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
顾尔打断他，望着他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神，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轻声道：“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车里的光线昏暗，顾尔目光平静柔和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林澄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轻轻点点头。
顾尔轻吸一口气，把这段时间跟杰西卡相处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林澄。
林澄渴望亲情，不管他最终是否愿意原谅杰西卡，顾尔都想让他知道。
至少杰西卡目前来说是在乎他的。
林澄的眸子一点点地亮起，又一寸寸地归于暗淡。
“她只是现阶段需要家庭。”林澄摇头，自卑感几乎将他压垮，“她需要的不是我，是家庭的归属感。我只不过是她用来满足自身欲望的一枚棋子。自始至终，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顾尔哑然。
她没办法否认，对于杰西卡这种绝对利己主义者而言，理智和需求将永远凌驾于情感之上，没有例外。
“你不需要劝我，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林澄脸上的笑容还在，可这笑却不达眼底，眼底藏纳着海一样的悲伤。
“真的。我只是在怪我自己，怪我怎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我谁都留不住，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我尽力去对每个在意的人好，到头来还是留不住。谁都留不住。”
说着，林澄眼圈有些发红。
似乎是在鄙夷自己的懦弱，林澄狠狠地咬住下唇，偏头移开脸，不再去看顾尔，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顾尔面前哭出来。
顾尔心里一阵酸楚。她不擅长劝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手将人抱住，搂在怀里用行动尽量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细碎的吻落在林澄鬓角处，顾尔侧贴着对方的面颊，轻轻磨蹭，想要以此安抚对方的情绪。
顾尔原本还想去商场给林澄买几件衣服，等到林澄完全平复好情绪，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的事情，商场早就关门，林澄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两人开车一起回到公寓。
两人在林澄家门口热情拥吻过后，顾尔回到自己家里，坐在电脑桌前，掏出包里林澄强塞给她的东西，看着发呆。
她原本没打算收林澄的银行卡，奈何她拒绝的话才说了一半，林澄就打断了她，用两个字把她接下来的话全部回绝。
聘礼。聘礼……
顾尔反复在心里重复林澄说的两个字，缓缓翘起唇角，耳朵臊得通红，面红耳赤，模样与二八年纪，少女怀春的模样一模一样。
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响了一声。
【林澄】：晚安。
【林澄】：好好休息。
心口涌上一股暖意，顾尔牵起唇角，又叮嘱了林澄几句，披着浴袍走进浴室。
半个小时后，顾尔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打开手机。
林澄没在回复她。
顾尔只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抓着头发坐起来，望着窗外的夜景发了会儿呆，下床走到电脑桌前。
开机。连接数位板。
顾尔熬夜赶稿，赶在太阳出来前，整理好大纲发到了穆迟的邮箱里面，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等到顾尔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三点的事情。
手机上十三个未接来电。
其中有是个都是棠欢打过来的，刚睡醒的顾尔大脑有些卡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棠欢跟似乎打电话给她，有急事要说。
回过去电话，对面关机。
顾尔奇怪。工作原因，正常情况下棠欢的手机都会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状态，且会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经验告诉顾尔，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尔还没来得及深思，穆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穆迟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了当地开口道：“穆慈跟我说，昨天是一顾弥尔帮忙拉架的。”
“是。”顾尔很干脆的承认。
电话那头沉默一段时间，穆迟别扭的开口道：“穆慈是我姐姐的女儿……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没事。”顾尔对穆迟的私事没有兴趣，“荣光系列第三部的故事大纲，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看完给我答复。”
“嗯。”
“对了。听说过了初赛的那批画师里面，有穆慈，你知道这件事吗？”顾尔随口问了句。
单凭昨天在警察局门口的事情，顾尔猜想穆迟大概率都不清楚杨穆慈参赛的事情。
果然，听到顾尔这样说，穆迟罕见地愣住了：“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顾尔点头：“初赛和复赛期间，画师是不需要提供详细资料的，要想知道那个作品是她的，还要看她能不能挺到决赛。”
穆迟：“……”
“说句实话，其实我挺期待小姑娘的作品的。”顾尔笑笑。
挂断电话，顾尔出去接水，路过厨房看到环奈正手忙脚乱地做早餐。
煎蛋煮粥，同时进行。
“你起来了？”环奈看了她一眼，把切好的青菜均匀地放进煮的软烂的粥里，用勺子搅拌，“过会儿曦月来吃早餐，她想吃油条，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顾尔小口喝着水，背靠着门框站着，静静地看着环奈操作：“油条？楼下早餐店就有卖的，两块钱一根。”
环奈点头，调小火候：“那你帮我看着锅点儿，我去买，再过五分钟你撒点盐进去，就可以停火了。”
环奈解下来围裙，随手挂到墙上的勾子上面，反复叮嘱顾尔帮他看着锅里的粥后，换上鞋匆匆跑开。
顾尔唇角抽了抽。
她这是一大早就被塞了嘴狗粮吗？也是够了，弄得跟她没有男朋友一样。
顾尔摇摇头，走进去守着灶台。
林澄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去欧洲的航班上了，顾尔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顾尔】：到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尔打开门，就看到林曦月垂头耷拉耳地站在门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
林曦月掀起眼皮，厌厌地瞥了眼顾尔，无精打采地打招呼：“尔尔姐，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