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姑姑,你再快些呀!”
高阳公主提着裙摆,珠钗上的流苏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语气里满是催促,却因急切带上了几分娇憨。
她的声音在清晨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脆,仿佛连空气都随之轻快了几分。
芙蕖姑姑提着食盒,脚步已放得极快,额角渗出薄汗,却还是笑着劝:
“我的小公主,慢些走,仔细脚下的石阶。
那寺庙立在原地几十年了,还能飞了不成?咱们不急,慢慢走,总能赶上的。”
她的话里带着无尽的宠溺和宽容,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高阳公主。
高阳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身后蜿蜒的山路,又扭头看向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寺庙飞檐,眼底满是对父皇的牵挂:
“可我想赶在晨钟结束前,给父皇请第一盏平安灯。
听说清晨的第一盏灯最灵验,能护着父皇百病不侵。”
她的话语中流露出对父皇的深深关切和孝心,这份情感让她平日里娇蛮的性子此刻显得格外动人。
芙蕖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暖,加快脚步追上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咱们公主孝心感天,陛下定然能收到这份心意。”
她边说边轻轻拍了拍高阳的肩膀,眼中满是鼓励和安慰。
两人说着,很快便到了寺庙山门前。
晨光透过云层洒在朱红大门上,门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往来香客低声祈福,整个寺庙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高阳一进寺庙,便径直走向大殿旁的灯盏阁,对着守灯的僧人轻声道:
“师父,我要请一盏平安灯,供奉给父皇。”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坚定和虔诚。
僧人见她衣着华贵,举止不凡,连忙取来一盏崭新的琉璃灯,添上灯油,递到她手中。
高阳小心翼翼地捧着灯,仿佛捧着一颗珍宝,走到供桌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声音轻柔却无比虔诚:
“信女高阳,愿父皇身体康健,平安无恙,岁岁无忧。”
她的祷告声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和期盼。
祷告刚毕,她正要睁眼将灯放上供台,一阵风突然从殿外卷来,灯芯猛地一跳,火苗险些窜出灯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护在了灯罩外侧,指尖微微收拢,挡住了大部分风势。
高阳睁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僧袍的年轻僧人立在身侧,眉眼清俊,神态温和,正是刚做完早课过来整理灯盏的辩机。
辩机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轻轻地护着灯罩,仿佛在守护着一份珍贵的承诺。
可那阵风来得格外刁钻,虽被挡住大半,余下的力气还是让火苗猛地舔了一下辩机的手心。
他指尖微微一颤,却没收回手,反而更稳地护着灯,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轻声道:
“公主小心,风大,莫让灯灭了。”
高阳却没领这份情。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见多了想靠些小恩小惠攀附权贵的人,只当这和尚也是如此。
她猛地抽回手,将灯重重放在供台上,挑眉冷哼一声:
“哼,装模作样。”
辩机的手空了,低头看了看被火苗烫红的指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高阳带着不屑的声音传来:
“别以为做这些小动作,本公主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一个出家人,不好好念经礼佛,倒学些勾引人的把戏,真是可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和轻蔑。
芙蕖站在一旁只是轻轻的拉了拉公主的衣袖:
“公主,莫要和一介和尚一般见识。”
可是芙蕖看向辩机的眼里满是冷漠。
高阳冷冷地瞥了辩机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本公主说的是实话。姑姑,我们走,别在这碍眼。”
说罢,她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裙摆扫过门槛时,还带起了一阵小小的风。
辩机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的灼痛感还在,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高阳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念了句:
“阿弥陀佛。”
守灯的僧人凑过来,看着他泛红的指尖,疑惑道:
“辩机师兄,你这手,刚才怎么不躲开?”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眼中满是疑惑。
辩机收回目光,重新整理起供台上的灯盏,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灯灭了,施主的心意,或许就凉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坚定,仿佛在守护着一种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