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垂手而立、沉默不语的巳蛇,快步上前,俯下身子,勾勒出日渐丰腴的弧度。
她凑到两名少女耳畔,声音虽低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轻声催促道:
“两位小娘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公子仁厚,愿意认你们做干妹妹,这是天大的福分,快答应啊!”
这声略显焦急的催促,瞬间打破了厅堂内凝滞的氛围。
秦明深深地看了巳蛇一眼,并无多言,而是眼含期盼地望向身前两名身形单薄,惹人怜惜,宛如两只幼年麋鹿的少女。
李幼娘最先反应过来,薄唇紧抿,怯生生地望着秦明温柔而坚定的目光。
想起母妃昨夜那句“一切听从秦郡公安排”的嘱托,李幼娘心中百感交集,泪水瞬间决堤。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坚定,随即猛地跪下。
不是奴婢对主人的跪拜,而是妹妹对兄长充满依赖与感激的大礼。
自幼便没有父亲和兄长守护的李幼娘,双肩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她螓首低垂,声音发颤,透着一丝哽咽:
“幼娘...幼娘愿意!”
“拜见阿兄!”
李四娘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下。
心中的警惕与不安,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为滚烫的泪水。
她伏下身去,呜咽着道:
“四娘...四娘也愿意...拜见...阿兄!”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小姑娘,秦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又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他俯身,一手一个,将她们轻轻扶起:
“好,好!快些起来。”
秦明的目光温润如春水,蕴含着无尽的柔情与期许。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为她们赋予了新的生命与希望:
“自此刻起,你们便是我蓝田县秦明的妹妹,是秦家的嫡女。”
他转向李四娘,语气温和而坚定:
“从今往后,汝即为我秦府大娘子,赐姓秦,名昭懿。”
“昭者,光明也;懿者,美德也。”
“愿此名昭示你前程似锦,品德高洁,光耀门楣。”
秦昭懿闻言,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屈膝下拜,颤声道:
“秦昭懿...多谢阿兄赐名。”
秦明微笑颔首,拍了拍秦昭懿的肩膀。
随后,他的目光又温柔地落在与徐慧同龄的幼娘身上,在其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柔声道:
“汝则为我秦府小娘子,名淑宁。”
“淑者,贤淑雅致;宁者,宁静致远。”
言语间,秦明动作温柔地拭去幼娘眼角的泪水,缓缓道:
“愿我家幼娘,性情娴静端庄,一生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秦淑宁...”
女孩喃喃地重复着自己的新名字,仿佛要将这救赎之音刻入灵魂深处。
泪水奔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与绝望,而是掺杂了无尽的感激与获得新生的震颤。
“淑宁多谢阿兄!”
言罢,秦淑宁突然扑进秦明怀中,低声呜咽了起来。
侍立在侧的婉儿、巳蛇、禾九和凤甲,皆被眼前这一幕触动,纷纷侧目,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
半晌之后。
“好了,莫哭了。”
秦明轻抚着秦淑宁清瘦而单薄的脊背,语气愈发温和:
“你们既然唤我一声阿兄,我自会护你们一世周全。”
“以后,秦家便是你们的家,也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秦淑宁轻轻点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秦明那温柔且结实的怀抱。
她扬起脑袋,眼巴巴地望着秦明,声若蚊蝇道:
“阿兄,幼娘以后还能像之前那样抱...”
秦明宠溺一笑,摸了摸李淑宁的小脑袋,柔声承诺道:
“可以啊!只要幼娘想,随时都可以!”
秦淑宁闻言,心中一喜,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在秦明脸上落下一吻。
“多谢阿兄。”
随后,她似是才反应过来,之前做了多么逾矩之事,忍不住垂下脑袋,小声道:
“奴...奴...只是太开心了,这才...”
秦明微微一笑,柔声道:
“无妨...”
言罢,秦明转向一旁静候的禾九——那位擅长妆容改扮的女子,吩咐道:
“禾九,你带两位娘子下去,好好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新衣裳。”
“再为她们仔细打理妆容发髻,务必......与往日不同。”
“奴婢遵命。”
禾九会意,立即上前,福身一礼,柔声对昭懿、淑宁道:
“两位小娘子,请随奴婢来。”
秦昭懿和秦淑宁再次向秦明投去感激的一瞥,这才小心翼翼地跟着禾九离开了厅堂。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秦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化为坚定。
“巳蛇,凤甲,”
秦明望着巳蛇与凤甲,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你们去准备一下马匹,稍后随我一同回府。”
巳蛇与凤甲不疑有他,连忙敛衽应是,恭敬地退出了气氛凝重的厅堂。
一来到院中,凤甲一直紧绷的心弦,似乎才稍稍放松。
她难掩眉宇间的激动与完成任务后的如释重负,下意识地拽住身旁巳蛇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低声说道:
“小舞姐,这次的任务,总算是...真是太顺利了!”
“奴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回蓝田,向主人禀报...”
巳蛇想到秦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之前那略显平静的语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噤声!”
巳蛇猛地打断凤甲,柳眉微蹙,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
确认无人窥探后,她才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你这丫头,怎地还如此天真!你以为我等行事,当真天衣无缝吗?”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厅堂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负手而立的年轻身影。
巳蛇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
“公子是何等人物?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堪称算无遗策!”
“你我这点微末伎俩,那些自以为是的隐秘,恐怕早已被他察觉,了然于胸!”
她低声嘱咐道:
“记住,回府后,公子若是问起你我来此的缘由,先说是奉曦夫人之命,前来帮衬小夫人!”
“实在挨不住了,再说将事情...推到太上皇身上。”
凤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