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眉头微蹙,脚步顿了顿,看着掌柜的,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掌柜的见状赶紧上前,弓着腰笑道:“二位爷,里面请里面请,小的备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咱们坐下慢慢说。”
颜如玉笑着建议说:“主子,是上次船行的掌柜,不如进去瞧瞧?”
闻言,霍长鹤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船行。
小厅里摆着几张桌椅,掌柜的亲自斟了茶,推到两人面前:“二位爷,尝尝这茶,刚从江南运来的。”
霍长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说话,只是眼神冷淡地扫过四周。
掌柜的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位爷,前几日小的还派人去街上打听您二位的消息,怎么这许久没来?
是不是小的哪里招待不周,惹您二位不高兴了?”
霍长鹤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依旧一言不发。
颜如玉见状,慢悠悠地开口:“不瞒掌柜的,我家主人这些日子没过来,是听说了些闲话。”
“闲话?”掌柜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什么闲话?”
“有人说,你们船行空有其表,那些船看着光鲜,实则质量堪忧。”
颜如玉给霍长鹤倒上茶,语气平淡:“说船在水里泡久了必裂,要是遇上石礁,更是一撞就漏。”
“胡说!” 掌柜的猛地站起来,又赶紧坐下,脸上满是惊愕,“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污蔑!
我们刘八郎船行的船,都是用最好的木料打造的,下水前都经过十几次检验,怎么可能有这种问题!”
他往前凑了凑,急切地问道:“客官,敢您是在哪听说的?是谁这么造谣?”
“就在街口那家茶楼。”颜如玉抬眼看向他,“上回我们还在那里撞见有人打架,闹得沸沸扬扬的。”
掌柜的一听,顿时明白了,脸色沉了下来:“原来是那家茶楼!那是我东家兄弟开的,我们俩一向不对付。
上回打架,就是他故意找了些地痞来闹事,我带人去讨说法,才起的冲突。”
他赶紧解释:“客官,您可千万别信他的话!他就是嫉妒我们船行生意好,故意造谣坏我们名声!”
见霍长鹤的眼神似乎松动了些,掌柜的赶紧又道:“二位爷要是不信,待会儿可以去码头看看我们的船!
木料都是百年的金丝楠,铆钉都是精铁打造的,船底还涂了三层防腐漆,绝对结实!”
颜如玉瞥了霍长鹤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顺着话头问:“哦?真有这么好?”
“千真万确!”掌柜的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船行做的都是长久生意,绝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二位爷要是想买船,不管是货船还是客船,我们都能满足,价格也好商量!”
霍长鹤这才开口,声音低沉:“买船可以,钱不是问题。”
掌柜的眼睛一亮,刚要道谢,就听见霍长鹤接着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龙吟岛。
银锭一夜没怎么睡,天亮时分,他躺在床上,回想昨天晚上的事,还有救下的那个女人,虽然说被他藏了起来,但……还是有些不安。
这岛上可都是周烈的人,能躲得过检查吗?要怎么把人安全带出去?
山洞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还都没有弄清楚,这岛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越来越让人猜不透。
正胡思乱想,外面喧哗,嚷嚷着要检查。
“哐当”一声,院外传来木盆倒地的声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吆喝:“都出来!”
吴良一骨碌爬起来,鞋都没穿好就凑到银锭床边:“坨坨哥,准是出事了。”
他眼神扫过门口,喉结滚了滚,“要是真冲咱们来,你走,我来垫后。”
银锭坐起身,拍了拍吴良的肩膀,掌心能摸到对方绷紧的肌肉:“胡说什么,未必是冲咱们。”
话音未落,院门“吱呀”被推开。
周烈的黑绸短褂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四个精壮汉子,腰间的钢刀都露着半截。
吴良的手往腰后摸去,刀柄的触感刚碰到指尖,就被银锭用眼神按住。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中,另一间屋子里的韩鹏陈凌也出来。
四人快速一对目光,都没有说话。
银锭迎着周烈的目光开口:“大清早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周烈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在两人脸上转了圈,最后钉在银锭身上:“现在不是在容州城,怎么说的?我已经是你们的主子。”
银锭呼吸一窒,心里暗骂——呸,你是谁丫主子,你个狗东西!你给我等着你坨爷爷的!
银锭笑着拱手:“烈爷。”
周烈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但脸上神色未缓和:“昨晚,你们谁出去过?”
“我要听实话。”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压人的气势,身后的汉子们都往前挪了半步。
吴良当然知道,是银锭出去来着。
心里有些不安,看周烈这架势,一定要是发现了什么。
他正寻思,要替银锭把事扛了,银锭已经接过话头,爽快地承认:“是我,我出去来着。”
他的痛快,让周烈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如此利索。
周烈上前,走到他面前,目光直视他的双眼。
“你出去干什么了?我有没有说过,给我在这院子里老实呆着,没我的话,哪也不能去?”
银锭并不畏惧,眼神都未回避一丝。
“烈爷的确吩咐过,但是,您可没说,如果我们遇见危险,被人暗杀,也不能还手,也得在这里老实呆着。”
“那我们和案板上的肉,有什么区别?”
周烈眼中有些疑惑和审视:“什么暗杀?”
银锭冷笑一声:“这得问您,您让我们效忠,我们答应了,哪怕吞毒。”
“按说,这就该以诚相待了吧?我们是江湖人,不是畜牲,我们最讲道义,讲信用,不是猴子,随便被人耍。”
周烈眉头拧起:“你到底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
银锭举起手臂,周烈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后侧,有一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