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宁静致远”被那曲《天国的女儿》洗礼后,芮小丹便像是魂被勾走了一般。
那直达灵魂深处的声音,如同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疯狂地生根发芽,长成了一片无法忽视的渴望。
她并非追求奢靡的物质享受,而是那种纯粹到极致的听觉震撼,触碰到了她精神世界中某个连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领域。
这种强烈的渴望,甚至压过了她作为一名刑警的理智与纪律。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一种近乎魔怔的冲动驱使着芮小丹。
她利用上班巡逻的间隙,开着那辆醒目的警车,几乎跑遍了古城所有可能售卖或接触高端音响的地方……
从几家规模稍大的国营百货商场电器部,到藏匿于小巷深处、只有圈内人才知晓的二手电器铺子,甚至连一些可能代理进口品牌的贸易公司她都想办法去打听了。
她一遍遍地向店主、向懂行的人描述她在“宁静致远”听到的那种感觉:“不是声音大,是特别真,特别清晰,好像唱歌的人就在你面前呼吸一样!”
“低音沉下去一点都不混,高音亮但不刺耳朵……”
然而,得到的回应大多是茫然的摇头,或是不以为然的推荐一些价格昂贵但效果天差地别的普通品牌音响。
有人甚至觉得这个漂亮的女警察是不是有点“魔怔”了,为了听个响至于这么折腾吗?
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出发,又是一次次失望而归。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求而不得的焦灼感,让她更加执着。
有时正在执行巡逻任务,听到某家店铺传来音乐声,她都会下意识地停车聆听,判断音质,以至于几次偏离预定路线,反应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种异常的行为,很快引起了队里的注意。
先是同事善意的提醒:“小丹,你这几天怎么了?老往外跑,魂不守舍的。”
然后是队长严肃的谈话:“芮小丹同志,最近有群众反映,经常看到我们的警车停在电器店门口。你是人民警察,要注意影响!本职工作不能松懈!”
但彼时的芮小丹,像是陷入了一种执念的漩涡,外界的提醒难以真正入耳。
直到一次重要的布控任务中,她因为绕道去一家新开的音响店而险些错过最佳合围时机。
虽然最终任务完成,但这次明显的违纪行为再也无法被忽视。
队里对此事进行了严肃处理。
一份措辞严厉的通报批评贴在了宣传栏上,指出芮小丹同志近期工作态度松懈,公车使用不当,特别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因私废公,造成了不良影响,给予其行政记过处分,并要求其在全体干警大会上做出深刻检讨。
处分决定下来的那一刻,芮小丹站在熟悉的会议室里,听着领导宣读处理意见,脸上火辣辣的。
羞愧、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茫然。
她为了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付出了实实在在的代价。
直到这时,她才仿佛从一场热病中稍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这一个星期的行为是多么的不理智和荒唐。
然而,那份对极致声音的渴望,真的会因此而消失吗?
或许,它只是被现实的冷水暂时压抑,更深地埋藏了起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家名为“宁静致远”的餐馆和它的老板苏宁,在芮小丹的心里,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和神秘的面纱。
……
时光荏苒,古城墙上的爬山虎绿了又黄,不知不觉间,丁元英在这座小城已然蛰伏了一年光景。
这一年里,他深居简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就连受好友肖亚文委托、本该对他有所关照的芮小丹,也因各自生活的忙碌和丁元英近乎“绝缘”的低调,几乎将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直到一个闷热的午后,芮小丹接到了房东打来的电话。
房东语气有些不满地抱怨,说顶楼那户租客,就是一年前芮小丹介绍来的那个姓丁的先生,房租到期快半个月了,既没提续租,也没说搬走,电话也联系不上,只好找到芮小丹这里问问情况。
芮小丹这才恍然想起,古城里还有丁元英这么一号人物。
挂了电话,她心里掠过一丝歉疚,肖亚文当初的叮嘱言犹在耳,自己却把人晾了一年不闻不问。
出于责任,也出于一丝好奇,她决定亲自去丁元英的住处看看。
丁元英租住的是那种老式居民楼的顶层,没有电梯。
芮小丹沿着狭窄、斑驳的楼梯一步步往上走,越往上,一股混合着陈旧气息和午后热浪的沉闷感便愈发强烈。
敲响那扇漆皮脱落的木门后,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
门后的丁元英,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汗衫,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那种惯有的、看不出情绪的平静。
屋里没有开空调,甚至可能连风扇都没有,热浪裹挟着书籍纸张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刚从外面进来的芮小丹都感到一阵窒息。
“芮小姐?”丁元英对于她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侧身让开了门口。
芮小丹走进这间顶楼的屋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房间极其简陋,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堆满了书籍和稿纸的旧书桌、两把椅子,以及墙角那几个显眼的装唱片的纸箱外,再无长物。
墙壁因为顶楼日晒雨淋的缘故,有些地方已经起了皮,露出里面的灰底。
最要命的是这酷热,西晒的太阳毫无遮挡地烤着屋顶,让整个房间像个蒸笼,连空气都是烫的。
她很难想象,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据说很有学识、曾在北京城金融界任职的人,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度过整整一年,尤其是刚刚过去那个难熬的夏天的。
“丁先生,房东说房租到期了,我来看看情况。”芮小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你这儿……也太热了。怎么不安个空调?”
丁元英拿起桌上一个有些年头的蒲扇,不紧不慢地扇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心静自然凉。习惯了,也还好。”
芮小丹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汗衫后背,再看看这堪比苦行僧的居住环境,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种混合着同情、歉疚和不解的情绪涌了上来。
肖亚文让她关照的人,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过着这样的日子。
“这怎么能行!”芮小丹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坚决,“这房子条件太差了,夏天热死,冬天肯定也冷得够呛。丁先生,我给你找个别的住处吧?我知道有几个小区环境不错,租金也合理,起码住着舒服点。”
她看着丁元英,眼神诚恳。
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尤其是父亲嘱托过的人,继续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关照”,触及了她内心基本的良善和不忍。
……
自从见识过“宁静致远”那套惊为天人的音响后,芮小丹心中那团火非但没有被处分浇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自己家里复制出那种直击灵魂的声音。
她打听到古城里对音响最在行的人,是一个名叫叶晓明的年轻人,在一条不起眼的街上开了家小小的hi-Fi音响店,便直接找上了门。
叶晓明的店铺堆满了各种音响零件和器材,显得有些杂乱,但他本人却透着一股技术宅的专注劲儿。
当芮小丹描述她在“宁静致远”听到的声音效果时,叶晓明起初还以为又是哪个有钱没处花的发烧友在夸大其词。
直到芮小丹语气肯定地说出那声音如何“让人汗毛倒立”、“仿佛歌手就在眼前”,叶晓明才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芮警官,”叶晓明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光听描述,我实在没法配出一模一样的。音响这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除非……我能亲眼看到、听到那套系统。”
为了达成心愿,芮小丹动用了一点小小的“关系”,说服了苏宁,在一个非营业时间,带着叶晓明进入了“宁静致远”。
当叶晓明踏进那个静谧的空间,目光落在苏宁那套外观并不张扬、但细看之下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寻常的器材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像是虔诚的信徒见到了圣物,几乎是扑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身边的芮小丹和店主人苏宁。
他先是围着功放和cd机转圈,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经过摩改的接口和元件,嘴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啧啧声:“这电容……这布线……这散热处理……邪门!太邪门了!”
然后他又蹲在音箱前,试图看清分频器的构造,眼神里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苏……苏老板,能……能试听一下吗?”叶晓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苏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放入了一张唱片。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叶晓明的表情从激动变成了彻底的震撼,继而是一种近乎痴迷的沉醉。
他闭着眼,身体微微前倾,捕捉着每一个细节,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深思。
一曲终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洗礼。
他转过身,看向苏宁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苏老板,我叶晓明在古城玩音响也算小有名气,今天算是彻底服了!您这不是在玩音响,您这是在创造艺术!这声音……已经不是钱能衡量的了。”
接着,他像是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对芮小丹说道:“芮警官,我明白你为什么念念不忘了!但这套系统,别说一模一样的,我连仿都仿不出来!这里面用的思路、对元件的理解,完全超出了现在的市场范畴。苏老板的手段,太高明了!”
他环顾着“宁静致远”雅致的环境,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窥破天机的兴奋对芮小丹说:“你用这套音响当招牌,太绝了!这根本不是放音乐,这是在筛选客人!以后能来你这儿、听得懂这声音的,能是普通人吗?都是这个!”
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意指那些有品位、有实力的上流人士。
叶晓明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芮小丹的心里。
她再次看向那套沉默的音响和面带微笑的苏宁,突然意识到,这家餐馆和她最初想象的完全不同。
它卖的不仅仅是饭菜,更是一种极高层次的文化格调和生活方式的象征。
而创造出这一切的苏宁,其深浅,更加令人难以揣度了。
……
叶晓明在“宁静致远”那套音响前,经历了一场从技术自信到彻底折服的心灵地震。
他最终不得不对满怀期待的芮小丹承认,以他的能力和目前能接触到的资源,根本不可能复制出哪怕效果相近的系统。
“芮警官,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叶晓明摇着头,语气里带着一种见识过巅峰后的释然与无奈,“苏老板玩的这东西,已经不是在堆料了,是境界,是理解。甚至是超越时代的技术,里头的门道,我看不懂,也学不来。因为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希望的泡沫彻底破裂,芮小丹虽然失望,但看着叶晓明那心服口服的样子,也明白强求不得。
就在她准备告辞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音响旁那个专门用来存放唱片的精致木架。
架子上整齐排列的黑胶唱片封套上,一个熟悉的私人印鉴吸引了她的目光——“元英”。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抽出一张,果然,每张唱片封底或内页的相同位置,都清晰地盖着这个红色的印章。
“苏老板,这些唱片……”芮小丹惊讶地看向苏宁。
苏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平静地解释道:“这些是我从一位叫丁元英的先生那里收购来的。据说都是他以前的珍藏。”
“丁元英?他……他为什么会卖掉这些唱片?”芮小丹感到十分意外,她记得肖亚文说过,丁元英是个极其看重精神世界的人。
苏宁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据我了解,丁先生近来似乎经济上有些窘迫。变卖心爱之物,想必也是无奈之举。”
“窘迫……”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芮小丹的心上。
她猛然想起之前去丁元英那酷热难耐的顶楼房间,想起那家徒四壁的简陋,想起他平静面容下可能隐藏的困境。
原来,他不仅住得差,甚至已经窘迫到了要变卖珍藏唱片的地步!
一股强烈的歉疚感瞬间淹没了她。
肖亚文郑重其事地将丁元英托付给她照顾,而她却因为忙碌和丁元英自身的低调,几乎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任由他在古城自生自灭,甚至沦落到变卖心爱之物的境地。
自己这个“照顾”,简直是形同虚设。
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有对丁元英处境的同情,有对自身失职的懊恼,也有一种被现实戳破后的清醒。
她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她看向苏宁,语气郑重地说:“苏老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丁元英……是我一位朋友托我关照的人。之前是我疏忽了。”
离开“宁静致远”后,芮小丹直接拨通了丁元英的电话。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公事公办或好奇试探,而是带着真诚的歉意和关怀:
“丁先生,我是芮小丹。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决定,这顿饭不仅仅是一餐饭,更是对自己疏忽的一种补偿,也是重新履行对朋友承诺的开始。
她需要认真地、面对面地了解一下,这位看似平静如水的丁元英,究竟在古城过着怎样的生活,又需要怎样的帮助。
……
古城不大,特定的圈子更是消息灵通。
叶晓明从“宁静致远”回来后,对那套神仙音响和其背后的老板苏宁赞不绝口,但更让他挂在嘴边的,却是那个变卖唱片给苏宁的丁元英。
在叶晓明看来,能被苏宁这种“神人”认可并收购珍藏的人,绝非凡俗。
一次与好友冯世杰喝酒时,叶晓明又提起了这茬。
冯世杰在古城开了家修车行,为人仗义,心里一直揣着件大事……
他的家乡王庙村,是出了名的贫困县里的贫困村,他看着乡亲们苦熬日子,总想为家乡找条出路,却苦于没有门路和见识。
听到叶晓明对丁元英的描述,冯世杰心里活络了起来。
“晓明,照你这么说,这位丁先生,真是个高人?”冯世杰给叶晓明倒满酒,试探着问。
“是不是高人我不敢百分百打包票,”叶晓明压低了声音,“但绝对不简单!你想想,能让苏老板那种人物都另眼相看,跟他讨论音响技术说得头头是道,能是普通角色吗?而且我听说,他以前是在北京城搞金融和私募基金的,见过大世面!”
这番话像一颗火种,点燃了冯世杰心中的希望。
他几经周折,终于通过芮小丹牵线,与丁元英有了初步的接触。
虽然丁元英态度冷淡,言语不多,但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却让冯世杰感觉深不可测,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
与此同时,芮小丹履行承诺请丁元英吃饭,地点选在了欧阳雪的“雅风居”。
这顿饭,原本或许只是一场带有补偿性质的普通宴请,却成了芮小丹情感世界的分水岭。
席间,芮小丹本想聊聊生活,表达歉意,但话题不知不觉被丁元英引向了更广阔的领域。
他从芮小丹熟悉的刑事案件切入,探讨人性与法律背后的文化属性;由古城的经济现状,引申到市场规律与社会变迁的深层逻辑。
他言辞精准,视角独特,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剥开表象,直抵核心。
那种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理性,以及隐藏在平淡语调下的磅礴智慧,像一股强大的引力,将芮小丹深深吸引。
她坐在对面,听着,看着,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她见过各色人等,却从未遇到过思维如此深邃的男人。
一种混合着钦佩、好奇,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被智慧本身所吸引的情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蔓延。
她看丁元英的眼神,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专注,甚至……
一丝不易察觉的仰慕。
这一切,都被精明的欧阳雪看在眼里。
作为芮小丹多年的闺蜜,她太了解芮小丹了。
芮小丹何曾用这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过一个男人?
尤其是丁元英这种年纪偏大、打扮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男人。
一种“白菜要被猪拱了”的保护欲和不满情绪,瞬间在欧阳雪心中升腾。
再加上欧阳雪认为丁元英宁远变卖自己的唱片,也不愿意向芮小丹求助就是不给面子,却是内心里的怒火便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陷进去。
于是,欧阳雪突然加入了谈话,话锋一转,变得尖锐而咄咄逼人。
她不再谈论风花雪月或家常里短,而是开始刻意刁难丁元英,问题一个比一个现实,一个比一个刻薄:
“丁先生,听小丹说您学问大。可这学问不能当饭吃啊,您看您这年纪,总得有点实际打算吧?总不能一直靠变卖东西过日子吧?”
“您说您懂经济,那您给自己规划规划,在古城这地方,怎么才能挣着钱?也让我们学习学习。”
“听说您以前在北京城和国外都风光过,怎么就想起来古城这小地方窝着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欧阳雪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撕开丁元英“高人”的面纱,让他露出窘迫或虚伪的真面目,好让芮小丹清醒过来。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充满挑衅的发难,丁元英起初只是默然喝酒,眼神平静,似乎懒得争辩。
按照他一贯的性格,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或者用几句冷淡的话结束这场无聊的考验。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敷衍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对面的芮小丹。
他看到了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正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对欧阳雪刁难的不满和焦急,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强烈的期待。
她在期待他反击,期待他展现智慧,期待他证明自己配得上她心中那份刚刚萌芽的仰慕。
这目光,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了元英那颗早已习惯封闭和疏离的心上。
他原本打定主意在古城低调隐居,不显山不露水。
但此刻,在芮小丹那满怀期待的目光驱使下,他违背了自己一贯的意愿。
他放下酒杯,抬起眼,迎上欧阳雪挑衅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平缓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始了他的回应……
一场原本平淡的饭局,瞬间变成了智慧与锋芒的交锋之地。
而芮小丹的心,也在这场交锋中,进一步地向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倾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