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雨晴察觉到有人背后偷袭，下意识的就要回剑挡住。
但已然来不及。
无论出手的时机也好还是角度也罢，对方都无懈可击。
只是就凭这种程度的袭杀，还不至于让殷雨晴坐以待毙。
生死攸关之间，她硬生生的扭转了身子。
虽然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心口要害，却也被那杀意十足的一剑刺入了后背。
樊冬灵暗道一声可惜。
虽然只是偏了半寸而已，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她一击不中，瞬间抽身而退。
果不其然，一道磅礴剑气落在了刚才站立的地面之上，刹那间无数泥土飞溅。
“原来是你。”
殷雨晴转过身来，望着那道娇小的人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此话一出，等于承认了清凉山内的袭杀就是她所为。
樊冬灵嗤笑道：“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吧？”
“就是不知道你之前要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虽然刚才的偷袭没有要了殷雨晴的命，却也让对方身受重伤，樊冬灵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殷雨晴语气冰冷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大可以来找我，为何要杀我的婢女？”
樊冬灵本想说杀了就杀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不过在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却话锋一转道：“谁让她助纣为虐，死了也是活该！”
那个男人曾经说过，殷雨晴固然心狠手辣，但是她的贴身侍女同样可恶至极。
当初就是婉儿将伪装成解药的毒药亲手交给了林夕柔。
如果没有这件事，世子殿下就不用以鱼水之欢的手段来为林家大小姐解毒。
而且婉儿之前做的坏事还有很多。
所以对于她的死，樊冬灵真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殷雨晴没有再说话。
她双眸死寂，望着樊冬灵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殷雨晴的衣裙倏然间无风自动。
樊冬灵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殷雨晴袂角纷飞之间，毫无征兆的刺出一剑。
动作看似不温不火有迹可循，却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樊冬灵的面前。
樊冬灵既荒谬又惊悚，因为她发现不过短短月余罢了，相较于之前在清凉山内交手之时，殷雨晴的剑法又精进了一大截。
可笑她还以老眼光来衡量那个女人，殊不知对方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剑，躲不开。
樊冬灵惊讶归惊讶，却并不慌乱。
既然躲不开，那干脆就不躲了。
樊冬灵素手丢出数张符篆，在她面前一连叠加出了七八道闪烁着淡黄色光芒的护盾。
殷雨晴去势不减，长剑反射着明亮月光，熠熠生辉。
樊冬灵用出的护盾符并未拦下殷雨晴，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就如同纸糊一般悉数碎裂。
不过这也减缓了那柄长剑的锋芒。
殷雨晴刺出的剑抵在了樊冬灵胸口，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樊冬灵手中清微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由斜下方反撩而出，试图一击毙命。
本来就是将计就计以自己为诱饵，这一剑她已经用出了十二分的气力。
至于能不能杀掉对方，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就算能将殷雨晴逼退也好。
樊冬灵心里清楚，如果再有丝毫怠慢，那长剑之上已经蓄势待发的磅礴气机就很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如同她想象的那样，殷雨晴果然抽身后退。
樊冬灵长出了一口气，却忍不住嘴角溢出鲜血。
夜空无云，月光明亮。
她胸口已经被长剑刺破衣襟，露出了里面的漆黑软甲。
超璞玉虽然贪得无厌，但是怀阳圣地的那位宗主却是明事理之人。
或者说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自导自演。
然而不管是怕传扬出去有损宗门声誉也好，还是不想得罪叶世离也罢，总之派人送来了五件金丝软甲。
这些金丝软甲都是以刚刚猎杀不久的噬魂兽软皮精制而成，刀剑不入水火难浸。
叶世离非常不客气的收下了。
这种东西价值连城可遇而不可求，就连王府内都没有几件。
既然人家都送上门了，他就是再傻也不会和这种保命的东西过不去。
世子殿下将其中的一件送给了樊冬灵。
也正是因为有金丝软甲防身，这位销魂阁的花魁才这般有恃无恐。
然而她终究还是低估了殷雨晴。
那一剑霸道至极，虽然被护盾符层层衰减之后的长剑并未刺破金丝软甲，上面所蕴含的剑气却还是透体而入。
尽管只是丝丝缕缕而已，却还是让樊冬灵受了点内伤。
殷雨晴一击得手，却并未乘胜追击。
她出言讥讽道：“叶世离是真的对你大方，还是为了让你杀我而不遗余力？”
话虽如此，可就算殷雨晴如今对那位离州世子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
若非那寒气逼人的符篆，婉儿就不会连半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如果不是被护盾符抵消了大部分的剑势，就算对面的女人有金丝软甲防身，可是殷雨晴也有把握一剑杀之。
如今贴身侍女惨死，罪魁祸首看似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实则和叶世离脱离不了干系。
樊冬灵笑嘻嘻道：“怎么，你羡慕我啊？”
“可惜你羡慕也没用，反正也没有哪个男人送你这些东西。”
“或者更确切的说，不是他们不想送你，而是根本就拿不出来吧？”
“不过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呢。”
“否则这些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落在我的手上？”
这话诛心至极，就算殷雨晴竭力稳住丹田，气机还是不可避免的凌乱了几分。
殷雨晴深吸了一口气。
重新稳定了气机的同时，她缓缓的松开了手。
长剑悬而不落。
以气御剑，是为合道。
殷雨晴双掌虚虚合在胸前。
心念微动，长剑便竖停于双掌之间。
无数气机灌注于长剑之内，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流萤光华。
樊冬灵连想都没想就翻墙而逃。
倘若那个该死的女人只是金刚境还未突破到合道境，哪怕仅仅相差一线之隔而已，自己都有一战之力。
可是殷雨晴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合道境界高手了，难道还要白白送死不成？
“你跑得掉吗？”
殷雨晴望着眨眼之间就已经掠远的樊冬灵，萤黄剑气冲天而起。
只是还未等飞出院落，就有一只手凭空出现，将她霸道无比的剑气虚虚“抓”住。
殷雨晴望着院墙上那道再熟悉不过的人影，讥诮道：“不当缩头乌龟了？”
来人正是叶世离。
年轻的世子殿下淡淡一笑，道：“雨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