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想杀人呢？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
幸好柯泽明已经19岁，要是还没有成年，有个监护人在场的话，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听到他这个话，会不会被吓住。
或者说，会不会为了掩盖自己的孩子有这种想法，从而选择隐瞒不治疗。
这样就会让他家里人所谓的面子过得去。
“姐姐，你真好看，是目前为止，我19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
美好得……想让人毁了去。
柯泽明的答非所问，让花彼岸觉得，他倒不是像来看心理疾病，反倒是像特意来见她，探究她的。
柯泽明说他想杀人的时候，花彼岸没有感受到他内心的对这种想法的困惑和惶恐。
而是一副平静甚至乐意接受自己内心阴暗面的状态。
他的这张娃娃脸下藏似着不为人知阴暗面，或许不认他的人，凭着他这张乖巧的脸，根本想象不出，他会说“我想杀人”这样的话来。
花彼岸没有接他话，而是问他：“方便告诉我，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吗？”
这次柯泽明倒是痛快的配合了：“家里…有爸爸，有爷爷…”
“那妈妈和奶奶…”花彼岸这话问得很轻柔，就像在蓝天白云的树荫下，很惬意的聊天，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特意打探或者嘲讽他之类的。
说到妈妈和奶奶，柯泽明的嘴角牵起了暖意的微笑，但没发自内心的到底，因为花彼岸感觉这笑里有恼怒的愤意。
“爸爸说，妈妈在我小时候跟别人跑了，爷爷说，奶奶是生病走了……但是，”他给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才接着说：“那时候我看见爸爸和爷爷把奶奶带到洞穴里去了。”
“带到洞穴里？”花彼岸觉得自己有种在看[生产队的驴]的视频解说的既视感。
柯泽明点头：“是啊！他们还贴心的给奶奶裹了一床大棉被。我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去的，他们不知道我跟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奶奶被送到洞穴里面住之后，奶奶就没再回过家。”
“那你之后有去洞穴里找你奶奶吗？”
柯泽明点点头：“我后来进去过，不过没找到奶奶。”
“那你觉得，在你的记忆中，你爷爷对你奶奶好吗？你爸爸对你妈妈好吗？”
柯泽明反问花彼岸：“怎么样才算好？”
“比如，很简单的一点，只要你妈妈和奶奶觉得生活开心，那也是算你爸爸和爷爷对他们好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那就是不好，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总是愁眉苦脸，妈妈总是看着我以泪洗面。”
“所以，在你妈妈和奶奶已经不在的时候，你就有了想杀人的想法吗？”
“对，我那时候就有了想杀人的想法了，可我知道不能让爸爸和爷爷知道。
所以，如今我19了，我就来找你了。”
“我看了下你家里的地址，你家是邻市的一个小镇上的，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
南城离他家太远了，不符合就近原则。
“我关注过你的社交软件……”
她社交软件的动态不多，有也是关于工作的。他这个理由也解释得通，但花彼岸就是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花彼岸问他：“你说你想杀人，那你这些年来，有特意的去做过对别人不利的事吗？”
柯泽明摇了摇头：“我虽然有这种强烈的欲望，但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如今，我觉得我快要压不住这种感觉了，我走在路上遇到好看的人时，都有种想要把他们推向车道的冲动，想毁掉那些看起来很美好的东西……”
但凡他的这话是在警察面前说的，他都不会这么轻松的坐在这了。
花彼岸听着他说话时，也一直在观察他的肢体动作，他那张娃娃脸上的神情像是很苦恼，很痛苦的纠结着。
见花彼岸没接他的话，而且用很平静的眼神打量着他，他眉头紧锁半秒便松开，接着开口：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他的语气有种病娇的角色感，让花彼岸觉得他是在挑衅自己。
而这声“姐姐”，倒是让一直面色平静的花彼岸对柯泽明起了探究的神色。
“你叫我花医生就好。”
“可是姐姐你看起来很年轻，很漂亮，就跟个仙人一样，我觉得叫你花医生，太严肃，太客气，太疏远你了。”
花彼岸冷着声调，保持着专业的态度说：“我们是正常的医患关系，就正常称呼就好。”
她觉得柯泽明不是特意来看病的，而是故意来接近她的。
要是换别的小男孩叫她姐姐，她也不会拒绝，但是这个柯泽明，是让她心下决定要提防的人。
他给她的感觉，他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游戏世界。有一些人，并不是人性本善……
奇康睡在休息室醒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种五感缺失的恍惚感，也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哪的顿感。
在想起自己是在花彼岸办公室的时候，他立马摸自己的兜掏出手机看时间。
手机屏幕的时间是15：10
他有些纳闷，他怎么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于是立马坐起身子下床走出休息室。办公室里早已经没有了花彼岸的身影，不过，她饭盒的旁边，给奇康留了字条。
“睡醒了就回去吧。”
奇康把字条放下，对着花彼岸抱怨着：“你不知道你这话真的很冷吗？一点温度都没有。”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乖乖听话，拿起饭盒就走了。他要好好珍惜和花彼岸在一起的时光。
走到前台的时候，他还特意跟秋水打招呼：
“秋水，我先回去了。晚上要不要来花医生家，我们一起吃饭，我多做点。”
奇康说话的时候满面春风的，简直与中午来找花彼岸的时候判若两人。
“不用了，我晚上要和女朋友约会。”
估计他要是去的话，奇康该不高兴了。
秋水想得不错，奇康也只是随意的叫他一下而已，他好不容易才挨着花彼岸的身边待着，根本不希望有人过来打扰他们过二人世界。
回去的路上，奇康在想着，晚上她该给花彼岸做什么菜做晚餐，还想着待会他提前过来等着她，接她下班。
花彼岸在忙的时候，奇康也在忙，他在忙着逛超市买菜，忙着在厨房做晚餐，忙着给花彼岸家打扫卫生，甚至花彼岸昨晚换下来还没有洗的衣服，他都帮她洗了。
傍晚六点的时候，奇康就到咨询室了。
秋水见到他的身影，内心就是忍不住翻白眼。他怎么又来了？
不过，这会可不能让奇康进去找她。
于是他把奇康喊住：“奇康先生，你等一下。”
“怎么了？叫我做什么？”奇康很配合的停下脚步。
“现在有警察在花医生的办公室跟她谈事情。你等他们谈完了你再进去。”
“警察？为什么警察会来找花医生？”
秋水简短的解释说：“因为今天早上我们诊所门口急救了两个病人，那两个人刚好是一件斗殴事件的主人公，所以警察就过来找她了解下情况。”
奇康反应过来就问：“今天早上她送去医院的那两个人？”
秋水点头：“嗯，对的。”
“那行吧，我在这里等她。”
说着他就在前台大厅的咨询桌那里坐着等了。
不一会，秋水给他倒了杯水：“奇康先生，您喝水。”
“谢谢。”奇康接过水，又说：“他们在里面聊多久了？”
秋水回着：“也就差不多10分钟吧。”
“行吧，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
花彼岸的办公室内
除了陈扬外，还有一名男警察和一名女警察。
这两名男女警察刚好是负责这次打架斗殴事件的片警。至于陈扬为什么也会在这，那是因为中午花彼岸把陈扬叫到了医院。
他也算是参与了这件事情，所以他就跟着来了解情况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了，要是你们还想要了解更细致的内容，你们可以去见一下王医生。
我们诊所门口也安有监控，我到时候拷贝一份发到陈警官的手机上给你们。”
“行，那待会你拷贝一份给陈警官，我们就先回去了。”
坐在陈扬旁边的男警察说完，他们几人随后起身，便一同走出花彼岸的办公室。
花彼岸要送他们，也走了出来。
一出来到大厅，就看到奇康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奇康见着警察里有陈扬，忍不住不瞟了两眼。陈扬倒是目光坦荡地向奇康示意点头。
在陈扬他们走后，奇康就往花彼岸的身边蹿着问：
“怎么陈警官也在？”
花彼岸不回答，反问他：“你怎么又过来了？”
秋水自动隐身，跑到他前台办公位坐去了。
“我来接你下班，我怕你回家路上不安全。”
“我家就在这马路对面，有什么不安全的？”
奇康耍赖般地跟花彼岸撒娇着：“那我人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立马走了吧？花医生……”
秋水在后边忍不住打了个抖身冷颤，想着他之前跟陈晓卿撒娇的时候，不会也这么让人起鸡皮疙瘩吧？
“秋水，你先下班吧！今天预约的人也见完了，我来锁门就行。”花彼岸转身喊着秋水，她怕奇康再当着秋水的面说话下去，尴尬社死的人就是她了。
“好的彼岸姐，那我就下班了。”
“奇康先生再见！”
秋水拿着手机，大步离开，在他们两人眼前消失。
“你在这等我，我去办公室拿一下包就过来。”
“哎，我陪你去！”
花彼岸才出前脚，后脚还没有抬起来呢，奇康就跟了上来。
花彼岸叹了口气，只好先走到玻璃门边把玻璃门拢虚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