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威胁和补偿
陈睿刚与这位阴影王室的贵女接触时，只是觉得智力非同一般，是个难缠的对手；随着言谈的深入，心中愈发惊讶，最后只能用“逆天”二字来形容对方的智慧了。尽管隔着一层朦胧的面纱，但他能感觉到那双眼眸所蕴含的深邃和沉静，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洞彻一般。
看到他一直沉默不语，贵女开口道：“李察阁下似乎对我相当戒备，其实我并没有迪莉娅那种窥探内心的力量，只是当初你昏迷的时候，认出了这枚路西法王族指环的来历而已。你的运气确实不好，自贝利尔王族莫落后，魔界中认识秘宝‘暗黑之意志’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我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你偏偏又很不巧地被传送到了我的马车前。作为路西法王族的一员，我理解你对王族和祖国的忠贞。但是，你同样也是一位智者，真的不想给我的假设一个解释吗？”
陈睿自己都不知道暗黑之意志的真正来历，听贵女这样说，才知道似乎和洛蒙的贝利尔王族有所关联，当时可能洛蒙就是因此对他产生的怀疑。
这位贵女没有梦魇之瞳，却无疑比梦魇之瞳更为可怕，这些所谓的“假设”，无一不切中要害，除了最后那个路西法王族的身份。
“该说的，都让小姐假设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陈睿叹了一口气，“再多的托词，在小姐的智慧面前，也只是献丑而已。”
“那么，魔榴果现在在哪里？你是否用秘法保存了起来？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刚才小姐不是说过？魔榴果离开果树五分钟就会失效？”陈睿好像记得星辰花园只有摘完果实树木枯萎的提示，并没有这个，当下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瞒小姐，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话刚落音，陈睿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杀意将自己完全笼罩了起来。这种杀意看似平淡，却渗入到肌肤、骨骼、血液甚至是灵魂的每一个部位，他本能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只要对方这种杀意一动，无须出手，就能将他彻底抹杀。
可能是帕格利乌被上古符语封印的关系，这种恐怖的杀意之力就算是在毒龙身上，都从来没有感受过。
陈睿当然不想引颈就戮，赶紧将魔榴果的关键话题岔开：“刚才小姐的假设很强大，但是，有一点，还是弄错了。”
杀意微微收敛了一些，但并没有消散，就好像一把高举的屠刀，在临近脖子的时候，又收了回去，但依然架在头顶。
“哦？请说。”
“我并不是路西法王族，也不是希亚所招揽的人，她没有这个资格。”陈睿深吸一口气，仿佛毫不在意那把悬在头上的“屠刀”，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害怕，只会死得更快。
陈睿的语气中露出一种骄傲之意：“我和希亚，只不过是临时的雇佣关系而已。如果我真的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她现在已经是堕天使帝国的女皇了，可惜，她出不起这个报酬。‘暗黑之意志’是我帮她完成某件事的酬劳，在路西法王族的血融秘法下，我成了指环的主人，你就算拿着也没用。”
贵女的智慧太可怕，进一步调查的话，很可能连那个人类矿务官的身份都会被拆穿，最重要的是，魔榴果现在已经没有了，要想保命很难。
难道说，你等九天，等星辰花园里的魔榴果成熟，我就赔给你。
陈睿首先要做的，是先把水搅浑混，让这位贵女失去处处都在掌控的心理优势，然而再浑水摸鱼，抓一张保命的底牌。
“在我说出一些事情之前，你能让我再摸一下这个指环吗？”陈睿忽然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
“这个指环至少还要十多个小时才能发动，就算还给你也没有关系，不过我事先要提醒你一句，我们所在的魔法屋是制器大宗师遗留下的秘宝，就算你发动指环，也无法也无法传送到外界。我认同你的智慧，所以不希望你做出一些不智的行为。”贵女说着，伸出手，将戒指递到了他的面前。
制器大宗师？看来这次不能用悟空大宗师的名头了，而且这女人太厉害，要是连那个最大的秘密都被她窥破，那就全完了。
“还给我也没关系吗？那么谢谢了。”陈睿戴着镣铐的手伸过去，并没有接触到贵女那只玉琢般的手掌，只是在储物仓库能收取的范围内，将戒指收走。
然而戒指一回到储物仓库，蓦然消失不见，陈睿吃了一惊，贵女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很抱歉，只是一个小小的拟态伎俩而已，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前，那枚指环无法还给你。”
她嘴里说道歉，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歉意。
陈睿只觉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精密的算计之中，忽然有种无力感。
“我知道你提出这个奇怪的要求后，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没想到会是这样，”贵女面纱后的眼眸中奇光一现：“你的能力非常神奇，金晶魔锁是大师级制器师的顶尖作品，虽然比不上大宗师，但能够禁锢包括王族血脉在内的一切力量，想不到竟然无法控制你的能力。”
能够限制包括王族血脉在内的一切力量？怪不得这镣铐连星力都能禁锢，而且用储物仓库也无法收取。所幸那些纯灵气技能没有受到限制，只要时机允许，这副大师级顶尖作品还会是一道非常丰盛的灵气大餐。
只是有了这次指环的教训，陈睿会更加谨慎，就如同面对一个棋力比自己更高的棋手，不能轻易让对方看破自己的后招。
陈睿没有再多想刚才的小小失策，事实上，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刚才还想炫耀一下，却让小姐见笑了，不过这个试验证明，小姐的魔法屋并不能阻隔老师的空间力量。”
贵女的语气果然露出微微的诧异：“老师？”
“我的老师，拥有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就算是贵国凯萨琳大帝那样的魔帝级强者，在他的眼中，与一个出生的婴儿也没什么两样。我曾亲眼见过，老师用一只手击败了一头成年的巨龙，并用上古符语将其封印。”
陈睿说的老师，自然是借鉴了帕格利乌所说的，当年那位封印毒龙的神秘强者形象。
自己再强，不如背景强。魔界同样也是一个拼背景拼爹的世界，冒充一个富二代官二代强者二代之类的，保住性命的几率无疑会增加很多。
“或许你并不相信，魔界隐藏着这样的强者，尽管没有什么名声，但……”
“我相信，王族的秘密典籍中曾记载过，魔界确实存在着魔帝之上的魔尊级强者，已经相当于半神的存在。”贵女见多识广，居然没有怀疑，而是直接承认了这种强者的存在，“但是我不相信，这样的强者会是你的老师。”
“刚才我把‘暗黑之意志’……额，小姐制造出的拟态指环传送给了老师制造的特殊空间，那是一种特殊的空间，只有我和老师才能使用，叫做‘法宝囊’。还有一件事情，我的灵魂有一丝寄存在某种容器中，只要那一丝没有毁灭，那么就算你现在杀死我，我也能够再次复活，只不过这个过程相当麻烦，我的力量也会重新掉回到中阶恶魔。我不希望事情最终会发展到这样难以收拾的地步。只是……事情如果发展到那种不可收拾的程度，小姐和阴影帝国，都会遭受到无法承受的打击。”
贵女的知识和智慧高深莫测，只有用未知的事物，才能混淆她的判断，进一步起到浑水摸鱼的作用。
陈睿缓缓站起身来：“这绝不是虚张声势，尊敬的小姐。我的老师对权势之类的东西毫无兴趣，不会轻易出手干预魔界的正常秩序，他生平最看重的只有两种东西，第一是力量，第二是传承，就好比传说中龙神身上的逆鳞，触之即怒。我想，以小姐的智慧，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陈睿本想说出自己有七个魂器，但想想看，还是化繁为简，直接精简成一个。
贵女沉吟片刻，说道：“如果你真是某位绝世强者的传承者，我的确需要重新考虑，但首先你需要的是，证明这个身份。”
陈睿知道这贵女只是相信了百分之一，原因还是刚才用“法宝囊”收取“暗黑之意志”的奇异手段，必须进一步打消她的疑心。
“那么……”陈睿手中出现了一件东西，“这个呢？”
贵女一直在注意着他，确认没有动用任何空间装备，这才拔开瓶塞，仔细闻了闻，终于微微动容：“黑色药剂！”
“真风行药剂。老师配置的。”陈睿微微一笑，“忘了说一句，他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精通很多方面的杂学，药剂学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过于博学而有欠精专，所以才一直无法突破到真正的神级。”
“过于博学而有欠精专？”贵女若有所思，居然没有贪墨这瓶黑色药剂，又还了回来，“黑色药剂的有效期是一百年，这瓶药剂明显是有效的，不可能是某种藏品。罗森巴赫大宗师已经去世了几千年，他的弟子萨曼盗走了所有的秘方，不知所踪，难道你的老师是萨曼？”
黑色药剂的出现足以震动整个魔界，贵女的思维转得很快，立刻就联想到了几千年前的药剂大宗师秘闻。
陈睿摇摇头，露出轻蔑之色：“我不知道老师的名字，只是称呼‘老师’而已。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那个无耻的萨曼，就算萨曼成为药剂宗师，他有开辟特定空间的强大力量吗？”
贵女点点头，陈睿察言观色，知道她终于有点相信“老师”的存在了，打蛇随棍上地说道：“有件事很抱歉，魔榴果全被我吃掉了，只留下了果核。因为很久以前老师曾说，想利用果核尝试种植反复成熟的魔榴果。我这次本来是对付血色护卫团，听到魔榴果的消息后，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夺取了魔榴果。”
“全被你吃掉了！”
贵女一震，陈睿只觉空气中的杀气骤然变得浓烈起来，直入心魄，不由打了一个激灵，看来又是一步失误。吹嘘了半天的x二代，又是炫耀又是威胁，最后居然还是当不得几个果子。究竟这果子有什么作用，难道价值比黑色药剂还要大得多？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危险了。
“真的不考虑后果吗？”陈睿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示弱，反而站直了身子：“杀死我其实得不偿失，只要老师的魔榴果试验成功，你可以得到更多的魔榴果。”
“没用的，我只剩下三天了，时间方面赶不及。而且这一次我的任务只需要采摘十个，再多也没用。”贵女缓缓地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明白魔榴果所代表的意义，也不明白自己这一次闯下了多大的祸。如果不是这件事，只是莱亚大乱之类的，可以说你的威胁已经成功了。
“难道说，魔榴果的失去就能影响整个阴影帝国的存亡？”陈睿的确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魔榴果在星辰花园中还有九天左右才能成熟，三天是肯定来不及的。
“小姐，我是否可以提供某种补偿？比如说，黑色药剂？”
“没用的，就算是最高等级的复活药剂或者是延寿药剂，都无法代替魔榴果的价值。”贵女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陈睿只好用出最后的一招：“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否代替？”
说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鹅蛋大小的赤红果实，浑圆剔透，仿佛宝石一般，更让贵女震撼的是，这颗赤红果实散发着的一股奇异的气息。
这种气息有些熟悉，她多年以前曾经在一颗魔榴果上曾经感受过，一直记忆犹新，而且这颗果实的气息，比魔榴果至少还要浓郁一倍！
空气中弥漫的彻骨杀气，终于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