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也猜到了。”
镗院士笑了笑。
自己这个学生，着实是太聪慧了。
即便是当年的他，同龄的情况下，跟许秋比起来，恐怕都配不上“天才”二字了。
“上面建立院士监察委，真实的目的其实就一个——
“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许秋微微皱眉。
这几个字，就十分值得商榷了。
过去，不是没有比栗继询、汪居廷更过分的人。
但这次，处理方式却明显更加激进。
不，应该说……这才是违纪违规后应当受到的惩处。
是因为许秋特殊，所以才能让上面严阵以待？
虽然可能有一部分原因，但这绝对不是主要因素！
许秋还不至于自信到这个份上。
所以，是还有其他的安排。
“……这是打算进军国际领域了？”
许秋问道。
能让上面大动干戈的，只有提升国际地位了。
按照如今大夏在医学界的影响力，也确实可以走这一步棋了。
镗院士有些惊讶。
顿了顿，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道：“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积蓄力量，总觉得还不够。
“说到底，其实是因为少了个领军人物。
“因为没有谁具备足够的魄力，又或者说……能有仅仅是站出来就能够代表大夏的人。
“但现在，这个人应该是出现了。”
许秋顿时觉得双肩上的重量又增加了一些。
不过，这却算是在预料之中。
对他而言，并不会增加多少负担。
当初参加世界赛时，他面对的压力比现在要大多了。
甚至，是一人面对一个个国家。
那种情况下，尚且能够游刃有余，更何况是如今？
“什么时候？”
许秋问道。
镗院士没有直接回答，斟酌片刻后道：“具体不好说，但至少也要等处理完汪居廷之后了。
“毕竟打扫干净房子，才能开门迎接客人。”
许秋点点头。
他对汪居廷不甚在意。
但如今，就是他打算放过对方，汪居廷也不可能善终了。
在大势的裹挟之下，一个院士算什么？
汪居廷注定只能成为、让这把火烧得更旺的一根柴火！
“好，我随时都在。”
“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说起来也就是你开口，换成其他人说这句话，我都没法心安！”
镗院士心情放松。
挂断电话，他唏嘘一声，眼睛里都是喟叹。
幸好当初没有顾及脸面，拼着老脸丢尽的风险，也要请许秋入自己门下。
如今，这位学生实在是太争气。
其风采，甚至已经要把自己这位元老院士给比下去了！
“世界赛时，许秋一鸣惊人，算是彻底为大夏医学界进入国际视野打响了名气。
“现在，就是要让整个人类医学界变天了。”
想到这，镗院士的心也起了波澜。
他已是耄耋之年，早就看淡了许多事物，也很难再有情绪波动。
但这一刻，他竟找到了当年为国图强、毅然决然踏上出国深造的道路时，壮志豪迈的感觉。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当年的自己，只是自认人间第一流。
直到后来，才终于做出了一番不世功绩。
但而今的许秋，却能实打实配得上这五个字。
真正意义上、能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少年郎！
“这个消息，也该告诉几位部长了。
“见到能独立潮头的新一代，这可比世界赛的风光要令人振奋多了！”
镗院士心头澎湃，当即动身。
……
朱红色的木门被警卫拉开。
镗院士进入其中。
院落里，两侧古槐掩映。
沿着石板小径，尽头便是接待厅，厅内早有几名工作人员在列队等候。
镗院士虽年事已高，但步履稳健。
甫一靠近，国家卫健委的瞿主任就已经迎出，脸上还带着平和的笑意。
到了镗院士这个年龄，以及他为大夏做出的贡献，其地位已经凌驾于世俗层面的阶级之上了。
便是一国之部首，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镗院士，许秋那边……答应了吗？”
寒暄过后，瞿主任率先开口，语气直接。
两人相识多年，早已不必绕弯子。
官场的客套，在这种层级的对话中，反倒显得多余。
镗院士微微一笑，神色平和：“瞿主任，你和许秋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当年他代表大夏出征世界赛的时候，你就该看出来——那孩子是什么样的人。”
瞿主任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是。许秋那孩子，行事干净利落，心思纯粹。他若真愿意接下，再难的担子，也能让他挑起来。”
“他肯定会答应。”镗院士语气笃定，顿了顿，却又补了一句，“虽说他不会拒绝，但我这个做老师的，却要帮他提一些条件。”
瞿主任眉梢轻动，神情也随之凝重。
镗院士看着他，声音不高，却铿然有力：
“像栗继询、汪居廷这档子事情，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瞿主任沉默片刻，随即正色道：
“镗院士放心，大夏不会让有志之士空负热血。
“我们要让每一位为国家医学事业出力的人，都能各得其所，各展其才。
“大夏，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同样的。
“那些拦路虎，我们也会一一清理。
“这次我们特设院士监督委，为的，不就正是一个海晏河清！”
镗院士缓缓点头。
又聊了几句，他就起身告辞了。
瞿主任一直将人送到门口。
目送对方上了专车后，他才转身回去。
一旁的助理忍不住低声开口：“许秋院士运气真是不错，能拜入镗院士门下。”
瞿主任淡淡一笑，道：
“你这句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能适用，但唯独不能用于许秋。”
助理一愣。
他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镗院士可是元老级院士……
虽说都是院士，但元老的地位，和院士根本是天壤之别。
普通院士，对镗院士这种层次的人而言，其实和普通人的区别并不算太大。
能拜入镗院士门厅，可谓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什么又叫做……唯独不能用在许秋身上？
瞿主任似是知道助理的疑惑。
他背着手，语气悠长道：
“你觉得，是镗院士帮许秋争取到了这些特权？
“恰恰相反，即便没有镗院士，许秋的才华也是盖不住的。
“并非镗院士成就了许秋，而是许秋选择了镗院士，这是镗院士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