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不会是明知不敌,便把百姓提前转移到平阳城,在那准备好陷阱,再把我们引过去背水一战?”
平西侯略微思索,便按习惯思维猜测道。
“不太可能,根据张校尉所述,他逃跑经过汝州庆州时,一切都还很正常,那时我们只有两日的时间差。
试问,百姓们靠双腿行走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跑赢我们骑马的?再一个是,我们每次审问俘虏,都确定没有假口供,可每次得出的信息都对不上,这又是因为什么?”
除非有人跟她一样,有空间做介质,瞬间把人转移走。又或者叛军中有会阵法的高人,在不起眼的地方施了障眼法,隔绝了双方的视线。
可这有可能吗?她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复刻她的好运气。
如果有,计划周详的叛军就不会连连败北。
各自思忖中,春月灵光乍现,兴奋地道:
“主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百姓们根本就没走远,而是被赶去附近某个地方躲起来了?”
平西侯一本正经地点头,“有道理,不排除附近有大型藏匿点,或者有另一条秘道,我们不妨按这个思路想下去。”
厅内顿时陷入沉默。三城连起来,地域广阔,如果仅靠猜测就漫无目的的去找,似乎不切实际。
洛云依若有所思,“侯爷可有这几座城池的舆图?”
“你想从舆图中勘察地形找寻突破口?”
平西侯摇头,“舆图有,不过简简单单,恐怕看不出什么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转身走去旁边的书柜翻找。
府尹逃得干脆,除了金银细软和官印,其余的很多东西都留下了。
他下午在府里也没闲着,到处翻找过,所以府尹留下来有什么东西,在哪个方位,他大概还记得。
“呃,洛神心智玲珑剔透,自不是本侯能比拟的,也许你能慧眼识图。”
“……”
洛云依对他的夸赞不置可否。
少顷,一幅简单的舆图被摊开摆在桌案上。
洛云依看得脑门直突突,“这果然,够简单。”
简单到寥寥数线,标上方位、大小,加上地名。湖泊、名山、河流这些统统都没有标识。
“侯爷,这图,恐怕神仙来了也无法生慧,我一俗人,更加无法参透,还是另想它法吧。”
春月:主子,你是懂自谦的。
“地方上的舆图与军中的确实没法比,不过军中所用那都是经过无数斥候跑断腿堪察拼接画出来的。地方官懒散,得过且过,舆图可有可无,自是没有那么精细。”平西侯一板一眼地道。
“三年穷知府,十万雪花银嘛,我懂,太平盛世,谁当官不是为了捞油水。话说侯爷戍守边疆多年,官职也够大,不知职便之余捞了多少?
小的初涉官道,实在好奇,侯爷方便的话可否当个笑话说说?我保证听过就忘。”
平西侯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波澜不惊的冰山脸微微抖动。
“既是听过就忘的笑话,本侯何必浪费口水?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吧!”
“侯爷这是心虚了?”
洛云依随心所欲的起了逗弄的心思,他越是藏着掖着,她越想试探,大初的官场到底有多黑暗?
平西侯磨牙,“本侯敬你是条汉子,不与你计较身份,你反而得寸进尺,学女人那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洛神,你可知,在官场打探别人的隐私,是大忌。”
洛云依挑眉,云淡风轻的“哦”了一声,根本不把他的威吓放在心上。
“心中有鬼才会怕被人窥探,侯爷如果光明磊落,没有私相授受,没有做过见不得光的交易,何惧人前谈事?”
“洛神,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平西侯表情管理得很好,失态不过瞬间,神情便恢复了冷淡。
“如果你还想升官发财,劝你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本侯是武官,与留在京中的文臣不同,本侯自认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朝廷,每日尽忠职守,从来没做过你说的那些龌龊之事。”
即便他心有不快,还是替自己辩解了几句。
洛云依笑笑,“侯爷被我发难,依然不急不躁,不跟下官一般见识,可见是大度之人。算我今日欠侯爷一个人情,他日侯爷有什么不顺心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兑换。”
平西侯听她这么一说,郁闷的心消散不少,“你倒是会做人,打一巴掌给颗甜枣,本侯不喜甜,还是免了吧,只望洛神以后少点为难本侯,本侯就心满意足了。”
他唯一想求的是拜他为师,可惜不能如愿,其它的他便不会强求。
洛云依又是笑笑,颇有点意味深长,“听说侯爷这次是回京治病的,治了整整一个月,这时间委实有点长,若是……”旧疾复发。
这话好像有点说不出口,她换个方式道:“京中新开的流云阁药店,可预定良丹妙药,它是我家的产业,侯爷日后若有需要,可上门找紫薇掌柜,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就可。”
“洛神诚意,本侯再推就显得小气,那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你这只需报上名号就可,是不是太草率了些,难道不怕被有心之人捡了便宜去?”
想到洛神的医术得到众将士一致的交口称颂,再想想家中老老少少的家人,他终是没忍住这个不可多得的诱惑。
春月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她得意的稍抬下巴道:“这个侯爷不用担心,我们主子送出的承诺,流云阁会收到主子备案,旁人没有机会造假。”
“你们有所防范就好。我们闲话说得也够久了,还是说回正事吧!”平西侯道。
“师父救命啊!容世子他发疯了。师父……”
正在这时,东方萱乍乍乎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洛云依耸然一惊,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心急之下,一跃出了厅门。
春月也急得不行,主子把师姐的安危交给她负责,她不过放任容世子借走一会,怎么就出事了呢?
她心中忐忑的紧跟着出了议事厅。
——叫洛神师父的,不就是长乐公主吗?公主怎么也跟着来了?
简直胡闹,当跟出来是游玩的?
平西侯皱眉不悦地踱步出去。那主仆二人当局者迷,他旁观者清,公主除了吱哇乱叫,一点危险都没有。
他倒是好奇容世子在她口中是如何发疯的?
当他站在门口,看到女扮男装,惶惶地躲在洛神身后的东方萱,再看向身子略显单薄的主仆二人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有了比对,他竟觉得那二人也是女儿身。
太荒谬了!
以至于,他一时觉得难以置信,震惊的久久伫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