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君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陈伶这个人类命运的敲钟者,既然不打算支持永恒,那就强行将他捆绑上永恒这条船……反正三大界域迟早都会覆灭的,无极君只要保证在永恒界域失败前,陈伶无法重启世界,而在永恒失败后,又能第一时间完成重启就好。
既然谈判失败,那他只能选择将陈伶这个重启世界的按钮,攥在自己的手里。
这么一来,永恒界域拥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人类,也没有失去重启世界这个最终选项,可谓是两全其美。
陈伶完全明白了,他看着无极君的眼睛,沉声开口:
“原来这就是你把我引来永恒界域的目的……不,就连这座永恒宫,也是你专门准备好用来囚禁我的地方?怪不得你在门口杀那些骑士的时候那么干脆。”
无极君到目前为止的善意,诚意,所为的无非就是让陈伶踏入这座永恒宫……他知道如今的陈伶的实力,如果在永恒界域内打起来,那界域本身必将动荡崩溃,居民们也会受到影响。
但眼前这个永恒宫,无穷无限,就像是一个永远能自我修复且不断叠加的终极牢笼,就算是如今的陈伶,也无法凭借蛮力破开。
从一开始,无极君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如果陈伶不愿意放弃重启,那就由他来亲自掌控重启!
陈伶早该想到的,楼羽是什么人?
为了达成永恒,他屠戮了数百万的无辜居民,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都能改造成机器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陈伶的拒绝而放弃?
正如无极君所说,他为了走到如今这一步付出了太多,既然如此,软禁陈伶又算的了什么?
陈伶身形一晃,便如同电光般极速向永恒宫大门的方向闪去,可随着他的前进,他与大门的距离不但没有靠近,反而越来越远……周围的走廊重新变回了之前如同万花筒般的状态,就连方向仿佛都消失了。
而反观一旁的莫遥,他甚至什么都没做,脚下就突然开出个大洞,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下一秒,那大洞便恢复如初。
戏袍在无尽的物质堆叠间飞舞,陈伶没有慌张,没有愤怒,他只是冷眼看着门外的无极君,冰冷开口:
“你真以为,这座永恒宫能困得住我?”
“有我在,它就能。”
无极君的黑袍屹立在星光下,眉心那六枚花瓣般的宝石,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微光……两侧的大门在他的身前缓缓闭合,他站在门外,双唇亲启:
“一切……为了人类。”
哐当——
随着一阵低沉声响,大门彻底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那些旋转的,不断诞生与泯灭的物质全部消失,错乱的万花筒重新构建成一座豪华而舒适的宫殿……水晶吊顶,欧式装修,陈伶的身旁就是一个足足七八米长的柔软沙发,上面还放了很多靠枕和毛毯。
陈伶一脚踹出,直接把这个奢华沙发踢成了飞灰……但下一秒,一个一模一样的沙发又“长”了回来,依旧是崭新如初。
陈伶扫了眼那沙发后,便没有再做什么,他摧毁这里的东西毫无意义,从理论上来说,除非他能一击把整座永恒界域泯灭成虚无,不留任何碎片残渣,否则这里的一切都是源源不断的。
“比预想中的情况糟糕一些……”
“幸好,我还留了后手。”
陈伶叹了口气,然后直接坐在了那个刚刚被他踢碎的沙发中央……随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猩红眼瞳缓缓闭起,他的思绪离体而出。
……
噗通——
莫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他茫然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有些熟悉的黑色天花板……他环顾四周后,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地牢。
他又回来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无极君的声音突然从地牢外响起。
莫遥抬头看去,只见那袭黑袍确实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口,缓缓抬起两个手指:
“一,我派人把你送回地面,你自行离去,生死由命;二,继续留在永恒界域,除了不能自由行动外,保你衣食富足,终生无忧。”
莫遥没怎么犹豫,便开口回答:
“我选第二个。”
如今的永恒界域,不知道已经到了灰界的哪个角落,就算把他放下去,凭他这接近于零的战力,能不能活着回到人类界域都不好说……更何况,现在红王就被囚禁在永恒宫里,他得想办法把红王救出来。
至于回黄昏社通风报信……他的信本来就能无视空间传递,何必自己回去?
得到了莫遥的回答,无极君没有再说什么,跟一旁的骑士嘱咐了几句之后,身形便消失无踪。
周围的一切再度恢复沉寂,莫遥缓缓坐在床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自责……
都怪他。
要不是他被无极界域的人抓住,要不是他给红王写了那封信,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因为他一个社员,导致自家红王被困,他有何颜面回去见江东父老?
“……唉。”莫遥长叹了一口气。
“不必叹气,这不怪你。”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从旁边响起,吓了莫遥一跳。
他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一个披着戏袍的身影正站在牢房的围栏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若有所思。
“红王大人,你怎么来了?”
“那个永恒宫困得住物质,但困不住思绪。”陈伶摆了摆手,语气淡定无比,“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回了趟戏道古藏和娼道古藏,给灰王他们报过平安了。”
莫遥:……
红王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红王大人,这件事源头在我,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莫遥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
“你?”陈伶看了他一眼,“你都被人关在这里了,怎么出去救我?”
“我……”
莫遥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句话来。
“我来这里,也是跟你说一声,让你安心些。”陈伶缓缓抬头,目光看向上方黑压压的天花板,
“我……自有办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