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凡可不知道男童想什么。
只是见他偷偷打量自己，便对着他温和一笑。
男童却有些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吴玄子身后。
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
“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吴玄子并没有解释太多。
但舟山月和白素素眸光不约而同地瞥了步凡一眼。
在她们看来，身为大魏儒道亚圣的吴玄子不可能有妖族的亲戚。
所以。
吴玄子这么说，多半是因步凡在场，不便明言。
而步凡自然感受到两女的目光，大致也能猜到她们想什么，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吴玄子不敢明说男童来历，其实是因为她们二位在场？
不过。
他面上故作不知，顺着吴玄子的话点头道：
“原来是亲戚家的孩子！”
接着，他又自然地说道：“吴夫子，我有好些日子没和你闲谈了，不如去书房坐坐？”
“可以。”
吴玄子应道。
舟山月和白素素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但想到吴玄子和大妮的丈夫相识数十载，肯定有些交情，便也不再多想，只是目送步凡和吴玄子一前一后走向书房。
而那男童则始终低着头，乖乖跟在后面。
“师尊，那孩子似乎……”
待步凡走远，舟山月忍不住低声开口，却被白素素轻声打断。
“我知道！”
白素素语气清冷道。
她自然也看出那男童并不是普通的妖族。
书房内。
“说说这孩子的来历吧？”
步凡神情淡然，示意吴玄子落座，男童安静地站在吴玄子身旁，始终低垂着小脑袋。
“这孩子原先是一条鲤鱼，前些时日才化形成龙……”
吴玄子不敢隐瞒，将男童的来历简单的说了出来。
这件事还要从他送永文帝回宫之后说起。
送完永文帝后，在返程途中，他忽然感受到大魏境内有妖族化形之兆。
虽然人族和妖族素有约定，高阶妖族不可轻易踏入人族地界，但人族境内本就有不少妖族修炼栖息。
大魏也不例外，故而有妖族化形本不稀奇。
可蹊跷在于。
此次化形竟然引来了天降雷劫。
而能引动雷劫，意味着化形者绝非寻常的妖族。
待吴玄子赶到现场，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化龙”之象。
要知道龙族在妖族地位尊崇，极少现于人族地域，更别说在人族地界化形了。
而更让吴玄子震惊的是。
化龙的并非蛟类，而是一尾鲤鱼。
“鲤鱼化龙？”
步凡下意识看向男童。
那孩子眨着一双天真清澈的大眼睛，模样乖巧。
这居然是一条龙？
“正是，不瞒先生，我活了不少岁月，也是头一回亲眼得见鲤鱼化龙的奇景”
吴玄子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感叹。
“你是第一次见？”
步凡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我确实头一次见！”
吴玄子坦然承认道。
不过。
在他心里越发觉得眼前这位先生见识多广。
毕竟。
从刚才的询问，已经说明眼前这位存在之前肯定见过鲤鱼化龙的事情。
可吴玄子哪里知道。
步凡其实并没见过鲤鱼化龙。
但前世却常听过“鲤鱼跃龙门”的说法。
所以。
吴玄子说到鲤鱼化龙，他先入为主，并没觉得多么稀奇。
可此刻。
听见吴玄子说他是头一次见鲤鱼化龙，他很快反应过来，在这修仙世界，鲤鱼化龙恐怕并不是寻常的事情。
“先生，你可知道为何这鲤鱼能化龙？”
吴玄子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这没什么奇怪的，万物有灵，皆有其道。鲤鱼虽为凡鳞，然若心向化龙，苦修不辍，又得天地机缘，遇风云之势，自可蜕凡成圣。”
步凡神色平静，缓声道。
“谢先生指点！”
吴玄子顿时恍然。
先生言下之意，关键在于“机缘”二字。
这倒和男童之前所说的极为相符。
因为男童也说某日忽然开灵智，修炼数年便化龙了。
步凡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搪塞过去了。
“南方的水灾……是这小家伙引起的？”
忽然，步凡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双眼一眯，看向男童问道。
“倒也不全是。”
吴玄子摇头解释道：“当时化形的实有两条鲤鱼，引发水患的，是另外一条。”
“两条鲤鱼？”
步凡又有些意外了。
一条鲤鱼化龙已经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居然是两条。
“是的，当时有一黑一红两条鲤鱼同时化龙，那黑鲤化龙后兴风作浪，搅动水域，酿成南方水灾，
而红鲤为阻止黑鲤，出手相抗，却也难免波及周遭！”
吴玄子解释道。
“所以，这是那条红鲤鱼？”
步凡目光转向男童，那孩子被他一看，顿时有些畏惧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正是，后来我出手将那头作乱的黑鲤诛灭了，至于这条红鲤，我见他本性不恶，也非故意为祸，便将他带在了身边。”
吴玄子点头道。
听到“诛灭”两个字，男童似乎忆起当时情形，身子轻轻一颤。
“那倒也算是条好鱼。”
步凡语气平淡道。
“不过大魏王朝居然同时出现两条鲤鱼化龙？”
步凡摸了摸下巴。
“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寻常妖兽化形已极为不易，更何况是鲤鱼？而且我从这孩子口中得知，他是突然开启灵智，且化龙时间极短。”
吴玄子神色凝重道。
“是这样吗？”
步凡看向男童，声音放缓了几分问道。
“其实……当时开启灵智的，并不只有我和黑鱼。”
男童连忙点头，随后低着头，声音很轻道
“你是说，还有其他开了灵智的鱼类？”
步凡双眼一眯。
“嗯……但那些开了灵智的同伴，最后都被黑鱼杀了，我是因为躲藏得好，才逃过一劫。”
男童低垂着脑袋，小声道。
“那你们原先住在哪片水域？！”
步凡眉头微蹙道。
“青阳湖！”
男童老实回答道。
“青阳湖？”
步凡喃喃重复。
若不是被黑鱼所杀，那些开了灵智的鱼类，是不是也能化龙？
那要是这样的话。
化龙也太不值钱了吧？
而且。
更重要的是。
一下子让那么多普通的鱼类开启灵智，这实在不合常理了。
还是说。
真像周明珠说的那样。
这片天地。
正在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