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嚓！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之后，一声惊雷再次在窗外炸响。
王大柱嚯的转过身，战战兢兢的看着陈昊：“军长，我，我......”
他只觉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昊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大柱终于扛不住了，直接噗通跪倒在地：“军长！”
他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顾炎武。
顾炎武默然的走到他的旁边，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往常，虽然顾炎武总是主动向陈昊行礼，可从不等他跪下，陈昊便主动搀扶住他。
可是这一次，陈昊抱着膀子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顾炎武开口了，只是声线很稳，听不出颤抖和害怕。
“前几日，我收到了情报部和安全部发过来的情报通报，表明会有鞑子奸细趁着花灯夜刺杀军长......”
“一直到今晚之前，我都没有做任何的干预......”
“永历皇帝也是自己决定去观看花灯节，并不是我怂恿或是特意安排的......”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天意，并没有任何去刻意的谋划什么......”
“如果非要说我们做了什么，只是在永历皇帝中箭后，我和王师长说了一句话而已......”
“我对他说，路上不太平，小心行驶......”
“如果军长要处罚，就处罚我吧，王师长也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做事......”
王大柱赶紧接口道：“军长，不怪顾院长，是我动了私心，顺水推舟放慢了车速，按照搜索队形和速度行驶，才导致救治不及时......”
陈昊的眼神很是冷漠，盯着两人看了半晌。
“按照你们的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了？”
陈昊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顾炎武一顿，复杂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后重新恢复坚定：“军长，我做的没错！”
“当日在缅中行省的西部城镇，我蒙林师长引荐，第一次见到军长......”
“当日我曾对军长说，顾某半生飘零，也曾妄图以微薄之躯反清复明，奈何鞑子势大，终是没有成功！”
“于是顾某愤而离家，走遍华夏诸省，访遍名山大川和边塞诸镇，希望能找到复兴中华衣冠的办法，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直到遇见军长的锦衣卫第一军，才算是真的找到了复兴汉人衣冠的希望！顾某愿自此牵马坠蹬，永不离弃！”
“军长，我从未说过要光复大明一家王朝，我要找的是复兴汉人衣冠的希望！”
“今时今日，以朱家子孙的所作所为，何德何能窃据大位，又怎么能带领我们光复汉人衣冠？”
“若是往日，我军尚未攻克应天光复南京，倒也罢了！”
“可如今南京已克，便是华夏疆土也光复大半，此时此刻若是不再果断处理，恐怕会有有心人暗中生事，无端生出许多事端，甚至重蹈当年孙可望与李定国覆辙，或是再有当年福王鲁王之争......”
“军长，顾某入锦衣卫第一军以来，从未结党营私，也并不是贪图所谓的从龙之功......”
“便是王师长，也纯粹是一片赤诚之心！”
“我等此次，也仅仅是顺水推舟,希望我们汉人衣冠能顺利光复而已！”
一番话说完，顾炎武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王大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有样学样的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
随后，屋内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顾炎武和王大柱跪在地上，等待着陈昊的决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屋里的光线开始有了些变化，折腾了一夜终于要天亮了。
“起来吧！”
“部队无需调动换防！”
“即刻电告晋王李定国，通知他星夜兼程赶来奔丧！”
“监国辅政一事再也休提！”
“其他的，顾院长你看着办吧！”
陈昊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已近拂晓，逐渐亮了起来。
“天，要亮了啊！”
陈昊喃喃自语道。
已经在王大柱搀扶下站起身来的顾炎武，也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是啊，天亮了！”
......
接下来的几天，按照政务院院长顾炎武的安排，文化部精心为永历皇帝准备了葬礼。
简约而不简单，庄重肃穆而又威严。
经过商定，永历皇帝将会被葬在了明孝陵旁边，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遇见朱元璋，会不会挨揍。
李定国接到电报，第一时间从福建朝着南京星夜兼程的赶路。
陈昊特意嘱咐，一定要等李定国到了再举办葬礼。
葬礼上，李定国的反应没有陈昊预料中的激烈。
虽然有些哀伤，倒也没像历史上披发徒跣，号诵抢地，两目皆血泪。
当然更不会像历史上一样，过于哀伤致死。
“接下来，吴王有什么打算？”
听了李定国的问话，陈昊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葬礼已经结束了，两人是在陈昊的指挥部里坐而论道的
屋里除了两人，只剩下顾炎武在亲自动手泡茶，连王大柱都被李定国赶了出去。
这说明，李定国并不是简单的寒暄，一定是有话说。
“晋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顾炎武泡茶的手艺很好，两盏茶被分到了陈昊两人面前。
他接过了李定国的话头，坦然的看着对方。
李定国端起茶盏，撇去浮沫，打开碗盖轻轻啜了一口。
“如今鞑子颓势已显，江南之地尽数光复，自从南京光复之后，吴王一直没有新的动作，我是想问问吴王，下一步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李定国放下茶盏，看向陈昊淡淡的问道。
陈昊依然没有回话，只是端起茶盏，同样是啜饮了一口。
顾炎武接口道：“南京光复，吴王接下来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晋王这是在质疑吴王？还是说，晋王想替吴王做决定？”
按照情报部白虎分部传来的消息。
虽然李定国赴南京奔丧，只带了几个贴身的警卫员。
可是留守福建的部队，却是已经全员紧急动员集结起来了，甚至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对于顾炎武来说，现在的李定国，已经有可能成为一个不稳定因素了。
所以今天的顾炎武，对李定国敌意有些大，话里的火药味也很重。
陈昊拍了拍顾炎武，示意他不要激动，随后抬眼看向了李定国。
“晋王，你是觉得，我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