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一直是华夏王朝最重视的问题,为此甚至出台了许多强制律法,给生育夫妻送米肉也是正常的事。
可生活艰苦并不是生个孩子,赏一份肉菜就能解决。
大明孩子的生养成本并不是很高,就算是吃糠咽菜也能养活。
而若是能生出男婴,那么家里就又多了一份劳动力,前提当然是不会因此背负更多的税赋。
摊丁入亩解决了农户这方面的顾虑,可就算是如此,要将一个孩子养到至少六七岁,那过程也要看天意。
现阶段,大明主要问题并不在于生孩子,而是养孩子。
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观念,比起农户养育孩子的麻烦,工人乃至商贩的顾虑更多。
夫妻店是北平摊贩最常见的形式,一旦生了孩子,若是没有老人看管,那么其中的大半劳动力都要倾斜向孩子。
朱祁钰看着陈凝香提交的报告,至少在务实上面,比朝堂诸公更加体恤民情。
官员们主要是靠脑力劳动,与平民百姓有着巨大的阶层差异,他们就算真的为民着想,可生活上的常识不一样,放在政策中的重点也就不一样了。
历史上的王朝便是如此,在律法中强势规定男女成婚年龄,勒令地方官员完成指标,至于这政策的背后会有多少因为生产困难而死的妇女,他们的体感并不真切。
这方面,放在大明也是如此,妇女在任何封建王朝,皆是生育工具。
朱祁钰所实行的政策,只不过是比其他封建王朝多了一些人性化而已。
“托儿所由各厂联合出资建设,汇集厂中子弟,统一看顾,并施行启蒙教育,如此虽说加大了投资,但增加了工人的凝聚力。”
陈凝香站在朱祁钰面前,款款讲解着自己的报告。
“同时,更多的妇女能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从而提高工厂生产力,所创造的收益反哺托儿所的花销。”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极为先进,但也并不罕见。
朱祁钰就知道朝中那些大臣的祖籍,不少学堂就有着这样的模式,但目的不一样。
族学为的是培养男丁,扩大家族在地方乃至朝廷的影响力,至于解放妇女的生产力,那只是连带效应而已。
“除此外,商会欲在外开设托儿所,预计收费为二银币三个月,依商会统计调查,各工厂周边适龄孩童大致有三百二十六人次,单收费,每月可收两百一十七银币。”
可不要小看每个月两百多银币,这对于部分商会而言,也是一笔大买卖。
“相关数据,我看过,不过,这其中也有诸多问题。”
朱祁钰抬手打断陈凝香的汇报,道:“工厂托儿所有着充分的人力,今年仅有三十余孩童,而保育女工则有十三个,算起来平均单个保育女工仅需要照看二到三个孩童。”
双手虚握在桌面,朱祁钰看向陈凝香,根据自己所知的模式,提出问题,道:“若是以盈利为目的,那必然要增加保育女工看顾孩童的数量,按一个女工每月一银币来算,十三个保育女工至少每人要看顾近二十个孩童才行。”
“其中,最为繁重的便是婴幼儿,若是一个保育女工看顾二十个婴幼儿,你能保证每个婴幼儿都得到妥善的照料?”
二银币三个月,这收费看似很多,可实际上,会使托儿所处于一种长期亏损的状态,其根本原因便是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