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先是突然掉出的神秘左轮,然后是镜中的鬼魅红衣,这放在恐怖片中都能将主角一家吓的半死的桥段,就这么出现在了男孩的眼前……但偏偏……他竟然完全感觉不到害怕?
他的恐惧像是已经被剥离了,这一刻,那双就浮现在他身后的鲜红双眸,与他脑海中的那双眼睛重叠,仿佛这人是从他的记忆深处走出来的一样!
镜面倒影中,
那在黑暗间披着戏袍的身影,缓缓抬起右手……
不知为何,男孩也下意识的模仿着戏袍身影的动作,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戏袍身影手掌虚握,像是握着一柄不存在的枪,隔空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
男孩手中的左轮枪口,也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朦胧的黑暗中,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就像是戏袍身影操控着一具提现木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深邃而神秘。
“你……准备好了吗?”鬼魅般的声音再度从男孩的身后响起。
男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知为何,左轮手枪的枪口抵住太阳穴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张开双唇,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准备好了。”
下一秒,
陈伶虚扣扳机。
男孩同样扣动左轮扳机。
噗——
轻微的子弹出膛声响起,男孩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噗通一声昏倒在地。
飞舞的白纱逐渐平静垂落,整间卧室再度陷入死寂……
陈伶的身影就这么站在黑暗中,那双眼瞳俯瞰着昏倒的男孩,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个真正的幽灵。
没错。
这个撞到他的男孩,就是陈伶准备的后手。
一个乱跑的男孩,陈伶当然可以躲开,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就放任这孩子撞上了自己,然后在心神不稳,最茫然无措的时候,与自己对视。
思绪风暴,可以无视距离影响人的思绪,而自身给目标留下的精神印象越深,这种思绪控制就越强。永恒界域的很多居民其实都看到了陈伶,留下了不浅的精神印象,但只有这个最近距离接触过陈伶的男孩,对陈伶的印象最深。
正因如此,陈伶能做到的,不仅是进入对方的思绪,制造一些幻觉梦境这么简单,他甚至可以通过操控思想,一定程度上影响他的行为动作……
但思绪风暴再厉害,毕竟也只是虚无缥缈的思绪,无法移动一颗石子,也无法推开永恒宫的大门。
所以在男孩即将撞上陈伶的时候,陈伶就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如何埋下这个后手,并在对方撞到自己的瞬间,用猩红戏法,把装填了一小部分陈伶记忆的昨日左轮,藏到了男孩的怀里。
如果陈伶能够平安离开,自然是最好,他心念一动就能解除昨日左轮;但如果他无法离开,他也可以通过思绪风暴和昨日左轮,在永恒界域的民间造出一颗“棋子”。
一颗绝对不会被无极君察觉与警惕的棋子。
沙沙——
晕倒在地的男孩,轻轻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不再像之前一样稚嫩与莽撞,反而笼罩上了一丝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深沉……
他双手撑着身体,缓缓从地上站起,目光看向静静站在他身前的陈伶。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男孩问道。
如今陈伶对昨日左轮的掌握程度,早已远超从前,这一次他没有再将某一段记忆完整的赛到男孩的脑子里,而是选择了很多段切片,保证在让男孩了解他的同时,自身又不会陷入“我是谁”的迷惘之中。
拥有了陈伶的部分记忆,男孩自然成长了不少,他也知道了陈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他开始崇拜陈伶。
这就是陈伶想要的效果。
一个鲁莽又靠不住的熊孩子,是不能成为他的棋子的,留下昨日左轮,就是为了完成对这孩子的“改造”。
“很简单。”陈伶平静回答,“只要推开永恒宫的大门,我就能出来。”
陈伶必须逃出永恒宫,那里就算再好,也是一处囚笼,在那里待久了,观众期待值必然会滑落到低谷……就算陈伶如今能勉强与观众们掰掰手腕,但若是观众期待值过低,嘲灾还是会出来。
嘲灾一出来,再想让它回去就没那么简单了,眼下正是逆转时代重启世界的关键时期,陈伶无论如何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男孩想了想:
“可是那附近有骑士守卫,而我只是个小孩。”
“我会辅助你。”
“那无极君怎么办?就算我推开了永恒宫的大门,他也会立刻察觉吧?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都会完蛋。”
陈伶微微一笑。
朦胧星光下,他轻轻蹲下身,看着男孩的眼睛:
“你,会下棋吗?”
“五子棋算吗?”
“算,当然算。”陈伶理所当然的回答。
“但这和无极君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我们两个,就一起来跟无极君下一盘棋。”陈伶的目光,悠悠看向窗外,“这盘棋的名字,叫‘心理’。”
……
“无极君大人……”
“您是说,在鬼嘲深渊的后面,有一片紊乱的空间?”
几位骑士长半跪在黑曜石的地面上,听完无极君说完的话语,一个个都惊讶无比。
“没错。”无极君坐在一张黑色王座之上,手边放着那张黑色王冠,眉头微微皱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里面,我嗅到了一丝赤星留下的气息。”
几位骑士长面面相觑。
“鬼嘲深渊的后面,怎么会有这样一处地方?”
“是啊……而且还跟赤星有关?”
在几人窃窃私语的同时,其中一位骑士,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
“鬼嘲深渊的灾厄那么强,还有嘲灾成为灭世灾厄之王……会不会就和那个紊乱的区域有关系?”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骑士都是一愣,齐齐看向他。
那骑士挠了挠头:
“额……不知怎么,我突然就想到了……我就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