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紧跟着陈真的警卫队员，虽然伤亡近半，但身为百战老卒，无论是枪法还是反应都极为了得。
他们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如陈真，但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与战斗节奏的掌控，无疑是在陈真之上。
热武器时代的到来，改变了人类战争的模式，也让近身厮杀为主的冷兵器渐渐没落，而沉着冷静、精准稳定的枪法，才是有效杀伤敌人的主流手段……
老卒们的射击手法看起来或许不够正规，姿势也是各有不同，然而却保持着极度的稳定和高效，哪怕身体再不断的变线折跑，也不会影响他们杀戮的效率……
因为没有超出常人的速度和力量，让他们更有敬畏之心，保持着谨慎中仍不断强行突进的姿态，躲避时的隐蔽动作也更快疾、专业，
“左二……右一……掩护……拉扯……”
这些人在跑动的同时，口中呼喝着简单的代号，同时还配合着隐蔽的战术手势，来蒙蔽敌人的视听，让他们锁定的对手，基本都难逃一死……
咔咔……
他们在行动的时候，会本能的拉动枪栓，将子弹推入步枪的弹仓，保持着对手上枪械的手感……
这样一来，当身体突然静止的刹那，他们甚至都无需再次瞄准，只凭着老卒才有的枪感，抬枪便打，一打就有……
如果说陈真是凭着自身武道，从力道、速度和反应等诸多外因加强自身射术，开启近乎超凡的杀戮模式。
那么这些身上带伤的老卒们，就是凭着纯粹的意志，还有从战场上最基础的生存本能，将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将射术发挥到了极致，以最大效率的击杀速度，不断追击士气尽丧的杀手队伍……
噗噗噗……
一个个杀手神色有些惶恐，尽管手上的枪口依旧不断喷射着枪焰，可他们眼中的景象在血雾笼罩四周的时候，便已经悄然无息的变化了……
杨猛本不愿施展心灵幻术，毕竟这些枪手对于他来说，几乎与常人无异。
但他们为了逃出升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人类道德底线，通过手榴弹攻击码头区的人制造混乱，实在令人发指。
所以，杨猛在用铜板大肆杀戮的同时，也借着血雾弥漫的诱因，全力发动真空幻境，将这些杀手们瞬间拉入其中……
“啊……这是什么？”
“杀杀杀……”
残存的杀手们眼前恍惚，只觉得血雾弥漫之下，周围忽然变作尸山血海的地狱景象，心中的恐惧自然被无限放大，疯狂的胡乱射击起来，甚至有人情绪崩溃，在幻象的影响下直接拉响手榴弹……
轰！
巨大的火光爆发，本就狼狈不堪的杀手队伍，在火光和弹片中不仅被炸倒一片，就连身上也是变得血洞横飞……
“杀杀杀！”
老卒们不明所以，但却不会像陈真那般陷入狐疑，手上的步枪不断喷发枪焰，一颗颗的子弹不断击中杀手，巨大的冲击力下，将那些迷乱奔跑的枪手不断带飞起来……
噗通噗通……
一具具的尸体斜斜的飞出，沿着杀手们一路溃逃的方向，用尸体铺设出了一条血肉红毯，而老卒们显然也已杀疯了，哪怕脚踏血肉红毯，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的紊乱……
“报告长官，敌人已经全被击毙……”
最后的三四十名溃逃的杀手，就这样沿着十六铺码头向外排开，化作一具具张大嘴巴和眼睛的尸体，让整个混乱的码头区渐渐静了下来，最后集体噤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百战精兵，不过如此，若能集聚三千虎贲，老子敢带着他们同北洋三杰打一场伏击战……”
杨猛狼入羊群，以神魔之姿生生杀崩了一队杀手，虽然强悍无比，但若抛开他武圣的功夫，以寻常武夫杀人的效率，自然是远远不如陈真身后的这队老卒……
这些老卒可无需武夫那般，一练便是经年才能真正成材。
他们之中，最多也只经历了不足半年的军训，便从一场场的实战中脱颖而出，甚至不少都是无师自通，依仗手上的枪械和射术，就快速的成长为合格的杀人机器。
这种天差地别的成材效率，与培养两种人才所耗费的资源和时间，让热武器淘汰冷兵器时代的战法和杀人技，都成为了某种必然。
刚刚青帮马子带队的冲锋，杨猛也都看在了眼里。
那些算得上是武者的帮派打仔，在面对枪械集火的凄惨表现，也折射出武术必将没落的事实。
老卒在沙场中磨砺出的意志与手段，让他们根本无惧任何武者，一旦手上有枪，便好似杀鸡屠狗一样，将那些帮派中人打得溃不成军。
更可怕的是，最后剩下的这十几名老卒，在杀疯了之后，竟生生抵住了杨猛的真空幻境影响，一路疯狂追杀，几乎打出了一个连的气势……
“啧啧，如此看来，娘子的赤潮军，只要经历两场大战，未来大有可为啊！”
码头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在目光扫过战场中央的时候，便会觉得双腿微微发颤，心脏跳得嗵嗵直响，彷佛身上被压着一座巨大的山峦……
他们畏惧的，并非是那些血沐沙场的百战老卒。
虽然这些老卒此时皆是周身浴血，个个彷佛修罗转世，形象狰狞可怖。
然而，在大多数人的眼中。
这些人非但不可怕，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毕竟，他们造下的杀戮，都是为了保护周围的平民，乃是正义之师，哪怕手段激烈也绝对可以理解……
可那个白衣如雪的男人，虽然也是以暴制暴，力挽狂澜于血火之中，但他杀人时的血腥场面，看起来彷佛魔神一般，令人心神战栗……
更可怕的是，他刚刚可是冒着枪林弹雨，迎着一群胡乱开枪杀手逆流而上，不仅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就连子弹彷佛也都长了眼睛，绕过他的身体不断击中那些杀手……
这样的人，从笼罩四周的神秘血雾中走出，竟然浑身洁白如故，就好似一直处于不同维度或时空的人物，忽然从时间的褶皱中缓步走出，简直根本无法理解……
“都抓紧包扎伤口，注意休养恢复……”
杨猛口中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与迎面而来的老卒们背向而行，漫步在血肉红毯上云淡风轻，初见时并无什么异样，可若是细看却会种种幻象……
有的人一眼看去，彷佛见到自己藏在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一幕，被吓得浑身颤抖。
而有的人，则好似穿越时光，看到曾经最难忘的那个人或某个场景，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种种幻象，因人而异，不过到了最后，诸多幻象都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地好似血肉红毯，一个灵山谪落的佛陀，正慈悲的向人间走来……
而在洪门高层眼中，杨猛的身形却是丝毫异象都没有，只是他身上弥漫出的气机，在半空中幻化做一株扎根血河的净世白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人一身武道已近神通，可谓是通天彻地，周身气场幻化成型，简直就是在浊世行走的神魔佛陀……只是正视一眼，心中便会生出无穷幻象……”
薛家码头上，身为还丹巅峰的黄三祥，此刻已放下望远镜，双目微阖，侧身避开杨猛的正面，只以余光偶尔扫视，口中则是喃喃自语，提醒着五老和另外两位二路元帅……
“诸位若是以其圣姿作为武道观想，只需以余光扫视，万不能直视此等神圣，否则心中便会幻象重生，在不经意间影响自身心智，甚至在不知不觉就被度化，成为他的信徒……”
“如此，这还算是人么？”
周围的围观者，此刻已有人虔诚的跪下，口中喃喃自语，上手合十的叩拜在十六铺码头上，哪怕膝下满是血肉残肢，眼前尸横遍野，可他们的眼中，仍然只有身着白色唐装的杨猛……
“杀了那么多人，竟然片刻不留形，滴血不沾身……”
田勇双目微微一眯，心中已经震撼不已，在距离的影响下，大多数人的眼中，只有杨猛一人身上光洁如新，与这血流成河的十六铺码头格格不入……
一边的百战老卒追击残兵，都浑身沐血，一边杀人盈野，碎骨断首，偏偏身上洁白如故？
这种强烈的视觉反差，给今日出现在十六铺码头的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