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的靴底稳稳踩在周烈的后心,青砖地面被周烈挣扎时抓出几道白痕。
他喉头滚动,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沫吐在地上,染得青砖斑驳。
他强压下心头恐惧,梗着脖子抬眼,看向颜如玉。
“你们别得意!”周烈的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子不肯认输的狠劲,“以为抓住我就万事大吉了?实话告诉你们,这岛上藏着的人,比我厉害百倍,等他们出来,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他话刚落,旁边苏胜胜快步过来,嘴角那抹未干的血渍格外扎眼,身上的衣服被划开好几道口子。
她刚站稳,就急着开口:“那个穆晚,她根本不是好人,她是奸细!”
颜如玉心说,根本不是什么奸细,而是这里的最大幕后。
“伤怎么样?”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穿透力,周围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
苏胜胜连忙摇头,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我没事,他们没能伤着我,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穆晚她……”
“先喝口水。”颜如玉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抬手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个瓶子,递到苏胜胜面前。
瓶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里面的水,在小握在手里正正好。
苏胜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瓶子,好奇得不行。但现在也不是问瓶子的时候。
她确实渴得厉害,刚才又惊又急,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她接过瓶子,就往嘴里倒,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干涩。
更奇的是,体内那股与周烈手下交手时撞出来的火辣辣的疼意,竟然在泉水下肚后慢慢消散,连其它伤口的刺痛都轻了不少。
她捧着瓶子,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满是惊讶:“这……这水怎么这么神奇?”
颜如玉没解释,只是抬手示意她先站到旁边休息,自己则转身重新走向周烈。
月光落在她身上,她身姿挺拔,明明没什么夸张的动作,却让人觉得她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气场压得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
“你刚才说的‘更厉害的人’,”颜如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烈,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是指穆晚,还是她那些手下?”
周烈原本还梗着的脖子,在听到这话时,突然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硬撑着道:“你们别想套我的话!”
他话音刚落,霍长鹤轻拍手。
霍长鹤一直站在颜如玉旁边,未发一言,可那双眼眸深处,却藏着让人胆寒的冷意。
他拍了两下手,身后立刻走出两个黑衣侍卫,动作利落,手一扬,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扔到了周烈面前。
人头滚了两圈,停在周烈的脸旁,双目圆睁,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恐,而那人额间,赫然刻着一个红色的标记——正是穆晚手下那些神秘人的标志!
周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瞳孔微微收缩,盯着那颗人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目光,看向霍长鹤。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被踩在脚下,而是因为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虽然没跟那些人打过交道,却亲眼见过他们的本事——上次有个反抗穆晚的人,被那些人只用一招就拧断了脖子,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就连九郎不止一次特意叮嘱他,在岛上绝对不能惹穆晚和她的人,说那些人是“惹不起的煞神”。
可现在,“煞神”的人头就摆在他面前,死得这么干脆。
“你……你杀了他们?”周烈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想抬起头,却被银锭的脚死死按住,只能偏着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他们那么厉害,你们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
霍长鹤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比颜如玉更淡,却带着一种碾压性的威慑:“厉害?在我面前,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周围的人却都觉得后背一凉,连呼吸都放轻。
周烈知道霍长鹤厉害,却没想到他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能把穆晚手下的人当成蝼蚁一样随手捏死。
周烈还是没法相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堵得厉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着那颗人头,又看看霍长鹤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之前的嚣张,还有对穆晚手下的忌惮,都像个笑话。
颜如玉见他这副模样,没再多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旁边的侍卫立刻会意,押着一个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那人被反绑着双手,衣服皱巴巴的,裙摆上沾着不少腥臭的黑色血污,手上有一道被簪子划过的伤痕,左边脸颊还肿着,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可就算这样,也没人敢忽视她——因为她那双从发丝间露出来的眼睛,太吓人了,布满了红血丝,眼神疯狂,像是要吃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人。
她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的兽呢?你们把我的神兽害死了,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随着侍卫把她往前推了推,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正是穆晚!
周烈原本还在哆嗦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盯着穆晚,看着她疯狂的样子,看着她身上的血污,看着她脸上的伤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巨震之下,连呼吸都忘了。
他却从来没想过,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有礼的女人,竟然会是这副模样,更没想过,颜如玉和霍长鹤竟然真的能把她抓来!
穆晚也看到了周烈,她疯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变得更加凶狠:“周烈,你这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被他们抓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周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晚被侍卫押着,看着颜如玉和霍长鹤站在那里,像是掌控一切的神明,而自己,还有穆晚,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随时都能被丢弃。
颜如玉没理会穆晚的叫嚣,只是低头看着周烈,眼神依旧冷厉:“现在,你还觉得,有人能救你吗?”
周烈看着颜如玉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疯狂的穆晚,还有地上那颗冰冷的人头,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他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声音,却不再是之前的嚣张,而是带着绝望的沙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颜如玉冷笑:“你该说的都说了,其实你早就是个废子,之前没杀你,就是想让穆晚放松警惕,仅此而已。”
周烈呼吸一窒,再次受到重击:“你……你早就知道穆晚她……”
银锭在一旁冷哼:“就她这点伎俩,连我都蒙骗不了,还想骗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