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语,侯氏也不撒泼了,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刘氏的鼻子,扯开嗓子破口大骂,“好你个贱人,竟然敢唆使我儿子与我断绝关系,看我今日不撕烂你这张嘴……”
院中的谩骂声,一浪高过一浪,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陈长安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了欲上前扇媳妇耳光的老娘。
“您闹够了没有?就算慧娘不提,我也正有此意,闹成今日这步田地,皆是您咎由自取。”
老二从未对自己说过如此重话,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不禁令侯氏心生诧异。
但也仅仅只是须臾之间,她便又恢复了那副泼妇的嘴脸,“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就因为区区一两银子,你便要与我断绝关系,你们大家快来评评理,世上有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子吗?”
“你这老虔婆,休要在此胡搅蛮缠了,整个村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婆婆了,明明都已经分家另过,却还整日到二儿子这里搜刮,试问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先前说话的那个大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再次挺身而出,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陈长安满脸感激地望向姚婆婆,他做梦也未曾想到,在如此情形下,还会有人愿意为自己打抱不平。
“你这个老不死的,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我管教我儿子,与你何干。”
侯氏最厌恶的人,非姚婆婆莫属,其实两人之间并无任何深仇大恨,主要还是因为二儿子的事。
每次自己训斥他,只要不被这死老太婆撞见,倒也罢了,可一旦被她瞅见,必然会以长辈的身份,对自己好一番说教。
“娘,您怎能如此对婆婆说话,她可是长辈。”
陈长安闻得老娘辱骂姚婆婆,心中顿生不快,他永远不会忘记,儿时婆婆为了他,与母亲据理力争的情景,还说让她要一视同仁,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怎奈老娘对此置若罔闻,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背地里更是对婆婆诸多咒骂,指责其多管闲事。
“你这白眼狼,竟然吃里扒外,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娘,你个死老太婆,真是可恶至极,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爱管闲事,呸……”
侯氏未能打到儿媳妇,便将满腔怨气,尽数撒在了姚婆婆身上。
“你骂也无济于事,今日这关系我们是断定了,日后桥归桥,路归路,若是再来家中找事,到时可休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刘氏对婆婆的厌恶之情已然到达巅峰,无论如何,今日定要斩断这关系,看她日后还有何理由再来闹腾。
本就因未打到儿媳妇而怒气冲冲的侯氏,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再次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刘氏的衣襟。
婆媳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陈长安担忧媳妇受伤,急忙上前拉架,奈何往日积累的怨恨颇多,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将两人拉开。
并非他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而是他娘年轻时就泼辣刁钻,没少与左邻右舍争执,打架于她而言更是如家常便饭。
“你这贱人,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晓,谁才是一家之主。”
侯氏双手被制住,难以动弹,便抬脚去踢,结果刘氏早有防备,稍稍一避,侯氏便扑了个空。
只见她满眼尽是嘲讽之意,说道:“婆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我一个大活人了,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就如你所愿。”
刘氏毫不客气,抬腿就踢向婆婆。
“哎呦,我的肚子啊,大家快来看啊!儿媳妇杀人了……”
侯氏抱着肚子,扯开嗓子大喊大叫,那声音仿佛能震破云霄,试图用舆论的力量来压制儿媳。
奈何她往日的所作所为,皆被大家看在眼里,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刘氏可是村中出了名的好儿媳,不但勤快能干,还孝顺公婆,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对侯氏娶了这样一个好儿媳羡慕不已。
她非但不为此感到庆幸,反而对儿媳妇横竖看不顺眼,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大打出手。
庄户人家,晚上本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此刻难得有人吵架,还是婆媳大战,众人竟无一人站出来拉架,反倒如看一场精彩的大戏一般,看得津津有味,兴奋异常。
“慧娘,别打了,快松手,你不是娘的对手,她年轻时最擅长的便是打架。”
陈长安看着两个扭作一团的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唯恐老娘一个不小心,将媳妇打伤,他们还有五个孩子要养,媳妇可千万不能有事。
至于他娘,压根就不担心,毕竟打架于她而言,那就是家常便饭。
“你们在干什么?大晚上不回家吃饭,在陈家门口凑什么热闹。”
谢富贵过来时,婆媳二人脸上皆挂了彩,但两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如斗鸡般大打出手,半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村长来了?我跟您说,这侯氏也太不是东西了,明明同大儿子一家共同生活,结果却跑长安家里要银子,而且张口就是一两,那都够买多少东西了……”
有个热情的村民,将事情的起因,以及来龙去脉,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讲了个清清楚楚。
平心而论,谢富贵对侯氏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苟同,但终究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局外人实在不便多管闲事。
要不是春妮亲自找上门来,他是断断不会掺和其中的。免得日后两家重归于好,自己反倒成了罪人。
可孩子既然去找了,他身为一村之长,就不得不来,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侯氏满嘴污言秽语,那些字眼不堪入耳,连那小媳妇都听不下去了,羞红着脸转身走开了,可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输出。
刘氏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脏话,无论如何,侯氏也是长辈,如果回嘴,势必会遭人非议。
但她下手却毫不留情,虽说婆婆打架厉害,可毕竟年事已高,渐渐就落了下风,被踢了好几脚,还挨了好几巴掌,疼得她嗷嗷直叫。
见到村长来了,刘氏也不再和婆婆纠缠,用力一推,侯氏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村长,您可算来了,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老二媳妇简直是大逆不道,竟敢动手打婆婆,您看看我身上这伤。”
侯氏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将袖子往上一撸,露出胳膊上的伤痕。
可在村长眼里,那些伤不过是微微发青罢了,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侯氏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装可怜,字里行间,无不在指责夫妻俩忤逆不孝,还不给她银子花,孩子们更是连祖母都不肯叫一声,一口咬定是夫妻二人教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