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剑神没有回答叶世离的问题。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依着他原本的性子，既然殷雨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生死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是刚才被那个女人所救，老剑神心里多少都有些动容。
所以当殷雨晴有危险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出手相救。
周身三尺外狂风四起，包裹着无数碎竹以老剑神为圆心疯狂旋转。
他如同大鹏展翅一般急掠前行。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便距离叶世离不足十步。
叶世离起手断江式。
随着凌厉剑气爆射而出，楚狂人身形暴起，一剑刺出。
环绕在老剑神周围的狂风被断江式破开了一个细小的缺口。
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归墟之境的楚狂人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这位阴魄傀儡将借用而来的天雷凝聚在墨梵的剑尖，射出了一道璀璨的紫芒。
老剑神冷哼一声，身形急坠，竟然以纯粹的肉身之力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凹陷的大坑。
紫芒被他躲开，所过之处有数不清的紫竹被洞穿成一条直线。
叶世离已经腾身而起，以落雨式凝聚出无数剑气居高临下，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老剑神双手微抬，狂风之力将碎竹和泥土压缩成一个巨大的风盘。
叶世离所挥出的剑气不仅被这道封盘悉数挡下，还在片刻之后向他反射而回。
诡异如斯！
身在半空之中，仅仅是合道伪境的叶世离几乎避无可避。
幸亏还有楚狂人在身旁掠阵。
年轻的世子殿下心念微动，阴魄傀儡抬手便挥出了数道剑气。
“真是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落地之后，叶世离由衷羡慕。
按照猥琐老头和莫长璃的说法，但凡进入归墟之境以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借用天地之力。
以风火水土雷为根基，妙法无穷。
“相较于世子殿下偷师他人所长于己身，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老剑神将狂风环绕周身，朝着楚狂人飞奔而去。
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想杀叶世离就必须先过了阴魄傀儡这一关。
不然别说杀掉那位离州世子报仇雪恨了，甚至连伤到叶世离都难如上青天。
面对老剑神来势汹汹，楚狂人根本毫无惧意。
又有一道紫雷从天而降，溶于墨梵之内。
漆黑的剑身四周被无数电蛇狂舞，阴魄傀儡不退反进。
楚狂人和老剑神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撞在了一起。
阴魄傀儡以归墟之境的强悍体魄硬抗那肆虐的狂风，长剑凶狠刺出。
老剑神将四分狂风之力收拢于指尖，以中指和无名指并拢为剑，硬生生的针锋相对。
双方相持不下，任谁也不愿退后半分。
楚狂人和老剑神看似打了个平手，然而叶世离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猥琐老头曾经说过，沟通而来的天地之力并非单一，应该选择最契合自身功法的那种从一而终。
譬如他专精于雷之力，而莫长璃则专精于由水衍生出来的冰雪之力。
当然也可以同时修炼两种甚至是全部属性的天地之力，不过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贪多嚼不烂，反而会落入下乘。
记得当初到落石镇找殷雨晴报仇的时候，老剑神就曾天降紫雷化长剑。
那种威能极为恐怖，叶世离至今都记忆犹新。
本以为老剑神会故技重施，然而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却根本就没有动用雷之力，反而以狂风之力咄咄逼人。
更让叶世离想不到的是，相较于雷之力，似乎老剑神的狂风之力并不逊色分毫。
这老头也真是个天纵奇才！
年轻的世子殿下感慨归感慨，却不敢怠慢半分。
他以牢陨剑阵凝聚成无数水剑，向老剑神瓢泼而去。
同时落雨式再起，有凌厉剑气从天而降。
老剑神不得已，只能分出两分狂风之力从头顶和前方形成防御风盘。
虽然这一次也将叶世离的攻势悉数挡下，却并未反射回去。
由此可见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诡异手段并非狂风之力本身。
实际上老剑神也是有苦自知。
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所谓的借天地之力，不过是以精纯的修为窃取天机罢了。
若是适可而止，便可将微妙的天地之力化为己用。
可要是贪得无厌，就会遭到反噬。
以雷化见那种玄妙神通固然威力无穷，却消耗极大。
时至今日，他最多只能化雷为剑三次而已，紧接着便会陷入后继乏力的境地。
若是毫无顾忌的厮杀一场，老剑神并不吝啬酣畅淋漓的一战。
但是他受伤在前，再加上旁边的两处战场并未分出胜负，他总得留有余地以备不时之需才行。
老剑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从悍然出手到现在，这场战斗的走向似乎偏离了他的预期。
无论是那深不可测的猥琐老头也好，还是白衣胜雪的莫长璃也罢，都在以一己之力硬撼抚玉国和蛮族之地的江湖魁首不落下风。
同为归墟之境的隐士高人，以六对三竟然久攻不下？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别看老剑神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实则已经萌生了些许退意。
倘若见势不妙，他总得留有余地逃离这里才行。
不然大仇未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但即便如此，老剑神还是在留有余地的同时倾尽全力。
看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实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所以老剑神才会退而求其次。
舍弃了狂暴不止却只能轮三板斧的雷电之力，反而使用相对持久的狂风之力，他不仅为自己留了后路，也多了几分见机行事的可能。
如果真有机会能和那位离州世子以命换命，他顷刻间便可以由狂风之力转化为紫雷之力，随时发动舍命一击。
进退有据，方为章法！
而且他的狂风之力也不是吃素的。
老剑神蓦然将环绕在周围的狂风之力悉数收回到手心之内。
随着一道疯狂旋转的旋涡瞬间形成，楚狂人便被牢牢的吸住在他面前。
碎竹夹杂着泥土，如同利刃一般将阴魄傀儡手持长剑的手臂刮得血肉模糊。
眼看楚狂人仍然不肯抽身而退，老剑神嘴角冷笑不已。
不知死活的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