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身体被分割成大小不一的碎块，从中蠕动出的肉芽被紧急喷洒出的气体限制了活力。
那些原本应该无比活跃的肉芽缓慢地被销毁，很快失去了生机。
啪嗒一声，黑暗中清脆的响声引起了云素的注意。
云素透过黑雾看过去，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她缓缓走了过去，见一堆院长的碎块中掉下来一个玻璃盒子，盒子里赫然装着一株幼小的，没有被污染的息壤。
她缓缓清理掉胳膊上沾染的肉芽，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玻璃盒子。
在触碰到盒子的瞬间，她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玩家萧雅，得到副本道具“息壤”，这是一株被神遗落的植物，它的能力十分神奇，能得到它，说明它也喜欢你。】
这是一条针对单人玩家播报的系统通知，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云素在副本中得到了道具。
因为道具一般都是在副本游戏结束后由系统根据玩家在副本中的完成程度奖励，似乎从来没人在游戏的过程中得道具。
云素将这株息壤收入系统空间，她觉得可能是因为“息壤”的特殊性才能让它在副本里掉落。
但凡拥有神性的一切好像都具有这个特性，比如，他能从副本中带出加百列的意识，看了眼手上的蛇形银镯，这里面也有个自称山神的东西。
这么说来，能从副本游戏逃离的关七是不是某种程度上也拥有神性？所以他才能和息壤融合？
那她呢？
云素忍不住又想，一切好像并不简单。
云素将玻璃盒子收了起来，与其想这一切背后的阴谋阳谋，现在最重要的是从游戏里出去，用息壤为关七和关童塑造一个真正的身体。
地上的院长没有完全死亡，走廊里弥漫的气体并没有那些能直接销毁变异体的液体效果好，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气体会慢慢腐蚀院长。
这种缓慢的腐蚀无疑是痛苦的，被破坏的院长无法再发出声音，他也无法剧烈蠕动，只是一片肉粉色的烂肉块和他永生的执念在慢慢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
关七虚弱地晃动了一下，他收敛了黑雾，扶着墙壁，看向云素。
他原本苍白的脸透出些许青灰，像是将死之人。
云素意识到这是他的体内同样存异化的息壤正在被这里的气体侵蚀，尽管关七不是人类，比人类特殊，他也不能短时间内将息壤完全同化。
云素快速靠近关七，扶住他的手臂，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关七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他苍白的看着都要碎了。
实验区的紧急装置被启动，至少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再次将门打开，期间这里面会持续增加气体喷洒，确保所有感染源彻底被消杀。
关七虚弱地坐了下去，两人坐在巨大的玻璃墙壁前，背后的泛着莹白微光的息壤焦急地在两人四周游荡。
周围的黑雾消失，只剩下苍茫的白色气体，息壤在其中游动发光，息壤之下是两个依偎在一起模糊不清的人影。
关七虚弱地靠在云素肩头，他的一只手握着云素的手，缓缓开口道：“我记得你。”
云素知道他在说是他再次成为怪物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出现在每个游戏副本里，只为了能和她相遇。
云素嗯了声，关七动了动脑袋，又说：“这个系统背后的东西在和我争夺你，是我不够强大，才让你被困在了游戏里。”
他其实感到自责，当他意识到这个系统不是单纯的系统，这个系统也有自我意识时，已经晚了。
其实云素并不认为是关七不够强大，在游戏里的这段时间，加上她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他觉得她被困在游戏里，是副本在针对她，层层陷阱之下，她落入进去，似乎也不奇怪。
这个系统对她很特殊，而玩家从未纠结过系统是什么？从哪里来，只是给了系统一个系统的名字，把出入各个诡异世界称为副本游戏。
所有人在游戏中死亡都会在现实死亡，只有她不会，她会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存在。
她真的是人类吗？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更像个怪物。
云素下意识摇头，看向关七，否认说：“不是因为你，是这个游戏在针对我。”
这一刻，她感到有些疲惫。
她在脑海里翻找出一些记忆。
她进入游戏，被游戏针对，遇到关七，两人组队，到她第一次在游戏中死亡，然后她没有死亡，而是回到了正常世界。
多年后再次被拉入游戏，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再次遇到关童，他们再次相遇，游戏再次针对他们，被困在游戏，再逃出游戏，他们早就互相依偎在一起。
云素或许会救其他玩家，可对他们不会有多余的感情，也不会为了他们进入副本涉险，可关七除外。
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任何人都不想失去彼此，他们想尽最大的努力让对方活下去。
云素往关七那里靠了靠，尽管穿着防护服，她也感受到微弱的刺痛，她其实知道，即便有防护服，被感染不可避免，只不过感染的程度不至于让她异化成怪物。
“等出了这个副本，你可以拥有新的身体。”
关七的新身体在逐渐消散，在关七彻底离开之前，云素在他唇上碰了碰。
繁复绚丽的漆黑纹路再次出现在云素的脖颈上，能被触碰到的躯体消失，其实他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在提醒她危险。
巨大的玻璃墙壁之内，息壤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人的伤感，它缓缓地靠近，像是要将外面的人抱入它的体内。
漫长的两个小时结束，地下实验区再次被清理干净。
这里失去了院长的指挥，被清理一遍的医生和护士只会机械性地工作。
蔺行几人走过来，没有看见云素身边的男人，明白一定是在对付院长时出了问题。
张先河有些愧疚，毕竟云素和她的那位朋友解决了最大的危险。
云素瞥了眼在赵宣怀中的沈梦，沈梦已经无法独立行走，果然她被息壤扎根的很深，好在没丢掉性命。
眼下，是让尽头那株巨大的息壤快速成熟。