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羁绊
虽然挨了骂，但是蒋瓛知道自己说的话，就是朱元璋想要听到的。
这个时候哪怕知道朱允炆罪不可赦，也只能睁着眼说瞎话。
因为皇上要保自己的亲孙子，所以，肯定需要有人站出来帮朱允炆说话。
很不幸，他蒋瓛就是朱元璋选中的那个人。
所以蒋瓛刚才才硬着头皮说假话。
否则的话，体面而死的人就该是他了。
哪怕皇上真的借口撤了自己的职位，也总比说实话丢了脑袋强。
跟在朱元璋身边当差这么多年，蒋瓛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朱元璋既然下了命令，这件事情自然便有人去做。
吕氏最后选择了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
反倒是吕氏死讯传来的时候，朱允炆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整夜。
直到失去之后，朱允炆才恍然大悟自己到底是没有了什么。
他的母妃一生筹谋都是为了他，临到终了，还不忘帮他做戏给朱元璋看。
朱允炆死死的捏着一张纸条。
那纸条是吕氏将他赶出门的时候偷偷塞给他的。
他藏得严实之后，才装晕倒被人送到了淮王府。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只有三个，那便是太政官。
朱允炆看着手中的纸条，那上面吕氏娟秀的字迹已经因为汗水和泪水的侵湿晕染开来。
可是这三个字却仿佛刻进了朱允炆的心中一般。
太政官，白旗国的太政官，到底和母亲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为什么自己母亲临死之际要告诉自己太政官这个人。
朱允炆原本还以为，吕氏要把皇上没有翻出来的那些势力交代给他。
可是并没有。
只有这三个字，是母亲临终给他的一眼。
攥紧手中的纸条，那展开的纸条再次被揉捏成团，朱允炆毫不犹豫的将纸团点燃，扔进了一旁的铜盆之中。
太政官，白旗国的太政官吗。
看样子，他是要去见一见这个人了。
可是贸然出使白旗国，总是有些耐人寻味。
自己皇爷爷的疑心还没有放下，朱允炆知道现在不是时机，不能凭白再去招惹自己皇爷爷。
不仅仅是暂时，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锦衣卫对自己都不会放松警惕。
所以，保险起见，他还是老实一些为妙。
至于太政官，只能等以后再寻机会去找了。
摇曳的烛光吸引了朱允炆，看着昏暗不明的烛火，朱允炆心中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
“朱烨！我早晚，会让你为母亲偿命。”
朱允炆恶狠狠的冲着烛火说道。
此时远在蓝玉府邸的朱烨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喷嚏。
“冷了？”
朱元璋此时正坐在朱烨的身边，看着朱烨靠着火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怎么会！”
朱烨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汗水，正不断的滴落着。
眼见夏至，这个时候热的要命，朱烨又守在火堆旁，没热死就不错了，怎么会冷。
也就朱元璋关心则乱，才能问出这种话来。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朱元璋倒是没有在意，反过来问朱烨：“咱跟你说吕氏病逝的消息，你怎么没反应？”
“我有什么反应？”
“吕氏是不是病逝，又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再说了，吕氏死了，不都在你我意料之中吗。”
“毕竟她被禁足多日，这事早就你知我知，天下人尽知了。”
“只不过皇上自己自欺欺人，以为天下的百姓好糊弄，所以才会扔出什么太子妃病逝的鬼话。”
“真当旁人都是傻的。”
朱烨手上不断的摆弄着自己从火堆里取出来的黑疙瘩，看了看不满意，又扔回了火堆之中。
“皇上这不是当旁人杀，而是在告诉百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上做事，哪里需要给旁人交代。”
“谁都知道这是鬼话，可是只要皇上不承认，就算你猜到真相，那也只是猜测，做不得真。”
朱元璋意味深长的冲着朱烨说道。
朱烨一愣，随即点点头：“爷爷说的对，孙儿受教了。”
朱元璋说的当然是对的。
皇上不用对任何人做交代。
更何况这本就是皇上的家事，百姓最多也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谁会真的关心太子妃是怎么死的。
皇上只要不让你知道，你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
否则的话，估计非得追根究底打破砂锅的人，就是下一个死因不明的太子妃了。
“你得记住，有些事情，无关天下的事情要做给百姓看，有关天下的事情，更要做给百姓看。”
“这是身为一个帝王，必须履行的责任。”
“不管真的假的，只要把应该给出的答案，以及百姓想要看到的答案交出去就好。”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不是真相。”
朱元璋耐心的对朱烨说道，他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一种教导。
原本他是因为吕氏的死，心中憋闷，总觉得有气撒不出来。
所以这才出宫来寻了朱烨。
将吕氏的消息带给朱烨，他也是想用吕氏的死，给朱烨一个交代，换自己一份安心。
胡可儿的死，到底算是他欠朱烨的，现在一命抵一命，胡可儿在天之灵，也算是可以安息了。
可是从他来了，朱烨就在这火堆前折腾，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
“你这是在烤火药？”
朱元璋看着朱烨不断的从火堆之中翻找着黑疙瘩，有些奇怪。
“嗯，我打算去把东宫炸了，连着朱允炆的淮王府一起炸了。”
朱烨认真的点点头，手中依然不断的拿着火钳翻腾着火堆中的黑疙瘩。
“你！”
朱元璋一口老痰差点卡死自己：“咳咳咳。”
朱烨没想到自己随口开个玩笑，爷爷竟然当真的，赶紧上前拍着朱元璋的后背：“没事吧。”
“混小子，你就这般心眼小？”
“皇上都把吕氏杀了给你一个交代了，你就这般不能容下你弟弟？”
朱元璋气的要命，气都没喘匀，冲着朱烨就吼了起来。
朱烨知道自己这个爷爷，到底还是情谊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