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的要求其实并没有让张宁感到特别意外,都是老江湖了,各种动作都看在眼中。
尽管如此,张宁却无法立刻答应云奕的要求。
要知道,张宁此番返回神遗教,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自己左臂的异变问题。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方法,心中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他难免会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毕竟谁也不愿意再去招惹麻烦。
更何况,从云奕的表现来看,这小子显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如果把他带回神遗教,万一他惹出什么事情来,自己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张宁实在没有理由去冒这个险。
此刻,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
只因为,他知道云奕身上散发着一种与高层正在寻找的气息有关的味道,这意味着云奕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把他带回去无疑是一份功劳,这或许能换来更多的东西。
而且,看云奕的样子,他自己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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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云奕并非完全不惧怕对方动手,只是因为不听曾经告诉他,即使对方是十一骨境的强者,并且已经被「恶咒」侵蚀了很长时间,但由于云奕恰好沐浴过「圣灵之血」,所以他能够克制对方。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战胜或者击杀对方,但云奕全身而退的把握至少有八成。
如果不听也介入其中,那么这个概率就会上升到几乎十拿九稳的程度,这便是云奕的倚仗所在。
白龙又变回了一匹普通马匹的模样,其原本棕黑色的毛发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光亮。
云奕则稳稳地骑在马背上,紧紧地跟随着俞言的脚步。
这其实是张宁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最后决定,他认为这是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法。
对于云奕来说,过程并不是最重要的,他真正看重的只有最终的结果。
毕竟,要与一位十一骨境的高修进行近乎于威胁逼迫式的交涉,确实会让人感到血脉贲张。
俞言不知道两人交涉了什么。
云奕看得出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开口,看样子他对张宁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倒是云奕主动开口多询问了一些关于神遗教的消息。
对于俞言来说,神遗教并不能让他产生认同,哪怕是做过山匪的俞言,也有自己的底线,可这里的人都有些奇怪,性格迥异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以往他没有机会吐露心声,还要与同伴、张宁保持距离,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就愿意将情绪一股脑地倒给云奕。
这些可都是一个执事所掌握到的重要情报,云奕面色不改,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地将这些都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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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急促而杂乱,仿佛要将这片草地踏碎一般。
五日的狂奔让云奕的袖口沾满了风沙,就连他的呼吸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终于,那座锯齿状的山谷如同一把利剑般刺破了地平线,出现在云奕的眼前。
就在这时,不听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识海中响起:“选这条路?你倒是会挑棺材缝里钻啊。”
他定睛看去,只见山谷两侧的岩壁如同被巨斧劈开一般,裸露的黑色玄武岩上爬满了血藤。
这些血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仿佛是由鲜血染成的一般。
云奕在脑海中迅速回忆起云州的地图,这才想起这个地方名叫「鬼喉峡」。
在地图上,这里只是用朱砂标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虚线,旁边还有一行批注:“巽风蚀骨,车马禁行”。
算是云州与兑州的一处交界,大部分都在云州境内,也是两州之间的一条通道。
然而,由于这里路途狭窄陡峭,车马都难以通行,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从这里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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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山谷,云奕立刻感受到“巽风蚀骨,车马禁行”是什么体验。
持续不断的风从山谷内刮来,起初还没什么效果,一旦深入,将自己持续暴露在风中,血肉会传递出一种撕裂的感觉。
并非是真的撕开了皮肤,而是一种真实到无法忽视的感觉。
云奕尝试着用灵气包裹自身,想要抵御这种怪风,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就连身下的白龙速度也在变慢,表现出焦躁。
“据点就在山谷内?”云奕开口道。
走在前方的俞言停下来,这才注意到云奕的脸色。
他一拍脑门,尴尬的笑了笑。
“倒是忘了提醒老弟,在这「鬼喉峡」间,可不兴调用灵气,要尽可能的收拢灵气归于体内。”
云奕一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是灵剑山中,黑雾弥漫时候要做的事情嘛?”
他心中喃喃,面上则是点头致谢,然后乖乖的收拢灵气。
果不其然,那种异样的感觉逐渐减弱,如果不主动思索,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没错云小子,这山谷里确实有「饕餮」的气息,看样子神遗教的据点真在这儿,肯定搜刮了不少东西!”
沉默了许久的不听终于开口。
“风中残留了「太初噬灵玄冥阴煞」相似的力量,但没有「规则」的根,所以能扰乱心智,却不会真正的造成伤害,只要没有「规则」抗衡,换谁来都一样,你小子手里不是还有一支「雷击桃木簪」嘛,可以完美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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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人深入,云奕发现了山谷中隐藏的岗哨,而且不少。
还有些是依靠不听的提醒,才勉强发现一些痕迹。
看样子如果不是有俞言带路,自己就算是找到这儿,恐怕也无法一窥其中洞天。
终于,两人被拦了下来。
那是由四人组成的小队,两两站位互为犄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落在云奕的身上。
一身穿青衫,腰间系着红带的圆脸男子拱手道。
“余老,这位是?”
俞言瞥了对方一眼,声音很轻。
“机密。”
圆脸男子微微皱眉,眯着眼打量着俞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楚。
“让路!”
这一声可不再细微,而是如同响雷,四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