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隐隐有无数亡灵在嚎叫，扑面而来的狂风中，裹挟着浓郁的死气，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其中蕴含的能量，在萧法的认知中，仅次于青栀、沙帝和虫帝。
坠落地位于数千米外，内心的危机感却愈发清晰，仿佛下一秒就会遭难。
萧某人眉头一皱，将柳娴放在一旁，点了一根叼在嘴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左胳膊，拍了拍没什么知觉的大腿，吐出一个烟圈。
无论好坏，遇事点一根，平复下心情。
吸～呼～
嘭！
随着一道沉闷的巨响，无尽死气凝结的寂灭之箭如陨石般坠落，浩瀚无边的死气顷刻间蔓延开来。
大地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拍击着。
箭落之地，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以此为中心，细密的裂缝如蛛网般向四周扩散。
这股死灵之气仿佛是从深渊中涌出的黑暗洪流，带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如乌云遮蔽天空一般，将这一片区域笼罩，死气所到之处，为数不多的草木枯萎，异兽骨化。
死气如瘟疫般扩散，侵蚀着附近的生命。
所经之处，万物凋零，空气都为之凝固。
在这浩瀚的死气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
它吞噬着区域内的生命，摧毁着附近的杂物。
巨石被碾成粉末，尘烟滚滚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世界仿佛都陷入一片死寂，无数生灵在这一箭下荡然无存，一切的一切，都染上浓郁的死气。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数千米外的轰鸣，萧法感知的清清楚楚，这毁天灭地的一箭…给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死者残留于世的痕迹，于生者而言是种剧毒。
【快跑啊！】
【怎么跑？】
精神世界中，树灵颤颤巍巍喊话，被萧的反问堵死。
身为龙国殿堂级逃跑大师，能不能跑掉他还能不清楚？
死气蔓延的速度极快，用不了几秒就能抵达此地，且地上、地下都能触及到，这就是它的可怕之处。
好消息是，死气要不了多久便会消散；坏消息是，如此浓郁的死气就连超脱者都抗不了多久，何况是能量几近干涸、身心无比疲惫的他。
树灵看样子是被那个骨架吓到了，一回来就躲进元素之树，叫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话。
此等绝境，能仰仗的只有自己。
呼～～～
萧法吐出一口浊气，大脑瞬间清明起来，现在的处境的确是闹着玩儿的。
天上不行、地下不行，于另一空间闪躲应该没问题，死气再怎么彪悍也无法渗透空间。
星核绝对不能暴露，萧法掐了自己一下，调用为数不多的空间能量，全部都拿来搭建空间折层。
撕裂…重组…
不出两秒，一面银色的镜子出现在眼前。
萧法背起柳娴，迅速转移进去。
空间也比玉棺稍微大一点儿，但也足够两人侧躺在里面，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拥挤。
“真特么…极限啊…”
死气已至，地表涂上一层层黑灰，镜面泛起一丝丝波纹。
砰～砰～
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海啸对大地来说算不上什么灾难，却能对大地上的建筑造成毁灭性打击，极少有建筑可以保持完好，水淹、水泡是不可避免的。
空间折层就是空间上的房屋，死气就像是这个层面的‘海啸’，冲击着这片区域内唯一的房屋，薄弱之处已经开始渗出一缕一缕的死气。
死气也是一种能量，跑是不可能再跑了。
萧法榨干了细胞的每一分潜能、抽离了元素之树所有的能量，才搞出来这么一个安全屋。
狭窄的空间内，动动手脚都是一种奢望，柳娴还时不时哼唧两句，伤痛一直折磨着她。
时间凝滞实际上延长了她的痛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出来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死。
渗透进来的死气，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
精神世界亏空的能量太多，萧法一直吸收源晶填补，身体透支一次又一次、已经有要力竭的征兆。
不能让柳娴遭罪，就只能自己默默的扛下来。
“死气入体…我应该是疯了…”
萧法嘟囔了一句，意识马上浸入精神世界，将树灵从核心中拽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以御姐姿态自处的树灵，跟骨架打了一架…回来退化成少女了。
愣了一秒，萧法问道：
【生灵吸入死气，结局会怎么样？】
【量少，能慢慢祛除；量大，就不好说了，核心破碎、经脉具毁，将她治愈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们已尽全力，活着才有输出，不要…】
它叽叽喳喳的说着，想让自己放弃柳娴，能做到这种地步…算得上仁至义尽。
这家伙，离体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心境的变化竟如此之大，以后得多锻炼锻炼。
断后的工作，非树灵莫属。
默默退出精神世界，萧法艰难的转过身，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
为国操劳半生，鱼尾纹悄然爬上她的眼角，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印记，被时光轻轻抚过的皮肤略显褶皱，一根根白丝混迹在长发中。
从学府大比至今不过数载，而柳娴仿佛老了数十岁。
洛天鸿和洛梦瑶还在天启等她。
舍弃了小半个星球核心、摆脱了沙帝和虫帝的追击、跨越了不知多少公里，冥渊营地距此不到百里。
现在放弃，就像百米冲刺跑了九十九米一样可惜。
“些许死气，能奈我何？”
萧法大喊一声壮了壮胆，将渗进来的死气引入身体，想依靠强健的体魄跟它们硬刚。
死气是一种能量，生者就无法掌控？
引入之前壮志凌云，引入之后…内心直呼树灵说的没错。
死气在皮肤下窜来窜去，所经之处带来一阵寒意，左臂逐渐失去血色，蒙上一层灰黑之影。
它蔓入血管，与血液交融；它侵入肌肉，将细胞蚕食；它攻入神经，把感知切断。
左臂没有任何痛感，只不过触感也在逐渐消失。
照这进度下去，再有五分钟就得断臂，要不然死气便会入脏。
超脱之前能随便换胳膊换腿儿，现在不行了，法则淬炼过的和没淬炼过的差距太大。
“柳姨…一定要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