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便不问，蒋峥嵘也能感受到，刚刚张麒灵对他充满感情与欲望的回应。
可是他很想听到张麒灵亲口对他说“喜欢”。
张麒灵这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糖时的感觉。
那是在某年一个冬天的腊八节，北方的寒冬冰天雪地，大风扬起洁白的雪，绒绒的像鹅毛一般，却并没有鹅毛的柔软温暖，而是冷得人直打哆嗦。
八岁的张麒灵跟着一个瞎眼的老乞丐沿街要饭。
有一家人心地善良，看到这样漂亮的小男孩跟着失明的老人乞讨，都同情怜悯不已，给他们盛了满满两碗腊八粥，还塞给小小的张麒灵一包油饼，两块酥糖。
张麒灵看着那有自己半个小手大的酥糖，知道这就是杂货店里，那种大人给小孩买的花生脆皮酥糖。
他珍惜得很，每天拿出其中一块，舔一口，尝尝那丝丝的甜味儿，舔到冬天都过去了，才吃完第一块。
他看着纸包里最后一块酥糖，想着要不要打开包装，可是又纠结吃了这一块，他就没有糖了。
那时候张麒灵到底也才八岁，终于忍不住嘴馋，小孩打开了那包装纸，却发现里面的糯米纸已经软了，内里的糖块化了一大半，黏糊糊的。
他担心得不得了，生怕糖坏了，但瞎眼的老乞丐告知他，尚还可以吃，只不过不能再放很久了，须得马上吃掉。
八岁的张麒灵把融化的酥糖分了一半给老乞丐，然后看着剩下的那半块，在心里郑重地跟它告了个别，一口吃在嘴里，熟花生的香味和甜美的蜜糖充斥着口腔，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张麒灵的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和蒋峥嵘给他的感觉好像。
张麒灵转了个身，面对着蒋峥嵘，他眼睛往上抬起，眼神干净得不像话——他在看着他的花生酥糖。
良久，张麒灵嘴边泛起一个清浅笑容，他点了下头：“……喜欢。”
蒋峥嵘和花生酥糖很像，但张麒灵多么希望，这块花生酥糖，他可以吃一辈子。
他这一句“喜欢”，让蒋峥嵘的心里涌起一种特别的喜悦情绪。
蒋峥嵘抱着张麒灵，看着他微微仰面抬眼的神情，只觉得眼前的人儿是这么干净美好——而这么干净美好的人，心中装的也是自己。
张麒灵那琉璃一样漂亮的瞳仁中，满满当当地映着他的影子，这是多么奇妙的事。
蒋峥嵘忍不住，自然又要吻下去，可张麒灵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天，也是这样抱她的吗。”
蒋峥嵘怔了怔神，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沈诗筠。
“没，没抱她啊……”蒋峥嵘糊里糊涂地回答，他握上张麒灵的手，“我什么时候抱她了？你又是听谁胡说？”
蒋峥嵘猜到一定是谌学婴，又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怎么偏是说给了张麒灵听，还是这么离谱的描述。
张麒灵俊美的眸子微微眯起，像一只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猫咪。
“骗子。”猫咪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