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其所说,他们这次是接了个大单子,运送一批货至武汉,但在黄石以北江面遭遇了难得一见的冬日大暴雨,江水汹汹。
因货载较重,船难操控,担心逆流出事,便调转船头顺江而下,准备进黄石避一避,因为这边港区沿湖而建,可避开汹涌江水。
不过,这边同样下着大雨,视线受阻,于是船老大跑船头观察指挥,但还是因运载过重,磕碰到了一条大乌篷。
具体情况,会计也不清楚,只是船老大好像跟对方赔礼交涉着,结果船又碰到码头,船老大一下便站不稳掉下了船。
然后,只看见船老大在码头上撒腿便跑,而乌篷的人也掏枪射击,好在码头堆了大量货物,船老大已经跑了进去,应该是没出事也没被抓到,彻底消失了。
动手的,便是大当家之子,估计是顾忌警察这些,没追上岸,不过却把还在船上的会计跟船员全抓走。
少当家表示,与船老大有仇,逼迫众人交代船老大可能的去向,还以他们相威胁,在江湖上放出消息,逼船老大现身。
可惜,船老大始终未现身,船员交代的地方,对方估计也去查了,但应该没结果,于是众人被带回匪窝,继续逼迫他们交代船老大情况,尤其会计这船老大亲戚,更是被收拾得够呛。
对有仇说法,林默存疑,但可惜少当家,以及当时在场的人,都被炸死了,无从盘问具体内情,且发展的内线,连这处密道及囚室都不知晓,更别说这些情况。
盘问了俘获那些人,知道这密道存在的都仅有一人,据其所说,这密道挖出来,是为他们留条后路,至于牢房,只是挖出山洞便顺道建的,有需要时,把人关里面。
不过,其并不清楚所关这些人,结合会计所言,应该是少当家偷偷将他们关入其中,而且会计记忆力太好了,哪怕是被蒙着眼,他还是通过回忆,确定自己不是从水寨这边被送上山,而是密道所连那条路。
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位少当家在瞒谁呢?密道所连那条路,可是非常难走的,凭他们父子在这里的势力,瞒着普通匪徒,偷偷将几人送上山去并不难。
而且,据掌握的讯息看,匪巢里并没有值得父子俩防备的势力,哪怕是沈松策反过来的,也仅是出入过此地,对此地有所了解的外围,住在此地的,都是被父子所信任的亲信。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这位少当家是在避着老当家的眼线,那他自己会有什么事?要避开老当家进行。父子这么快就生嫌隙了?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林默有点恼,之前图痛快,炸太狠了,现在寻个盘问的人都找不到,不过林默不准备放过此事,这里面透着古怪啊!
少当家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避开老当家的眼,或者说直白点,他怎么会有忠于自己的亲信,毕竟他一个刚刚冒出来要继位的少当家,还把帮会内闹得一团糟,而且老当家尚健朗,那些匪徒会站队老当家,也可能接受这位少当家,但这是有优先级的,老当家肯定是忠诚的头要目标。
可能会有人投靠少当家,三五个十来个说得过去,但这里明显不是,据会计所言,他们被抓时现身的便不止这些,且将人带上山,虽把人关在密道囚室内,但吃喝拉撒及审问,这些可瞒不过山寨全部人,且这是不可控的,所以山寨多数人,都应该是忠于这位少当家的。
另外还有派出去,四处查找船老大去向那些人,这林林总总算下来,可是一堆人,而且与查探到的山寨人数不太符合。
毕竟,这不说百来号,也有几十号人了,而据他们掌握的情况,匪巢不大可能有这么多人投靠于他,更别说在外那些人,据盘问,绝大多数匪徒都在这老巢内。
把疑问向沈松说了下,让他遣人去查,至于他们,任务还未结束,船队直扑三山湖,准备剿灭此地的一股水匪。
当然,他们是纯正的本地土匪,或者说,其是梁子湖这一带水域的第二大匪帮,且据刺探消息,他们与这对父子已暗中勾连在了一起。
这父子,估计是想引以为外援,继而平息内部之困扰,而这第二大帮嘛!估计也是类似想法,只不过是对外,想坐上这一地区头把交椅。
其也是本次目标,且不止这一股匪帮,通过沈松策反的那些人,他们还掌握了沿江周边很多匪帮信息,这些人,皆是本次出动之目标。
至于梁子湖周边最大的那一股匪帮,其不止活跃在湖区,老巢也在山里,他们不好进剿,所以未被纳入目标之列。
而且,这种势力不好剿,他们往往与地方官绅权贵相谋,与军队、警察及特务单位关系庞杂,很多都打着保安团、民团、地方警备部队,甚至投靠正规军相庇,很难处理。
这一次,主要打击目标,是那些胆大妄为、恶迹斑斑,尤其活跃在水路上的土霸王,既是彰显水警、舟艇部队之威,也是为后续开源生意,扫除、震慑一些不开眼的威胁。
这伙土匪,只有一个水寨,安在一片苇荡之内的小岛上,苇荡水道错综复杂,且密布眼线,寻常的地方部队、警察这些,很难清缴。
但对于船队而言,非什么难事,其水寨,在苇药外,大口径迫击炮都能够到,而王守飞等人,在向导带领下迅速摸到水寨附近。
至于眼线,消音武器直接解决,在王守飞这边,用无线电的指引修正下,试射的第三发炮弹,便直接砸到了水寨上,随后,便是各大口径迫击炮的数轮投射。
船、水寨,直接炸个稀碎,人,炸得更彻底,而在苇荡外各水道的出口,还有快艇游戈,追逐捕杀逃遁出来的零星匪徒。
当然,这大片苇荡内,肯定还藏有零星的漏网之鱼,不过他们没花那时间清剿,留着,还能将他们之威传播更广,免得干了也无人知晓。
打扫了战场,不过炸成这样,也打扫不出啥,也包括之前的水寨、山寨,当然,他们也没花心思细细去搜查。
因为据他们掌握的情况,这位大当家,是不会让钱跟自己藏一块,也就是钱一直藏在其他地方,这也是他们到处逃蹿,又能一次次再起来的原因。
而因其帮会,已转变为一股沿江贩卖鸦片、毒品的势力,那笔钱还真不小,沈松并未掌握其所在,但好在已大致查到其去向,不然,他们也不会直接炸。
船队回到长江,往上游而去,随后,在武昌以东的东湖、南湖、汤逊湖、严西湖等地,又狠狠扫荡一遍,将其中的大小湖匪、盗抢团伙乃至恶霸无赖,都狠狠收拾了一通。
舟艇部队,不论战船还是加工船这些,有不少,都是在武汉研究生产的,而这周边,自然也是其经营的首选之地,尤其上述湖区。
自然要好好清扫一番,免得这些人碍事,当然,也是打出威名,免得一些人不长眼,来坏他们好事。
当然,也没下那狠手,话都不说便炮决,不过,也是机枪装备成刺猬的快艇与大飞,直接堵到家门口,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给你打成筛子。
老实投降,甚至积极揭发带路的不少,但心存侥幸,负隅顽抗被打成筛子的同样不少,另外,缴获同样也不少。
大大小小的势力,清缴了一二十伙,查抄收缴的钱财还不少,林林总总,算上田宅、铺子、船等杂七杂八的,价值应该有二十来万。
这里临近武汉三镇这长江中游重镇,周边相较富庶一些,这些人东搂西搂,还真攒下不少家底,而且这还不是收获的全部。
这些人,还与本地衙门、士绅多少有所关联,他们才是重头戏,至于如何处置?不用说,参与较深、捞得狠的,肯定拿下并抄家。
至于那些和光同尘,只是收一点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过多掺合进去的,那便退赃放一码,没办法,这已经很好了,毕竟他们也需要和光同尘,不然把本地人得罪狠了,后续在本地的活动肯定少不了麻烦。
而那些士绅地主,深度参与的,直接拿下并抄家,而若只是提供点钱粮,以保自家之类,并非扶持匪帮打家劫舍谋财的,则放一马。
当然,肯定要破财,不过这方面索要不多,不过却以此相挟,跟他们借了钱,是真借,不是找借口索要。
一者是为舟艇部队再筹点资金,二者嘛,虽然舟艇部队的开源,算是新产业,但多少还是会侵占地方一些人的利益,这也算是为其套根缰绳,免得他们在背后使坏,甚至还可让他们配合协助一二。
林林总总,缴的加一块,大概五十万左右,又借到了五十来万,拢共一百多万,这钱,说多不多,大船也买不到几条。
但说少也不少,像快艇、大飞这些,价格也不过万吧几万的,当然,其中大头是发动机,其依赖进口,而目前白银涨价,其才相较便宜。
当然,这些钱多数会投入开源生意中,以此钱生钱,当然了,只有借的那部分全属于舟艇部队,缴获则是三方分润。
不过,看着那一箱箱钱,上校明显心动了,当即,便想让船队将江北区域也扫荡了,但随后,又否决,由头是情报不足,估计是想后面自己去扫。
对于此,林默未拒绝,毕竟人是校长亲信,又是戴老板好友,更何况嘛,最后这些钱,还不是流入林家相关的产业。
不仅同意,林默还以吹牛自夸的口吻,道出其中种种谋算,主要是担心其做得过火,导致出问题,毕竟主意及运作皆是他,还让林家掺合进其中,真出问题,他也难脱干条,当然了,他也希望此事能成。
好在,能进海军当军官的,学识上不会普普通通,且能在那等境地周旋多年,对于各种事务的尺度把握,心里肯定有数。
冮北之匪,因多盘踞于山,本不在计划内,所以众人继续北上,又剿了洪湖地区的大小匪帮,这里是湖北第一大湖,且丰水季,湖域极广,这里也是后续经营之重点。
当然,另一原因,便是此地闹过红党,以此为借口由头,若有人拿剿匪说事,也好给人扣帽子这些,以堵人嘴。
除此之外,便是那伙水匪的另一波人,也就是遭大当家猜忌,而分裂出来的老一辈及其手下,他们也藏匿在这边,也就是他们的旧匪巢。
当然,他们并不在湖区,而是周边水道相连的村镇、小湖,而且还有正经营生做掩护,甚至还弄了个小的类似屯垦的公司,在一条水沼荒地,围圩出一片田,弄了个职工村子供他们隐匿。
船直扑各处目标,当然了,并不算清剿,因为这些人,多数已被沈松所策反,现在,只是协助他们,清除其中站队老当家的人。
至于策反过来的这些人,一部分打散填充进水警使唤,不是拥有执法权的警察,只是普通船员及干杂活这些。
这些人,长期在船上做事,还四处跑,既熟悉并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且对沿江,不论地理水文,还是江湖势力这些,都多少有了解,能帮水警迅速具备一用之能。
不过被挑出的,还需是没有大恶在身的那类人,至于做过恶,有人命这些的,只要不是极恶劣、身心扭曲那种,也饶一命。
被挑出来处理的有不少,好在饶过了,之前在南京那边,逃遁时打伤沈松的那队人,所以剩下的人,对此倒是没有太激烈反应,默认此事。
甚至不少人反而安了心,毕竟他们在江湖上闯荡那么多年,对你和颜悦色的,可不见得就是什么好鸟,甚至可能转头便捅刀。
反而像情报处现在这样,处理一些人,给他们立了规矩,还整顿打散的,反而更像在接纳安置他们,这不正是他们无奈投靠所最希望的?这些言论,被一些有心人散播后,多数人也消了抵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