气息。
“杭哥,这就是嫣然,楚嫣然。”
黄钰彗侧身介绍。
“杭哥好。”
楚嫣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努力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
她近距离打量着张杭的侧脸,他下颌线硬朗,鼻梁高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
确实如黄钰彗所说,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望过来时,仿佛能穿透人心,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张杭透过后视镜看了楚嫣然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你好,嫣然,经常听钰彗提起你,财大的才女加校花,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目光坦荡而直接,带着一丝欣赏,却没有任何狎昵,这让楚嫣然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杭哥过奖了。”
楚嫣然微微低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想去哪儿?”
张杭发动车子,转向黄钰彗,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钰彗,你说。”
黄钰彗几乎是立刻回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杭哥你定就好,我们听你的安排。”
张杭略一沉吟,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那就先去趟万竹豪车汇吧,正好顺路。”
“好啊。”
黄钰彗欣然应允。楚嫣然在后座安静地听着,心里却有点疑惑。
去车行?
要买车吗?
还是去看车?
就在这时,车子经过校门口不远处的路口,三个打扮时尚靓丽的女生正站在路边等车。
她们正是林小雅、苏婉和林曼玉。
她们一眼就认出了张杭那辆标志性的宾利慕尚,更看到了副驾上光彩照人的黄钰彗和后座那个同样气质出众、有些眼熟的女生。
“咦?那不是杭哥的车吗?”
苏婉惊讶地低呼。
“副驾是黄钰彗,后座那个看着像楚嫣然?”
林曼玉眯起眼睛,语气带着一丝酸意:
“财大四大校花,啧啧,杭哥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啊。”
林小雅看着远去的车尾灯,表情有些复杂,带着点自嘲和后悔:
“哼,四大校花?我看就是杭哥的高级收藏品罢了,黄钰彗手段是真高啊,这么快就把楚嫣然也拉下水了?”
她想起当初自己为了讨好张杭,故意制造机会让黄钰彗和张杭的情景,没想到黄钰彗不仅迅速被拿下,地位似乎还越来越高,甚至成了张杭狩猎其他目标的工具。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多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自己树了个强敌。”
她语气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
......
很快,来到万竹豪车汇。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液态黄金,泼洒在光可鉴人、能清晰映照人影的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板上。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皮革、精密机械润滑油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新钱与旧奢混合的独特气息。
那是金钱与工业美感最顶级的联姻。
万竹豪车汇,魔都顶级豪车殿堂,每一寸空间都无声诉说着极致财富的密码。
张杭的宾利慕尚,如同一头沉默的黑色巨兽,没有减速,径直碾过入口处的减速带,无视了普通客户的引导区,精准地滑入仅供VVIp使用的内部通道,最终停在专属的封闭式VIp接待区门前。
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张无声的通行证。
车门打开,张杭迈步下车,动作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他今天穿一件剪裁极佳的深灰色羊绒衫,下身是休闲长裤,手腕上一块低调的铂金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没有多余的配饰,但那份从容本身就是最昂贵的标签。
值班经理原本正对着一位看保时捷911的客人微笑讲解,眼角余光瞥见这辆无视规矩的宾利时,眉头本能地一蹙。
然而,当他看清那独一无二的车牌和下车之人的侧影时,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凝固,下一秒,一种近乎惶恐的热情如潮水般涌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小跑着冲了过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恭敬地垂在身前。
“张总!哎呀,张总大驾光临!您看您,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万总他刚好去机场接一位重要客户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万总要知道您来了没第一时间接待,非得骂死我不可!”
经理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殷勤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职惶恐,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张杭随意地摆摆手,目光甚至没有完全落在经理身上,仿佛对方的存在只是背景的一部分:
“不用,顺路,看看我那几台玩具进度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压力场,让周遭的空气都沉凝了几分。
他自然地走在前面,黄钰彗立刻像影子一样,乖巧地紧贴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楚嫣然则落后一步,努力维持着镇定,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掩饰不住好奇与一丝拘谨,贪婪地打量着这个用金钱堆砌出的奢华世界。
流线型车身闪耀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碳纤维部件诉说着轻量化的暴力美学,每一辆车都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空气的野性力量。
“您放心!张总!”
经理亦步亦趋,身体始终保持着恭敬的微倾角度,语速飞快,吐字清晰:
“您定的那三台宝贝疙瘩,都是全球顶级的限量款,全球也没多少台!手续、运输、清关,我们全程派专人盯着,比盯自家孩子还上心!最快的一台估计这两个月到港!都在顺利推进,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亲自,不,万总亲自向您汇报.....”
经理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汇报一项关乎国运的重要任务。
楚嫣然听着那些如雷贯耳、只在顶级汽车杂志封面上见过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足以让普通人奋斗几辈子的天文数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知道张杭富有,但亲耳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订购着这些移动的宝藏,这种直观到近乎粗暴的财富冲击力,还是让她呼吸微微一窒,指尖都有些发凉。
她下意识地看向张杭,他正停在展厅中央,随意地用手指点了点一台火红色的法拉利F12berlinetta,侧脸在柔和的聚光灯下显得平静而深邃,仿佛那只是一件寻常的展品,而非价值数百万的艺术品。
然后,张杭看了眼黄钰彗,淡淡一笑道:
“钰彗,你选台车吧,日常代步用。”
“我?”
黄钰彗心头一紧。
喜从心来。
选什么车?
她四处看看,目光最终定格。
那是一台兰博基尼GallardoLp,通体覆盖着炽热的阿兰橙金属漆,敞篷状态,低矮凶悍的车身线条在灯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她的眼神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那是一种纯粹的、小女孩看到梦寐以求的糖果般的喜爱光芒,完全无法掩饰。
张杭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径直带着她们走了过去。
经理立刻心领神会,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锁定了目标,热情瞬间全部倾注在这台橙色蛮牛上:
“黄女士您这眼光真是绝了!”
经理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门,充满了由衷的赞叹:
“这台Gallardo绝对的经典!5.2升V10自然吸气引擎,560匹马力!零百加速只要3.9秒!听听这声浪......”
他仿佛能听到引擎的咆哮:
“这设计,配上这独一无二的阿兰橙,开出去就是整条街最靓的风景线!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特别特别适合黄小姐这样年轻、时尚、魅力四射的女士驾驭!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
经理的赞美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出,目光在张杭和黄钰彗之间快速切换。
他们的移动和经理的过分殷勤,终于引起了展厅其他客人的注意。
几个原本在看几十万、百来万保时捷、玛莎拉蒂的顾客,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
当他们看到经理那副恨不得鞠躬到地的姿态,再看到张杭那身看似简单却气度不凡的穿着,以及他身边两位风格迥异却都极其亮眼的女伴时,低沉的议论声悄然响起。
“嚯,那是谁啊?经理亲自当导购?”
“啧啧,那台橙色的小牛?四百多万呢,这就看上了?”
“废话,你没看经理那样子,跟伺候祖宗似的,估计是超有钱的吧?”
“旁边那美女眼睛都直了,真特么羡慕啊,挥挥手就是几百万。”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这些细微的议论如同背景噪音,却更加衬托出张杭所处的核心地位。
他置若罔闻,侧头看向黄钰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细碎声响,落在每个人耳中,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宠溺:
“喜欢吗?”
黄钰彗的心猛地一跳!
仿佛被电流击中。
她看着那抹炽热的橙色,那凌厉的线条,那充满力量感的美学,仿佛看到了自己渴望已久、足以证明身份和归属的勋章。
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几乎让她眩晕,她用力抿了抿嘴唇,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但那份渴望已经溢于言表:
“嗯,很漂亮,颜色特别耀眼。”
她没有直接说喜欢,但那几乎要粘在车身上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杭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掌控一切的淡然和一丝对心爱之物被满足的愉悦。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商讨或犹豫,直接对旁边屏息凝神的经理吐出几个字:
“就这台了,手续现在办。”
“啊?是!是是是!张总!马上!立刻办!”
经理先是一愣,巨大的狂喜瞬间冲上脑门,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四百五十万!
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才是真正的超级大佬!
这才是VVIp中的VVIp!
他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连忙用对讲机吼着叫人拿合同,手都有些哆嗦。
黄钰彗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看向张杭,那双妩媚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浓烈到化不开的感激,以及一种终于得到至高无上认可的巨大满足感!
她不是为了这辆车本身的价值狂喜。
虽然那也足够惊人。
更是为了这份看重!
这份张杭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楚嫣然面前,如此干脆利落、不容置疑地给予她的、象征着宠爱与地位的礼物!
她所有的付出,她的任务,她的听话,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加倍的、闪耀着金钱光芒的回报。
她感觉自己被一种巨大的、名为归属张杭的幸福彻底包裹了,灵魂都在颤栗。
“杭哥,这太贵重了,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圈真的微微泛红了,这次不是装的,是巨大的情绪冲击。
“你喜欢就好。”
张杭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顺手在街边买了个冰淇淋,拍了拍她的手背:
“签吧。”
经理几乎是双手捧着合同和一支万宝龙的签字笔,恭敬地递到黄钰彗面前。
黄钰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澜,接过笔。
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但她握得很稳。
她俯身在光洁的桌面上,在购车合同车主姓名一栏,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黄钰彗。
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像是在签下一份无形的、更深层次的契约,一份用天价豪车烙下的、她属于张杭的证明。
墨迹未干,那份归属感已深入骨髓。
楚嫣然全程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一个精致的旁观者。然而,她的内心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什么叫一掷千金?
什么叫视金钱如数字?
张杭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那不仅仅是财富的展示,更是绝对权力的彰显。
黄钰彗在签下名字时,那瞬间绽放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激动与幸福,也像烙印一样深深烫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种被如此强大的男人看重所带来的极致满足感,是如此赤裸裸,如此具有冲击力。
一股混合着强烈羡慕、巨大震撼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蔓延。
她看向张杭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经理一路殷勤地将他们送出展厅,腰就没直起来过,不断鞠躬:
“张总您放一万个心!顶级xpEL车衣,落户上牌,一条龙服务,我们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最顶级的配置办好!提车时我亲自,24小时待命,恭候黄小姐!”
“嗯。”
张杭没什么表示了。
直接带头走出去。
离开被金钱气息浸透的万竹豪车汇,宾利慕尚平稳地驶向外滩。
目的地是一家米其林三星西餐厅,坐落在一栋历史悠久的建筑顶层。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外,是魔都最负盛名的画卷。
黄浦江蜿蜒如带,两岸灯火璀璨如星河倾泻,对岸陆家嘴的摩天楼群如同钢铁森林般刺破夜空,东方明珠、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国际中心......现代文明的辉煌与江面的粼粼波光交相辉映。
侍者身着笔挺的制服,恭敬而无声地将他们引至视野最佳的临窗位。
落座,江景仿佛触手可及。
餐厅内部环境极尽优雅,柔和的灯光,低回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食材与香槟的芬芳。
精致的菜肴如同艺术品般一道道呈上。
张杭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水晶香槟杯的杯脚,主导着餐桌上的话题。
他的谈吐风趣而犀利,视野开阔,从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收藏轶事,跳跃到当下国际金融市场的微妙波动,观点独到,偶尔夹杂着几分黑色幽默,引得坐在他右侧的黄钰彗掩嘴轻笑,眼中满是崇拜和依恋。
楚嫣然坐在张杭左侧,努力调动着自己所有的学识和涵养,试图融入这场高端的对话。
她谈论着最近看过的先锋艺术展,分析着某位新锐设计师的理念。
然而,下午在豪车汇目睹的那场价值四百五十万的随手赠礼,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波澜远未平息。
张杭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致命魅力、深不见底的雄厚资本,以及那种仿佛掌控着一切、连时间都能踩在脚下的从容气度,形成了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引力场。
这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不安,仿佛靠近危险的漩涡,却又被那漩涡中心的光芒强烈地吸引着,忍不住想去探究。
她心中那座坚固的厌男堡垒,在现实这柄名为张杭的重锤反复敲击下,已经悄然布满了裂痕。
“楚小姐似乎对当代艺术很有见解?”
张杭的目光忽然转向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她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不过,我很好奇,在搞艺术的人眼里,艺术品的价值,究竟是源于其本身的艺术性,还是源于资本赋予它的价格标签?”
他的问题带着一种温和的锋芒,直接刺向一个核心矛盾。
楚嫣然心头一紧,感觉到一丝攻击性。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稳定心神,才谨慎地开口:
“杭哥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认为,真正的艺术价值,核心在于其思想性、创造性和美学表达,资本或者说市场价格,更多是市场运作和稀缺性的结果,它有时能反映艺术价值,有时也可能是一种泡沫或扭曲。”
她试图用专业的口吻回答。
“哦?泡沫?”
张杭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就像梵高生前只卖出一幅画?毕加索的画作在他死后才被资本疯狂追逐?所以,在资本介入之前,他们的艺术价值就不存在,或者被低估了?或者说,资本才是最终的艺术价值裁判?”
他的话语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楚嫣然的论点。
楚嫣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热,张杭的逻辑和气势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蹙眉:
“艺术价值有其内在的、超越时代的标准,资本可以放大它,也可以暂时遮蔽它,但时间最终会沉淀出真正的价值,资本更像是一个放大器,有时也可能是一个干扰源。”
“一个有趣的悖论。”
张杭晃了晃酒杯,金黄的液体在杯中荡漾:
“没有资本的推动,很多天才可能永远埋没,很多伟大的艺术品可能无人知晓,就像这台面上的鱼子酱,没有高昂的价格和稀缺性赋予它的光环,它还会是顶级盛宴的象征吗?艺术与资本,从来都是纠缠不清的共生体,完全的纯粹,或许只存在于象牙塔的幻想里。”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尖锐,甚至有些冷酷。
黄钰彗安静地吃着精致的银鳕鱼,眼神在张杭和楚嫣然之间流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优越感。
楚嫣然被张杭步步紧逼的诘问弄得有些窘迫,但内心却意外地没有太多反感。
这种高强度的、充满挑战性的思想交锋,反而让她觉得很有趣。
不同于她接触过的那些要么附庸风雅、要么浅薄无知的所谓精英,张杭的思维极其锋利,见识广博,言辞虽然有时带刺,却总能直击要害,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这种被碾压却又被激发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刺激。
“杭哥的观点很现实,也很有冲击力。”
楚嫣然深吸一口气,迎上张杭的目光,眼神里多了一丝倔强和不服输:
“但我依然相信,艺术的核心精神是超越资本的,就像......就像人类对美的追求本身,不会因为资本的介入而改变其本质。”
她试图守住自己的精神阵地。
张杭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带着戒备却又被点燃的斗志,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多了几分欣赏:
“楚小姐很坚持,这种坚持,在当下很难得,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揶揄:
“你选择的这家餐厅,无论是风景、服务还是这盘中的美食,可都是资本运作下最顶级的艺术品之一,看来,你并不完全排斥资本的成果?”
楚嫣然一噎,看着窗外璀璨到极致的夜景和盘中精致如画的菜肴,一时竟无言以对。
张杭的话像一面镜子,让她看到了自己理论上的矛盾之处。
一丝尴尬和微妙的羞恼涌上心头,但奇怪的是,她并不真的生气,反而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危险又充满魅力。
她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脸颊微红:
“你真的很擅长让人哑口无言。”
“过奖。”
张杭举杯示意,笑容深邃:
“我只是喜欢看到聪明人思考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楚嫣然微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
这顿晚餐,就在这样充满张力又暗流涌动的对话中结束。
食物是顶级的,风景是无敌的,而楚嫣然心中的波澜,远比黄浦江的浪涛更加汹涌。
离开餐厅,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入夜色,再次驶向那个在魔都夜空下如同灯塔般存在的建筑,云霄宫。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车内的气氛似乎也变得更加微妙。
黄钰彗依偎在张杭身边,带着胜利者的满足。
楚嫣然则望着窗外飞逝的流光溢彩,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散。
张杭的形象,霸道、敏锐、富有、充满掌控力,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却又奇异地吸引人,正以一种无法抗拒的方式,侵蚀着她固守的世界观。
云霄宫那高耸入云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放大,仿佛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充满诱惑也充满危险的旅程即将开始。
电梯平稳上升,直达顶层的专属空间。
当厚重的雕花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一种极其私密、甚至带着点暧昧压迫感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柔和的灯光,昂贵的地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薰,以及那个脱下大衣、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更显肩宽腿长、气势迫人的男人。
黄钰彗非常自然地接过张杭的大衣挂好,动作娴熟得如同女主人。
她看向楚嫣然,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嫣然,别紧张,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去给你们泡茶。”
她转身走向吧台,留下空间。
楚嫣然站在客厅中央,感受着这里无一处不精致的奢华,说实在的,这里有了张杭后,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比刚才在车里和餐厅时更加紧张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那晚温泉模糊的界限和感官的冲击,此刻都化作了清晰而迫近的预感。
张杭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星河,背影挺拔。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来:
“嫣然,过来。”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楚嫣然深吸一口气,挪动有些僵硬的脚步,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在窗前,巨大的玻璃映出他们的身影,也映照着外面浩瀚的灯火。
“这里的夜景,百看不厌。”
张杭淡淡地说,目光依旧投向远方。
“嗯,很震撼。”
楚嫣然轻声回应,声音有些发紧。
张杭终于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的目光锐利而直接,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进她灵魂深处。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楚嫣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和一种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财大四大校花。”
张杭的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玩味和绝对掌控感的弧度,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并没有碰触到她,只是悬停在她光滑的脸颊旁,那无形的压力却让楚嫣然感觉皮肤都微微发烫:
“现在,齐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楚嫣然!
她一直以来的骄傲,那层厌男的保护色,在这个男人面前,在他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仿佛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并非在炫耀,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个他早已设定好的、不容置疑的结果!
这种绝对的掌控感和宣告式的语气,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被强大力量征服的战栗感。
“你,你凭什么......”
楚嫣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倔强,试图维护最后的尊严。
“凭我是张杭。”
张杭的回答简洁有力,带着理所当然的霸气。
他的目光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落在她倔强抿着的嘴唇上,眼神变得幽深,充满了侵略性。
“凭你心里,已经动摇了。”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俯身,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吻了下去。
“唔。”
楚嫣然的身体瞬间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吻不同于她的那种模糊的感官刺激和亲昵试探。
它霸道、直接、充满了纯粹的男性力量和占有欲,像一团烈火,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试图推拒的手被他轻易地抓住,反剪到身后,整个人被牢牢禁锢在他滚烫的怀抱里。
那晚温泉边建立起的、与黄钰彗之间微妙的姐妹情愫,在这绝对强势的男性气息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挣扎是徒劳的。
楚嫣然最初的抗拒,在那种混合着恐惧、眩晕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被彻底碾压的快感中,渐渐化作了无力的呜咽,身体也软了下来。
她的骄傲,她的厌男,在这个男人霸道的气息和有力的臂弯里,彻底瓦解。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杭终于松开她时,楚嫣然已经气喘吁吁,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嘴唇微微红肿,整个人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靠他支撑着。
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在狂风巨浪中被打翻的小船,彻底失去了方向。
张杭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征服光芒。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主卧的方向。
楚嫣然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滚烫的脸埋进他的颈窝,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卧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黄钰彗端着刚泡好的茶,静静地站在吧台旁,她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眼神有些玩味地望着那扇门,手里温热的茶杯也暖不了指尖的冰凉。
她觉得,楚嫣然这丫头,就是欠张杭这种强者教育。
她成功了,完成了杭哥的任务。
她端起自己的那杯茶,仰头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感。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卧室的方向,看着窗外依旧璀璨的灯火,沉默地喝着茶。
灯光在她眼中折射出美丽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主卧的门终于被打开。
张杭走了出来,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睡袍,领口微敞,露出坚实的胸膛,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种慵懒的、彻底满足后的惬意。
他像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走到吧台,拿起黄钰彗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
他评价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从容。
黄钰彗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温顺的笑容:
“杭哥喜欢就好。”
这时,楚嫣然也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件宽大的、明显是张杭的白色衬衫,长度勉强遮到大腿根部,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眼神迷蒙,嘴唇微肿,脖颈和锁骨处隐约可见红痕。
她走路的样子还有些虚浮不稳,扶着门框,看向张杭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未散的迷离,有被征服后的驯服,还有一丝奇异的满足?
张杭的目光扫过她,带着审视和回味。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
楚嫣然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和依赖。
“味道还不错。”
张杭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在评价一道珍馐:
“够辣,也够生涩。”
他松开手,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比起苏晚棠,还是少了点滋味。”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楚嫣然心头那点刚刚升起的、奇异的满足感。
苏晚棠?
自己还比不过她?
等等,苏晚棠?她不是......
嗯?
苏晚棠竟然也是......
楚嫣然有些情绪复杂。
然而,就在这复杂的情绪翻涌之际,另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感官记忆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刚才那场狂风暴雨般的体验,那种被彻底填满、被绝对力量征服的极致快感,是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的!
那种纯粹属于男性的、狂暴的力量感,将她推向了从未企及的巅峰!
一种近乎本能的、羞于启齿的念头在她混乱的思绪中炸开,冲口而出,带着喘息后的余韵和一丝破罐破摔的坦荡:
“可是......”
她的声音带着情欲未褪的沙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张杭,像是在反驳他刚才的评价,又像是在陈述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震撼的事实:
“钰彗姐,还是男人猛啊。”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奢华的空间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张杭微微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那笑声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他伸手,揉了揉楚嫣然凌乱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主人对宠物的亲昵:
“呵,明白就好。”
黄钰彗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完全是看热闹的样子。
楚嫣然说完那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脸颊更是红得滴血,却又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不再看张杭,也不再理会黄钰彗,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走向客厅的沙发,蜷缩着坐了下来,将脸埋进了膝盖。
张杭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两个女人,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
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
窗外,魔都的灯火依旧璀璨,像一张永不熄灭的巨网,笼罩着这座欲望都市。
而他,是这张网中心,最成功的猎手。
财大四大校花的拼图,至此,彻底完整。
而云霄宫顶层的空气里,欲望、征服、失落、臣服的气息交织缠绕,无声地宣告着一个阶段的结束,和另一个更复杂篇章的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