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沾着晨露,风一吹便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若曦攥着绣帕在廊下转来转去,眉尖拧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她才不要嫁给康熙呢。
“踏踏踏”的脚步声从月洞门方向传来,伴着几声低笑,打破了庭院的静谧。
若曦抬眼一瞧,只见三位身着锦袍的男子并肩走来。
正是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陪着八阿哥胤禩过来了。
胤禟一眼瞥见廊下的若曦,身姿窈窕,眉眼灵动,再瞧她瞧着胤禩的眼神,当即凑到胤禩耳边,语气戏谑:
“八哥,这八王府的春色可真藏不住,竟有这般标志的美人儿特意在廊下候着。艳福不浅啊!”
他说着,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神在若曦身上打了个转,
“咱们兄弟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别让美人苦苦等待,不如明天再说?”
“是啊是啊,八哥!”
胤?立刻附和,嗓门洪亮,
“这姑娘瞧着可比我府里那些娇滴滴的丫鬟亮眼多了,八哥可得好好把握!”
胤禩的眉头却在听到“美人”二字时瞬间皱起,眼神沉了沉,冷声打断二人:
“别瞎说。”
他抬眼看向若曦,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这是侧福晋的妹妹,马尔泰若曦,也是今年入宫的待选秀女。”
“秀女?”胤禟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明显的愤怒,他往前半步,目光锐利地扫向若曦,语气带着训斥,
“既是待选秀女,不好好在客房里安分待着,跑到庭院里闲逛什么?
不知道秀女需谨言慎行,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吗?
马尔泰家这是教的什么规矩,竟敢让待选秀女在王府里四处晃荡,分明是心不忠,没把宫规放在眼里!”
“本阿哥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胤?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厌恶,狠狠瞪了若曦一眼,
“皇阿玛选妃是何等郑重的事,这般不知分寸的女人,也配参选?简直是污了皇阿玛的眼!”
他心里暗自嘀咕,自家皇阿玛何等尊贵,怎么能让这种没规矩的女子近身。
若曦这边,一看见三位阿哥走来,尤其是中间那位气度温润的八阿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八贤王”胤禩?
传闻中他温润如玉,待人宽厚,是众阿哥中最得人心的一位。
她一时忘了顾忌,不知不觉便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几位阿哥身边,脸上漾开一抹明媚的笑容,福了福身:
“小女马尔泰若曦,参见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位阿哥安好。”
她声音清脆,笑容娇俏,在胤禟看来,却不过是故作姿态、勾引人的恶心把戏。
他冷哼一声,率先开口质问:
“马尔泰家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待选秀女,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攀附权贵?”
若曦本还带着几分好奇与敬重,一听这话,眉头立刻蹙起,毫不畏惧地迎上胤禟的目光,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俏皮与不服气:
“九阿哥,你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说起话来却这般不中听。
秀女怎么了?秀女就不能出来透透气了?
再说了,我逛的是姐夫的府邸,又没跑到外面去招摇,劳烦九阿哥费心了,管得也太宽了些吧。”
她这话一出,胤禩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润也消失殆尽。
他眼神骤然变冷,浑身上下散发出慑人的怒气,语气冷漠如冰:
“姐夫?”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马尔泰若曦,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侧福晋的妹妹,也敢妄称本阿哥为姐夫?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胤禩这一点最像皇阿玛了,都守规矩。
若曦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瞬间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攥紧了绣帕,指节泛白,心头忍不住发颤——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温柔谦和、待人宽厚的八贤王吗?
眼前的男人明明有着相同的面容,却如同寒冬里的冰峰,冷漠得让人望而生畏。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并无冒犯之意,可对上胤禩那双冰冷的眸子,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庭院里的风似乎也变得凛冽起来,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连带着海棠花瓣也落得更急,像是在为她此刻的窘境添几分萧瑟。
胤禟见若曦被吓住,脸上露出几分快意,添了句:
“哼,知道怕了?告诉你,这八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八阿哥更不是你能随便攀附的!
识相的,赶紧滚回自己的屋子去,别在这儿碍眼!”
胤?也跟着点头,瓮声瓮气地说:
“就是就是!再敢这么没规矩,仔细你的皮!”
若曦的眼眶微微泛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
她不过是一时好奇逛了逛庭院,又随口喊了一句,怎么就成了“攀附权贵”“不知天高地厚”?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胤禩:
“八阿哥,小女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府中景色优美,特意出来赏玩一番。”
胤禩却没理会她的辩解,眼神依旧冰冷,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王府之中,规矩大于天。你既入了我八王府的门,便该守王府的规矩,更该记着自己待选秀女的身份。
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下不为例。若再敢有半句僭越之言,休怪本阿哥不客气!”
说完,他不再看若曦一眼,转身对胤禟、胤?道:
“走吧,去书房议事。”
三人转身离去,留下若曦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望着他们的背影,心头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