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坡南东院里例常的几名守卫,像是不知情似的,还是像往常一样到了点换班,半夜还打起了盹,全无防备。
任荣长不动声色的进了院子,就见院子后方是长长一排的仓库,他有些惊愕。
仓库外有两人守着入口,任荣长手中的石子轻轻一扬,两名守卫就倒了下去,没有半点声响。
任荣长进了门,看着一个个上了锁的仓库,脸色不好看了,他将偷来的钥匙一扇一扇的库门打开察看,半晌后出来时,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私盐商船不过是冰山一角,眼下的坡南东院里藏着的是铁矿和粮食。
有人暴露了此地,而守住这处的人并不知,那么这中间是出了什么事,任荣长想不明白,回去告诉媳妇去,但这些东西,他要连夜运走,不给他们退路和机会。
正好马帮的商队已经来了南郡,原本按计划马帮的商队此番离开正要替燕北送物资去,从而从岳丈手中换得盐引,现在好了,物资有了,但不是江北商会准备的那些。
于是马帮商队连夜装车,天亮前就离开了南郡地界,走的是商道陆运,再过五日便能过关了。
马帮是悄悄离开的,离开时都无人发现,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商队罢了。
而那坡南东院里,守卫全部消失不说,货仓被清理一空,到了天亮时,连声音都没了,空荡荡的小院后方仓库,唯有前头的大门紧闭。
杨府里,杨赤等了儿子一夜,也只在书房里眯了会儿,直到管家才唤人,杨赤才知大儿子一夜未归。
今个儿是大儿子的婚事,喜帖发了出去,府中上下更是热闹无比。
杨赤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取消婚礼,但他不仅担忧大儿子的安危,还担忧坡南东院里替左相准备的货物,于是亲自往坡南东院跑了一趟。
谁能想到,这五十里的路程,杨赤是一路畅通无阻,待他来到坡南东院之时,这儿原本守在外头的护卫不见了踪影,他就暗感不妙,当即下了马,带着人撞开了院门。
院里内外都无护卫,也无旁人,死寂一般,这让杨赤更加觉得不安。
直到他们来到后方的仓库,看着敞开大门的仓库里空空如也,杨赤身形不稳,要不是身边的护卫相扶,恐怕已经摔到了地上。
给左相府准备的铁矿石和粮食,都没了。
杨赤脸都吓白了,没了这些,他要如何向左相府交代?
***
护国府,宋九叫王守来准备了贺礼,等会儿去杨府喝喜酒。
而今日宋九出门是欢喜的,她家夫君做了一件大事,马帮已经连夜将物资运走,东西到了燕北便能提炼,铁矿石正是做刀的材料之一。
“看来杨赤不是在走私赚钱,而是在给左相府做事。”
宋九将自己猜测的想法告诉了她家夫君,这是她家夫君回来问她时最困惑的地方。
杨赤投靠了左相府,这事儿早有猜测,但给左相府送物资,里头还有铁矿石,可就有了证据。
“这么多的铁矿石,恐怕岭南有一处铁矿,杨家人一直瞒着朝廷。”
将矿场占为私有,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左相府要这些铁矿,那么他们是铸造兵器造反么?
“夫君,杨赤不能死,他是对付左相府最好的证据。”
“相较于左相府,右相府没有兵权,咱们倒是不必担忧,右相府里的依仗只是西宫皇后手中的孩子,想来小圆子他们定有办法周旋的。”
宋九提醒着她家夫君,担心她家夫君哪日背着她又将杨赤给一箭射死了,这样的刺杀没有意义,到时候还是会有朝中的官员派来岭南,如此一来,他们还不知底细,更加麻烦一些。
任荣长听了媳妇的话,答应不会私下对付杨赤,先前回来时,他的确准备了小弓弩藏于袖中,准备这次喜宴时动手,这会儿他从袖里拿出了弓弩。
宋九叹了口气,忙将小弓弩收了起来。
“我们要寻出那处铁矿,收归国有,不能再让他们私自开采。”
宋九说完,心头庆幸自己先前的决定,借机设立巡检司,这样她家夫君便有了些兵权,出门办事也有由头。
“今个儿杨家有喜宴,夫君与我一同去,咱们去看场戏,也不知这喜宴上会不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宋九的话勾起了任荣长的兴趣,原本不想去喜宴的他决定去了。
昨夜有人送来消息,告知坡南东院的线索,而对方无人阻止,甚至都不知情,那么告知消息的人又是何许人?是与杨家父子有仇么?
宋九开始猜测是金文鼎,此人在漕运司做副使,本就警觉,后又觉得不太像,毕竟若是金文鼎,何须找个小乞丐送信,大可亲自登门。
对方找小乞丐送信,就是为了不暴露出自己,所以不是杨家的仇人,也定是与杨家父子有怨之人。
而这个人会是谁?今日会在喜宴上么?要是她能过听心声的能力查出此人那就能帮助他们查铁矿的事。
护国府的马车准备妥当,宋九安排好家中事,便同夫君一起上了马车,往杨府去了。
一路上去往杨府的马车有不少,有不少还是其他郡县赶来的,算着时间怕是在收到喜帖后就得出发了。
杨府书房里,杨赤派出去的人还是没能寻回大儿子,于是将只知玩乐的二儿子叫了来。
“你兄长出门办事未归,然今日又是他大婚的好日子,往来宾客即将入府,此事不能耽搁,如此,你可否代替你哥先行了婚礼。”
杨铠等着的正是这句话,他像是一夜宿醉的样子,这会儿还有些未完全醒,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似的,但话里的意思是听父亲安排,他会照办的。
杨赤看着这样的二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为何有个优秀的大儿子,二儿子却如此的不堪,不都是他们夫妻的孩子么?怎么就相差这么多。
杨赤气得叫来管家,吩咐道:“带老二下去梳洗,要是行婚礼前不能清醒清醒,现在就给他灌醒酒汤。”
管家扶着杨铠退下了,只是杨铠出了书房后,眼神立即变得清明,唇角微微扬起。
然而当杨铠穿上新郎服后,管家递来一个面具,杨铠脸色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