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跳进水里，小史就开始了欢脱的增殖。
它的身体里飞快地冒出了成串的气泡，这些气泡并没有浮上水面并且破裂，而是如同吸水的海绵般飞快膨胀开来，变成一个个新的史莱姆。浴盆中仅仅半满的清水很快就被它们吸收殆尽，只留下了一个挨着一个的透明增殖体。
“爸爸，快夸我！快夸我！我可是救了你和妈妈一命耶！”
刚能说话，小史的声音就在苏文的脑海中大声响起。
“嗯，真乖。”
苏文颇有些敷衍地说着，随手从浴盆里捞起一只增殖体捏了捏，发现手感格外不错，就像在捏着一个充满了水的气球。
然后，苏文往盥洗室的洗手盆里灌了点水，把这只增殖体丢了进去。
由于不是本体的原因，这只欢脱的增殖体史莱姆虽然看起来和小史一模一样，无非就是个不规则形状的软乎乎水球，但是却没有了本体的增殖能力，只是漂浮在洗手盆里四处游荡，十分悠闲。
“爸爸，你要对小史的增殖体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小史突然问道。
语气里居然有几丝羞涩。
“只不过做个试验而已，你感受一下。”苏文对此毫不在意，只是随口答道，然后顺手抓起了盥洗台上的沐浴用品，先是往装着增殖体的水中丢下了一个肥皂，然后把瓶子里散发着刺鼻香味的沐浴乳液倒下去了半瓶。做完这些后，原本清澈透亮的清水中顿时多了一大坨白花花的事物，苏文用旁边的牙刷柄把它们搅匀，于是整个洗手盆里的水都变得香喷喷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那头增殖体的剧烈抽搐。
“啊啊啊啊啊！爸爸！你这个笨蛋！混蛋！你究竟在做什么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快把我可怜的增殖体救起来啊恩将仇报的坏蛋！”
伴随着小史的惊恐呐喊，那头增殖体史莱姆就像中了毒似的在水里翻来覆去，爆发出的微弱能量甚至拍起了几片小小的水花。直到它最后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的时候，苏文才把它捞起来，用清水冲干净，丢回了宽大的浴盆里。
“笨蛋爸爸！讨厌！”
小史又骂道，言语中多了几丝哭腔。
苏文不满：“噫，你居然还卖萌。”
说着，他抓起了剩下的半瓶沐浴液，准备往浴盆里面倒去。
顿时，整个木盆里面的史莱姆都沸腾了起来，仿佛一锅烧开许久的滚水般充满了活力。随之而来的则是小史越发惊恐的求饶：“不要啊，爸爸！这里不行，不要把它们弄进来了，这种脏东西又黏又白的，实在是太难吃了啊！”
苏文这才把装着沐浴液的瓶子放回原处，蹲下来对满池子的小史挤出了和善的微笑。
“走开啊你这个变*态爸爸！”
“到了这种时候了，你难道还不想坦白么？”苏文虽然是在笑着说话，但语气中却有这几分危险的气息，“别以为叫我几声爸爸我就会心软，就算你喊我爷爷你终究也是个史莱姆。来来，快告诉我，连那个魔导师都发现不了的魔兽，你是怎样提前预知到的？”
“哼！这可是史莱姆的秘密！”
“很好。”
居然还傲娇了。
苏文装了一杯子洗手盆里的肥皂水，果断把里面散发着香味的浑浊液体倒进了浴盆里。在脑海中爆发过一声尖叫后，史莱姆们顿时纷纷朝着四周推挤着散开，其中有两只甚至被挤出了宽大的浴盆，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扑腾起来。
“救命啊，谋杀亲女儿啦！”
“你叫呀，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咦，莉蒂西娅，你在这干什么？”
感受到身后的异动，苏文猛然回过头去，却发现了正站在门边，面无表情望着他的半精灵少女。而莉蒂西娅这种面无表情的表情苏文实在是太过熟悉，明显是自己变*态爆发被抓个现形的场景——仔细想想，小史的声音是直接从自己脑海中响起的，而自己却把话说出了口，因此在莉蒂西娅眼中，自己貌似就是在自言自语来着。
“主人，您是在和您的宠物说话吗？”
莉蒂西娅反问道。
可苏文还没做出回答，小史就在他的脑海中大喊了起来：“妈妈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变态白痴爸爸！哼！”
“你说的不错，这是主人和宠物之间的亲切交流。”苏文点了点头，对莉蒂西娅说道，并在小史得逞的笑声中把剩下的半瓶沐浴液倒进了木盆里，然后仔细聆听着接踵而至的扑腾声与尖叫，“我在帮这头史莱姆洗澡呢，你看它多高兴。”
“那么请您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要自言自语了，会打扰到其他人的。”
莉蒂西娅大概明白苏文的无可救药，也不去阻止苏文的诡异行径，只是在淡淡地说完后就退出了浴室。而木盆里的增殖体开始飞快地消失，小史的骂声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只极为萎靡不振的史莱姆不停吐着肥皂泡。
苏文觉得差不多就行了，于是把盆里的水倒掉，换上清水，又把小史丢了进去。
“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吧？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态度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冲进下水道喔，大不了我再换个使魔就是了。”
为了不让莉蒂西娅听见，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咳……混蛋……爸爸……你……”
“第一个问题，你还保留着多少生前的记忆？你有10秒钟时间来进行回答，逾时不答造成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大、大部分啦！”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有什么能力？”
“增殖……”
“除此之外呢？”
“没了啊！”
“看到那个抽水马桶了吗，那里在向你招手呢。”
“真的……真的没了啊！爸爸！小史只会增殖啊，呜呜呜，笨蛋爸爸，我只是个可怜的史莱姆，你竟然能下得了这么狠的心肠……呜！”
这哭声极为凄凉，仿佛受尽了天底下的委屈，但苏文当然不会被感动，他只是抓起了一只增殖体，把它放在了马桶的上方。
没想到小史的反应竟然无比剧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账爸爸快把我回去啊这是本体啊！”
“咦这么巧？”
苏文愣了愣，不过并没有把把小史的本体丢回去，反而把它放得距离抽水马桶水面更低了。而这小旅馆的抽水马桶显然用了很久，里面虽然没有明显的污物，但出水口还是有些陈年老渍，因此如果趴上去仔细嗅，里面的味道也说不上美妙。小史就这么被苏文吊在黑黄色的出水口上方不足20厘米，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爸爸我错了！爸爸快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
小史终于求饶起来，悲凉的声音在苏文脑海中嗡嗡作响，苏文见到她总算没有继续反抗的念头，这才把它丢回了水盆里。
其实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反正增殖体不值钱，如果不是凑巧抓到了本体，这时候史莱姆们恐怕已经冲进马桶里好几只了。
苏文微笑着问道：“来，再回答一次，你的能力是什么？”
“真的只有增殖啊爸爸！小史怎么可能会骗你呢，你是可以感知到小史有没有在说谎的呀！”
“唔，是这样吗……”
苏文沉吟片刻，想起刚才在这头史莱姆发出惨叫的时候，他的确感受到了那股恐惧和悲愤来着。这么说来，既然小史是和自己签订契约的使魔，即便自己对契约的内容还一窍不通，但这种主从契约应该不会允许被动那方进行违逆来着，如果撒谎的话自己确实不应该毫无感觉——就连人类和异族奴隶的契约，都是完全偏向于人类方面的不平等条约呢。
“那你这种废柴为何会出现在不死者军团里面？”
苏文紧接着问道。
虽然因为能量的限制，在那场亡灵天灾中，被不死者之王派做先锋部队不死者生物并不是那片位面中的强者，但终归也是些稍微有战斗力的杂兵，而像这种只会增殖而且人畜无害的史莱姆，除非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被浪费能量传送过来才对。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苏文先前才会断定小史有所隐瞒。
“我……我才不是废柴啦，我很好吃的！不对，应该是我的增殖体们很好吃的，虽然味道差不多，但把我吃了就没增殖体吃了！”
“咦？！”
苏文惊了，从没见过有这么夸自己的。
“也就是说，你的作用是变成食物？”
“是……是的，我是寄生在大型不死尸鬼身上的史莱姆啦，作用就是不断为宿主提供增殖体，然后那些增殖体会被当作零食吃掉。”小史似乎对这个身份羞于启齿，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爸、爸爸！不死者位面每时每刻都是吃和被吃，只有捕食者和被捕食者，所以像昨晚那头大虫子的躲藏能力，就算是我也能够轻松发现的，只能说这里的生物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
“原来如此。”
苏文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果然唐纳德扔这头史莱姆给自己就没安好心。虽然对于初学者亡灵法师而言，使魔的选择并不怎么重要，反正到了高阶后可以再进行变更，但即便话是这么说，把一只特长是作为食物的使魔交给自己……
总之这笔账苏文是默默记下了。
“爸爸！你的表情好可怕呜……”苏文的反应让小史的哭腔越来越重，“你打算狠心丢掉小史吗，反正我是个只能成为食物的没用使魔。”
“这倒不至于，我可没忘记那个史诗任务呢，虽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什……什么任务？”
“没什么，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你的增殖体应该怎么吃吧。”
“呜呜……不要，不要啊！小史已经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增殖体们都是小史的宝宝。爸爸，难道你想把你的孙女们给吃掉吗？”
“所以说我根本没有你这么个废柴女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