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得敬没想到他带着讨好的口吻关心皇帝的身体,提出暂缓出兵,却招来横祸,吓得大声求饶。
但是完颜亮哪里会饶过他?他被硬生生拖到外面抽了三十鞭子,打的皮开肉绽,死去活来,然后才被拖了回来。
夏仁宗早就已经知道皇帝这德性,所以皇帝不开口问他,他也绝不开口,能少说一个字绝对不多说。
所以刚才在任得敬被拖出去打鞭子的时候,他就暗自庆幸自己没多嘴。
任得敬被拖回来,这三十鞭子把他打惨了,却不敢哀嚎,还在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而这时汤药已经送来了,完颜亮一口气便将一碗药全都灌到了肚子里,然后捂着肚子,等着疼痛的消除。
而夏仁宗和任得敬两人依旧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任得敬,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但就怕自己的呻吟再次激怒金国皇帝。
索性趁着跪在地上匍匐着的姿势,将手臂直接塞进嘴里,咬着手臂,避免自己喊出声来。
又过了片刻,完颜亮感觉好像好些了,才慢慢坐直了身子,指着夏仁宗和任得敬吼道:“即刻出发,不许耽误,尽快赶到边境。
朕要你们立刻攻大宋,凡事打下的城市,城里年轻男子充军,年轻女子留着,其余人等杀掉!”
夏仁宗听他这时候还惦记着杀人,哪敢违拗,急忙点头答应。
两人正要告辞离开去准备起兵出征的事,而就在这时,完颜亮突然身子猛的一挺,接着眼睛翻白,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呵呵的声音,然后身体开始猛烈抖动起来。
众人便可看见豆大的汗珠不要钱的从他额头冒出来,噼里啪啦往下掉,转眼间完颜亮整个人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太监宫女急忙上前大声呼唤,搀扶着他,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让他缓解痛苦。
此刻的完颜亮没有之前肚子撕裂般的疼痛,可是现在他的遭遇却丝毫不亚于刚才。
刚才是内脏撕裂般的疼痛,而现在却是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好像被野兽在啃咬,那种骨头的疼痛是钻心的,比之前内脏引发的疼痛还要可怕,连手指头尖都是剧烈疼痛的。
这种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不会像肚子痛时那般满床打滚,而是整个人保持着僵直的状态。
就好像被定了身一样,就那么直挺挺的坐在那,仰着头翻着白眼,承受着全身骨骼啃咬的疼痛,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他疼痛开始缓解的时候,已经到傍晚时分了。
任得敬和夏仁宗一时不敢走,只能在旁边小心的伺候着。
完颜亮在经历了三次剧烈的不同情况的疼痛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大宋给的解药。
他现在已经能肯定,这种疼痛肯定是被大宋灌下听话丸后自己没有及时的服用解药导致的。
对此,他又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疼痛超期半个月才开始爆发呢?不是说一个月的潜伏期到了就会发作,一个月内就会痛死吗?
他也懂一些药理,知道这与自己回来后一直在服用镇定安神类药物有关,那些药物能帮他控制轻微的疼痛。
难怪之前总觉得全身不适,服用镇定安神药后便会缓解。其实那时候轻微疼痛已经开始起效,但被镇定安神的镇痛作用抵消,使他未能察觉到疼痛的存在。
然而,随着疼痛程度增强,而且是累积爆发,镇定安神的药物已无法抵御这种非普通药物所能控制的剧痛,于是他遭到了疼痛的猛烈攻击,差点痛死。
明白这一点后,他立刻找大宋给的那枚解药。
他清楚地记得药是放在自己身上的,这种东西他从不让他人经手,时常还会拍一拍,确保药丸在衣服内袋贴身放着。
可此刻当他伸手去摸时,却摸了个空。——那装着解药的小锦囊,连同药丸,不知何时已离他而去,怀里空无一物。
这让他吓得魂飞魄散,若找不到解药,岂不是要活活痛死?
“药,朕的药,快给朕找,把朕的药找出来!”他急切地喊道。
太监、宫女和侍卫一听,急忙趴在地上开始搜寻。他们虽不知皇帝的药长什么样,但既然皇帝下令找药,只能趴在地上仔细寻找,否则恐怕性命难保。
众人撅着屁股在地上找了半天,却未发现任何药丸的踪迹。
皇帝的帐篷一向整洁,一尘不染,地上有无药物一目了然。他们将帐篷内的所有物品都抬起来检查,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仍无所获。又把床上和所有可能藏药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但众人仍不敢停歇,继续重复寻找,谁也不敢禀报皇帝说找不到,否则脑袋可能不保。
完颜亮忍着剧痛,绝望地看着这些人寻找,却仍无结果。于是他亲自搜寻,依然一无所获。
这下他忍不住恐惧地哭了起来:“怎么办?这下怎么办?朕要死了,朕会活活痛死的!——快,快去找大宋特使,把他叫来。”
身边的宦官忙点头答应,往外跑,但跑到门口又站住了,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陛下,大宋特使在何处?奴才这就去找。”
完颜亮这才想起来,大宋特使每次到访都要一个月,如今才过半个月,还需再等半个月特使才会到来,而那时自己恐怕已因疼痛而死。
他只是下意识地呼喊去找大宋特使,宦官们当然不知这特使身在何处。
无助的完颜亮发疯般下令将几个宦官拖出去乱棍打死。
宦官在哀嚎中被拖出去处死,这下所有人都更加害怕,只能继续在地上翻找。
完颜亮脑海中也在拼命思考,那药丸会在哪里?他记得药丸是带在身上腰间的专门装药丸的一个小的锦囊之中。
他再次在身上翻找,最后索性把衣服裤子全都脱光了,也顾不得夏仁宗、任得敬他们就在旁边,光着屁股开始在衣服上翻找,可是还是没找到。
他绝望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回想药丸会在哪,可是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药丸可能丢在哪了,他只能回忆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宝觉寺。
难道是在宝觉寺里丢的吗?很有可能,他在宝觉寺里大发雷霆,可能是因为恼怒之时药掉了。
因为那颗药虽然是解药,但刚开始的时候他很重视,生怕掉了,又生怕身体的毒发作,需要药来解,所以每天都要摸好几遍。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确认他大宋的听话丸实际上是骗人的,压根就不是毒药,因为他没有服解药,潜伏期过了也没有发作,说明大宋是骗他的,根本就不是毒药。
这一高兴之下自然就忽视了那解药,也就不再每天都摸好几遍,有时一两天才去摸一下,有时甚至都忘了它的存在。
所以药到底是什么时候掉的,他根本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