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艺的表情非常的淡然，她穿白色的羽绒服，只带很少的行李，像是从外面出差回来似的。
本来一屋子人很融洽，大家谈笑风生，但是高艺一回来，气氛就没有那么随和了，连蹦蹦跳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房子兴奋异常的朵朵，现在也都规规矩矩了，躲在奶奶身后看大人包饺子呢。
高艺倒是有礼貌，跟曹代安两老热情的打招呼，就叫叔叔和婶婶，她还逗了一下朵朵，只是朵朵吓得往后躲，一点也没有眼力见。
曹睿不敢惹她，毕竟人家刚刚从纪委出来的，谁知道她肚子里有多少怨气？
吃饭的时候，高生海道：
“今年过春节不容易，第一个不容易是曹睿、代安你们举家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过节，让我孤零这么多年，能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第二个不容易是小艺，在纪委做了一段时间的客人之后，春节总算也回来了！以前不回来，怕我拦你的官路，这一次进去清醒了几天，进步了，可喜可贺。”
“行了，不痛快的事情不提了，曹睿找人算命算了一个‘否极泰来’，我今天就提一杯，希望孩子们新一年能苦尽甘来，老曹你的鸽子能飞个大满贯，而我的棋艺水平能再上一个台阶……”
大家一起端杯子，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的喝茶喝饮料，倒是搞得很有气氛。
腊月二十八吃了一顿饭，高艺就去了三楼的书房再也没有出来，二十九开始阿姨就回去过年了，做饭都是胡秀娥，曹代安打下手，曹睿陪高生海下棋，朵朵也跟着一起当个小开心果。
高艺还是深居，基本就吃饭露个面，然后到除夕大团年，按照风俗都是清早天不亮就得吃饭。
但是各地的风俗不一样，雍平的风俗是从土家族风俗，曹睿小时候听大人讲故事，是说那个时候山里多土匪，很多族人就趁着天不亮先把过年的好吃好喝吃进肚子里，那样就不怕土匪过来抢东西，长久下来，这就成了风俗。
但是武德平原地区的风俗有些不同，曹睿没想到高生海也是从这个风俗。
差不多凌晨一两点，曹代安老两口就起床把饭菜备好了，然后大家都陆续起床洗漱，进餐厅。
曹睿很担心高艺能不能准时到，因为按照雍平的说法，团圆饭人一定要齐，外出未归的做不到，但是只要归家的人就一个不能落，一个人不到就是不吉利。
出乎曹睿的意料，曹睿进餐厅的时候，发现高艺早就到了。
她穿了一件长风衣，头发妆容一丝不苟，她本就漂亮，而且身材高挑，这么穿着更显气质。
朵朵也来了，竟然坐在高艺的旁边，孩子刚开始怕人，这几天相处下来，也渐渐熟悉了，关键是高艺虽然深居简出，但是每一次出来都会给朵朵拿一点东西。
小孩子的味蕾喜欢的都是甜食，平常在家里爷爷奶奶，包括曹睿和柳小静都严格控制，因为甜食对小孩子牙齿不好，吃多了坏牙！
但是高艺给的一点小食物，朵朵发现她可以随便吃，爷爷奶奶包括爸爸都不管，所以现在朵朵和高艺虽然话不多，但是已经能处了。
凌晨吃饭，大家胃口都不好，但是开局有个点炮仗的环节，曹睿本来准备一个人去完成这个工作，朵朵嚷嚷着要去。
胡秀娥道：“外面冷又冷，天还是黑的，炮仗又不安全，出去添乱干啥？”
高艺道：“我带朵朵，不怕！”
然后三个人出门，到别墅外面的马路上，隔壁也有从土家风俗的家庭开始在放炮仗了，还有人放烟花呢！
曹睿到门口工具间去拿炮仗呢，一推开门，看到堆了好几箱震天雷炮仗，还有四五个大烟花。
曹睿大吃一惊：“这么多？”
高艺道：
“都放啊，老头子迷信，想用这些玩意儿把霉运全部炸掉！”
曹睿心中瞬间感慨，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高生海真就是极致了。他们父女的关系看上去很紧张，但是在高生海的心中，还是把高艺看得非常重。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人类情感的表达方式各异，高生海这个父亲太内敛了。
这么多炮仗和烟花，曹睿累得像猴子，震天雷冲到空中声音很大， 烟火冲上去绚烂美丽，而且变化多端，可把朵朵高兴坏了。
曹睿有点担心小丫头片子兴奋过头，会乱窜乱跑，却发现高艺已经把孩子抱起来了。
朵朵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指着天空，而高艺则静静的站着，烟花的绚烂色彩掩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很温柔，这种温柔如同烟花一样，就是一刹那间，但是很美好。
曹睿看到别墅二楼的楼上，三个老人也在站到了露台上，高生海的表情很冷静平和，曹代安两老却是非常的虔诚认真。
烟花掩映在高艺脸上看到的是美，曹睿看到三个人老人的脸颊却更显苍老……
父母都老了，在他们心中已经没有太多的念想，他们年轻时候的一切雄心壮志都已经消融，现在都只想子孙能否极泰来，能健康平安……
吃团年饭的时候气氛就好多了，好像一次放烟花把所有人的距离都拉近了，尤其是朵朵，对高艺彻底的没有了戒心，小孩子一旦没有了拘谨就成了开心果。
大过年的，都要喝点酒，高生海拿了五个小杯子，都倒上茅台，朵朵也拿同样的小杯子，杯子里装了她最爱喝的橙汁，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大家一起举杯，庆祝除夕到来。
吃完饭，高艺道：
“爸，天天拉着下棋，就你和曹睿两个人娱乐。我们今天打麻将，让叔叔婶婶也参加进来，要不然大过年又不好串门，晚上还有守岁，难不成我们仨都看你们下围棋？”
高生海道：
“好，好，就打麻将，这样你的麻将房就能派上用场了！但是朵朵怎么办呢？朵朵可不会打麻将呀！”
朵朵仰着小脑袋，对高生海道：
“高爷爷，朵朵可以搞服务工作呀，你们打牌，我就帮你们添茶倒水，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哈哈！”一屋子人都大笑，曹睿也笑，只是笑得有些难受，朵朵这话自己是想不出来的，这话柳小静经常说，小孩子是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