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仿佛是个瞎子，看不见他身边的嫣红白雪，也看不见就在不远处那两具掉了脑袋的尸体。竟是朝他这边问道，“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当是刚来帝都，你想在帝都生活？”
赞克喜欢跟人说话，也喜欢有人跟他说话。
这个奇怪的人，让他产生了几分兴趣。
“是，又怎么了？”他回答道。
臂刃在袖口处若隐若现，他抬脚却是朝来人那边慢慢走去。
“帝都消费水平不低，想在这里生活，你要么有钱，要么就要有一份工作。看你的着装，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而你刚来帝都，想来也是没有工作的。如何，我这里刚好有一份工作，你要不要面试一下？”
“该不会是让我做酒馆里，那些端茶递水洗盘子的服务生，他们的工作吧？”赞克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让一名帝具使去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否则，可真就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了......
事实上，我提供的这份工作，它比较具备着技术含量，需要你挥动一些较为锋锐的物品，在地上或者别的地方，洒上一些颜色鲜艳的涂料....
就职岗位，来自于阿卡姆封仁院。前些时候，这可是个在帝都内名声大噪的组织，虽然现在热度有些降低下来了......
我猜，这应该是天气冷的缘故！”
“听了你的描述，我发现我对这份工作很感兴趣，还请务必让我面试一下！”赞克笑着说道，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当然。”吴凡笑着回答。
一道银光，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脖子劈去。
“铛！”
被斩开的衣袖下面，露出了一截黑色臂铠。
“那么，我的面试开始了？！”
吴凡没有再说话，一拳却已经轰向他的心口。
“叮啷当啷当！”
臂刃与臂铠交击，摩擦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错身而过的两人，都在下一刻停住自己的脚步，一齐回转过身。
拳影与刃尖再次交锋，仅在瞬间就发出了达至高潮的曲调。
节奏激昂，刻不容缓！
吴凡侧过头，躲过了一击爆头直刺。
但臂刃太快，却是擦过了他的脸颊，上面一下子就出现了一道口子。
于此同时，黑色的臂铠也从侧面，轰向了前面之人的腹部。
对方有反应，腹部已经开始缩紧，显然已经做好了抵抗冲击的准备。
不过，他或许没想到，臂铠上面的力道，有突然暴增的可能。
“寸劲！”
脚步一侧，吴凡身体向前微倾。
鞋内脚趾缩紧，却是用起了全力。
将攻守之间，作为守势变招用的三分力道，一同使了出来。
赞克一下子到飞出数米，张嘴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一只手臂收回，捂着被打中的地方。
另一只手却是将臂刃横在身前，戒备可能会有的追击。
吴凡没有追击，那一拳已经将他的力道暂时用尽。
他却是需要缓一缓劲头、先喘口气再说。
“哈哈哈......”
那边的赞克吐完血后，却是又直起身子，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个高手，真正的高手。但可惜，刚才的那一拳，你却并没有把我给打死.....”他的语气中带着嘲笑，却还带着一股莫名的遗憾，“连重伤都算不上，你真是太倒霉了！”
“刚才的攻击，我已经足够了解你的厉害。所以接下来，我不会再小瞧你了，我会用上自己的全力......”他指了指头上，那个菱形形状的发夹，“你能说出帝具使，那就应该知道它是什么。”
“五视万能‘观察者’，你从你原来所在的监狱，典狱长那里偷来的帝具。”
“看来你很了解我的帝具，那你也应该了解它，所拥有的五种能力。”赞克自说自话，“可以通过观察表情、看穿你内心所想的洞视；可以看到远处事物、如你现在脸上表情的远视；可以无视障碍物看到目标、如你衣服下身体的透视；可以通过你衣服底下那些肌肉的细微动作，看到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举动的未来视；可以让你看到心中最不愿意看到的幻觉的幻视.....”
他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我想说的是，发动帝具的我对你来说，就是无敌，不可战......”
吴凡打断他：“赞克，帝国专门斩杀犯人的斩首人，因不满足于只在监狱里杀人，而跑到外面变成了一个专门砍下他人首级的连续杀人狂。这是你的履历，对么？”
赞克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突然说起这个，你是对我的过去有意见？”
“不，我只是认为，外界对你的这份评价过于偏见了。”吴凡摆了摆手，认真看向他说道：“你并非是一个杀人狂，你只是个被现实彻底逼疯了的疯子而已。”
“我没有疯！”赞克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突然消失，冷冷地看向他。
“是的，你和纯粹的疯子不一样，你是一个有理智的疯子，你懂得如何躲开他人的视线。如果这里不是我的地盘的话，如果不是我早就吩咐底下的情报人员注意你的话，我未必能够在你进入帝都的第一晚找到你。”
“赞克，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杀人、砍下人首级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感觉？”
“这还用说？”赞克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当然是，舒服了！”
“不，你在说谎。”吴凡摇了摇头，“你并不是那种纯粹的疯子，而是一个有着理智的疯子。所以，你在杀人的时候，是绝不可能感受到舒服的。我想，你感受到的应该是深深的负罪感.....”
“负罪感？我？”赞克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下子狂笑了起来，“果然，没有直接动手杀掉你，而是在这里和你交流一阵，这是正确的。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够听到这世上如此荒谬的笑话......”
狂笑了一阵，笑声突然止住，赞克的脸色恢复了过来，“但别以为，我会因此就将你放过！”
“当一个人面对足够让自己心理崩溃的情况时，就容易自欺欺人起来，这却是为了保护自身。告诉我，赞克，如果你不是在自欺欺人的话，为什么你会来到帝都？是帝都的人口多，足够你杀么？不......”
吴凡直接摇头。
“若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去南郡的安宁道。
那里的人口更多，而且也更安全！
所以，我大胆地做出推测。
之所以你会来帝都的原因，只是因为帝都这里够危险，你这个理智的疯子在求死而已！
因为负罪感，我调查过你的资料。
你曾经担任斩首人的监狱，里面多是被大臣、或被贪官污吏、恶贯满盈的贵族冤枉的犯人，可以说大多都是无辜的人。
而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你却不得不砍着那些无辜之人的脑袋，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屠刀下哀嚎求饶.....
见证无数冤屈的人，死去的模样......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多是疯了。
而你也确实疯了，但却还保持着理智。
你有罪恶感，想要死去，却不是以自杀的方式！
你希望有别的人，能够像是杀掉别人的你一样，将你给杀掉！
这样一来，我也可以解释。刚才的你为什么会自说自话，告诉我那么多关于你头上帝具的情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